一百五十五章 將逼雒縣
綿竹城。
“如此堅城,三千步卒一日而下,將軍果不愧是當時名將。”邁步在綿竹城頭,以龐統之心氣也不禁對綿竹這一仗感到心服,劉憲打的確實是漂亮。“只是……將軍前日之言統猶然在耳,怎的轉眼間就演了主公舊事?”微微一笑,卻又打趣的問向并肩的劉憲。
“主公舊事?”劉憲也不禁一笑,“哈哈,先生,憲若不從主公舊事,何來這綿竹城?何來這兩萬降兵?”
縱李嚴回城說降,劉憲冒的風險不可謂不大,但在這之前他也不是一點都沒考慮的。“李嚴不比冷苞,他遷居蜀地不過才兩年,并沒受過劉璋的恩惠,此次得以領兵靠的也是至交好友費觀。”
“且他能從南陽入川以避曹操,證明此人心中還是懷有漢室的。”這一點并不很重要,只算是借口,但若是像劉巴那種人,劉憲抓到后不一刀宰了就是好的,是絕不會放回的,主要還是后世李嚴的歸屬給了他信心。“劉璋雖也是漢室宗親,但懦弱無能,欲靠他中興漢室當是一大笑話。而主公,數十年天下揚名,世人誰不敬仰?既然欲為漢盡忠,那在主公帳下豈不勝過劉璋十倍。”
“便是如此,勝算也不足五成。”劉憲的這番話顯然沒有所動龐統,“劉璋敗勢還不顯,將軍此舉還是太過冒險了些。”
看著不足搖頭的龐統,劉憲笑了,“此次出兵,勝算本就很低,要遠不及五成,有這樣的機會擺在眼前,我為何不試?”
“綿竹這兩萬兵,對我軍來說是如骾在喉。我拿下李嚴,削去他們三千兵,可算是減去了三分厲害,但城內還有費觀在。此人雖不善兵,卻也不是庸才,七分厲害依舊螚絆住我軍手腳。如此放回李嚴,縱是其反復也不過是多添了兩分而已;但若能功成,則我軍前路無憂也。”說話間劉憲手指雒縣方向,一揮間自有股雄渾氣勢,“便如今日,我大軍可直通雒縣,而再無屯糧之憂。”
綿竹城中的糧草雖遠比不上成都,但支撐三四萬兵馬幾個月的口糧還是有的,得到劉憲拿下綿竹的消息后,劉備立刻就引了大部兵馬前來。只留下黃忠、魏延兩部部署依舊,卻是為了防止后路空虛被川兵給斷了。
距離劉憲出兵時間還不足三天,形勢已然是一片大好。到了綿竹,劉備著力嘉獎了李嚴、刑茂二將,拔李嚴為偏將軍、刑茂為卑將軍,并重賞了費觀。而劉憲、劉封的功勞則需等到他進了成都,加了益州牧后再算起。
“咚咚咚……咚咚咚……”
“咦,怎么打起了聚將鼓?”龐統本還要再與劉憲爭上一爭,不想城中響起了這個。
“主公升帳歷來都是使人通報,這聚將鼓還從未響過,莫不是哪里出了什么岔子?”劉憲心頭也起了一個疙瘩,打聚將鼓升帳,這在劉備軍中還是從未有過的事情啊!
“閑話少說,劉將軍你我快快趕去,這一通鼓就要罷了。”三通鼓不到,無論官職大小可都是要棍棒伺候的,龐統可不想受那個罪。
二人在城下尋了兩匹戰馬,趕到城中的劉備駐地這二通鼓剛剛落下。二人匆匆進了府邸,就見法正、陳到、劉封、刑茂、李嚴等文武都已經到齊,劉備一臉怒氣在上首高坐著,下面一將竟是魏延軍中的張南,還有一文士不曾見的。
“主公”,二人一起覲見,然后各到了左右第一位。
“主公,敢問是何事讓你動如此大的肝火?”龐統小心的問道,劉備平日里什么話都好說,可若是犯起脾氣來,那倔子勁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冷苞小兒,誆我也就罷了,竟然還向張任出毒謀要掘了涪江,水淹漢升、文長二部。若不是得永言相報,我那一萬大軍豈不是都要喂了魚鱉。”劉備的一番氣話多少讓龐統、劉憲聽出了一絲門道。
想那冷苞、鄧賢所立二寨皆靠涪江水邊,若是堤岸被掘開一個口子,可不就是又要水淹三軍了。
“這位就是永言先生吧?”龐統一抹頭上冷汗,向那張南邊上的文士拜道,“謝先生提點,否則鑄此大錯,統亦無顏相見主公了。”
劉備擺了擺手,“哎,話不可這般說,軍師言重了。智者千慮尚有一失,雖能算無遺策?元度不也沒看出其中險惡么,你就不必放在心上了。且昨夜文長已經在陣中占了冷苞,也是解我心頭之恨。”接著又指向那個文士,“此乃彭羕,彭永言,蜀中大才,現已被備沒招為書佐。”
“為將之道,豈可不知地理?現憶,彼間一帶,正靠涪江,江水大急;前面寨占山腳,其形最低。若決動江水,前后以兵塞之,一人無可逃也。”水火無情,一發之下收都收不回,這可是一萬精兵啊,更別說其中還有黃忠、魏延兩員驍將。“末將察理不清,至大軍于險地,甘愿受罰。”
“起來起來,這勝敗是兵家常事,軍機勝負也當是常事,何罪何罰之有?”劉備的氣并不是針對龐統也不是針對劉憲,他是針對冷苞,自己以仁義待之,他卻被義相欺,這讓一直秉承忠義為信念的劉備極不能容忍,“我意幾日兵取雒縣,斬盡冷苞之輩,軍師、元度何以教我?”
“主公,此需就要問孝直取雒縣之路有幾條了?”龐統也不愿意就那檔子郁悶事多噪舌,見劉備欲取雒縣,當即向法正詢問。這卻也是在買法正一個面子。法正智謀過人,且為劉備取川出了大力,日后必然前途光明,甚至一躍而成后軍師中郎將為未曾不可。
前有孔明、徐庶為左右軍師中郎將,后有他鳳雛為前軍師中郎將,這前后左右四項還缺一個后,確正是為法正預備下的。
“山北有條大路,正取雒城東門;山南有條小路,可取雒城西門。兩條路皆可進兵。”法正言下,與張松獻圖豎所畫一般無二,卻如其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