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奇而嚴謹的大學生活開始了。
軍訓開始,半個月後結束。
楊雪、志強、秦天歸入歐陽教授門下。歐陽教授主攻中醫,推崇生物藥理療法醫治疑難雜癥。
力推西醫手術放化療教學的馬教授收下孫姜、劉意,小美爲門生。
昌宜醫專自一九五九年創立,到九十年代,走過了三十年的風雨變遷。學校由湖北武漢外遷多所專科學校合併重組而成,湖北省醫科重點學校之一,經過歷任校領導和各級**的關心支持,學校逐漸建起了教學樓、實驗樓、圖書樓、學生宿舍、綜合食堂等設施。昌宜醫學高等專科學校爲國家培養輸送了衆多的優秀醫學人才,名聲享譽國內外。
八十年代末大學學風嚴謹,治學嚴厲,學生求學慾望強烈,教師爲人師表。
週末,秦天揹著相機,走到了江邊。江邊大樹林立,滿樹陰涼。從城市這邊望到江南對岸,對面的山巒起伏。天空飄起了濛濛細雨,磨基山沉浸在秋雨中,別有一番情調和風韻。不遠處的鎮江閣挑檐綠瓦,檐間的鈴鐺清脆搖響。
秦天、楊雪江邊不期而遇。
楊雪身背畫架,頭髮用一條白色的頭巾紮成馬尾,隨意的垂在腦後。白裙點綴著小花點,風吹過,劉海輕拂,裙襬飄逸,整個人明媚而清新。
秦天一時間呆了,傻傻地直視楊雪,楊雪嬌羞的低下頭去。
秦天怦然心動,想起了徐志摩的詩句: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恰似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楊雪和秦天走下護坡,坡度大,楊雪有些站立不定。秦天猶豫了一下,伸手牽住了楊雪小手。楊雪火燙了一般縮回去,站住不走了,紅霞滿面。秦天將肩膀亮到楊雪身前,楊雪怯怯地攀上,把身體的重心轉移到秦天肩頭,一小步一小步下到江邊。
江坡高處,肩背吉他的孫姜出現在擋水牆內,他看到了楊雪攀扶秦天肩頭的一幕,呆滯了片刻,走了。
接近江水的坡道上,楊雪和秦天一前一後淺行。岸邊齊腰深的水裡,一位漁夫一下又一下將一弓漁網沉入水底,稍後收起來,網網見空,仍毫不氣餒,逆流而上重複同樣的動作。經歷了幾十次後,魚網裡終於網到了一條白花花的魚兒,魚兒離開水,通體泛著鱗光,不甘心的在漁網裡上下竄跳,漁夫滿足的收網回家了。
楊雪秦天相視會心一笑。
大學開學一晃半個月了,楊雪家到學校坐六七站路公共汽車。站在楊雪家的陽臺上,可以一覽無遺葛洲壩船閘全景。
葛洲壩水利樞紐工程自一九七0年開工建設,歷時十年,一九八一年一期工程建成。葛洲壩水利工程影響巨大,工程建設者來自祖國的四面八方,偌大無比的建設工地,浩浩蕩蕩開進上十萬人。工程完工,十萬大軍完整的定居在了葛洲壩生活工區。
楊雪父母響應國家號召,七二年帶著剛出生的楊雪從山東舉家遷到昌宜,紮根了昌宜。
楊父楊母都是單位裡的工程師,工地建設忙,工程進度緊,上小學以後都是小楊雪一個人上學,放學,回到工區的筒子樓,父母很晚才能回家,楊梅就倚靠在陽臺的小桌上做作業,做完了望著遠處一望無際的工地發呆。後來,楊雪偶然發現了一個廢棄的畫架,問了是母親以前用過的,如獲至寶。父母給寶貝女兒買來紙筆,顏料,開始培養楊梅的美術愛好。楊梅不負期望,小學,中學,參加青少年書畫比賽,多次獲獎。
爸爸問女兒長大了實現什麼理想,楊梅咬住指頭,想了想回答:“我要做音樂家!”
楊父看著楊母問女兒:“爲什麼是音樂家啊?不想做畫家嗎?”楊東陽希望女兒完成她媽媽未盡的夢想,他了解到妻子自小就有美術天分,夢想當大畫家,嫁給他後放棄了。
楊梅上小學四年級的時候,楊父突患不治之癥,從發現病情到去世短短一個多月時間,撒手人寰。
隨著爸爸的突然病逝,楊雪當音樂家的夢想發生了變化,她決心做一名出色的白衣天使,救死扶傷,挽救生命。高考分數下來,她本可以上名校,考慮到媽媽一個人在家,不想遠離媽媽,也爲了圓醫生夢,毅然選擇了第二志願就讀昌宜醫專。
昌宜的季節轉眼從深秋轉入了冬至,氣溫有些寒冷了,裹著江心的冷氣吹進城市的角落,棉衣秋衣紛紛上身,走在學校的林蔭道上,梧桐樹敗落的樹葉旋轉著飄落在肩頭,地上,光禿禿的枝幹伸展著揮向蒼穹,爲成行成列扇著翅膀遷徙南方的候鳥送行。
週末,楊雪和媽媽休息在家。中午回到家裡,看到媽媽靜靜的坐在陽臺上,面前支著一副畫架,陷入沉思中。
楊雪趔手趔腳走進房間,放下書包,躺在了牀上。
楊雪已經不至一次的偷看到媽媽的畫作了,基本上都是些素描,畫風簡單幹淨利落,畫面上是一個消瘦男子的頭像,廖廖幾筆,眼神深遂,側面凝視著空洞的前方。
父親去世多年,楊雪已經沒有印象了,她在想,畫紙上的人應該是年輕時候的爸爸吧!
媽媽叫女兒出來吃飯,中午的菜異常豐盛。
“什麼日子啊?媽!”
“咱母女苦盡甘來,今天喝一杯。”楊慧淡淡的回答女兒,起開一瓶紅酒,一股陳年老酒的味道飄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