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下班後把楊雪送回家,和楊母打招呼,楊母冷淡的迴應,和以往的態度截然不同,形成反差。
秦天到家,發現家裡亂成一團遭。
秦父的臉上手上抓出了一道道指痕。
秦天內心咯噔一下,心沉到谷底。
“媽,你跟爸怎麼了?”秦天長這麼大,還沒見過家裡這般的陣仗,老爸老媽發生爭執,基本上都是以老媽不吭聲告終。老爸大男子主義嚴重,老媽向來逆來順受,老倆口吵架都難,更別談升級打架了。
“問你爸這個老鬼!”老媽一臉憤慨,氣還在火頭上,老爸的口琴被摔得七零八落。
老媽氣得渾身發抖。
“你們一老一少合起夥來騙我一個,要不是今天親眼所見,你們到底要瞞到我什麼時候?是瞞一陣子,還是瞞一輩子?!”秦天媽連帶上兒子一起開罵,一反平日的溫順與和藹。
秦天大概明白怎麼回事了,楊雪和他一直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火被老爸不小心點著,點爆,燃起了熊熊烈火,這把烈火有可能將楊雪和自己的結婚大事燒滅。
老爸一心爲著兒子的幸福,做主成全兒子,儘管百般的小心翼翼,其結果事與願違,沒有朝著理想的結果推進,是禍躲不過,躲過不是禍,作爲兒子,秦天不能爲難老爸,只能硬著頭皮自己面對了。
一九九四年的春節很快到來,又很快過去。
休假後的圓圓從山裡回到了醫院上班
長航醫院。
醫院盤踞在東山大道中段北山坡附近,與醫專隔山相望,一個在山上個在山下,垂直距離也就幾百米,順著長長的水泥坡道爬坡而上,拐一道彎,就看到醫院門診樓了。
長航醫院規模不大,二級甲類醫院。科室不全,婦科見長。醫院距長途車站和鐵路壩中心圈二三個路口即到。環境位置鬧中取靜,極盡優雅。
圓圓和秀秀是長航醫院婦產科護士。
自從瞭解到秦天和楊雪的關係幾經波折,開始籌備婚房裝修,秀秀趴在圓圓懷裡大哭了一場,哭完後,搬進了醫院宿舍,和圓圓住在了一起。春節在爸媽的要求下回了家。
圓圓春節歸來,秀秀馬上又把行李從家裡搬過來,住回原來的牀位。醫院安排一間宿舍住四個人,另外二個一個回家待產,一個到省城脫產進修,房間裡就剩下圓圓秀秀,落了個清靜。
夜晚,清冷的月光照在江邊影影綽綽的樹梢間,圓圓,秀秀一前一後走在濱江公園的小道上。
月光把秀秀的倒影拉長,秀秀跨著大步試圖踩住自己的影子,可是她前進一步,影子就竄前一尺,始終踩踏不到虛幻的影子。
圓圓不直覺的學著秀秀的樣子努力踩踏,也是徒勞無功。
秀秀終於無聲的哭了。
圓圓帶著秀秀走到一條長椅上坐下,秀秀柔弱的斜靠在圓圓懷裡,圓圓大姐姐般的撫摸著秀秀的頭,秀秀慢慢平息了抽泣。
圓圓望著深邃的蒼穹,一臉落寞。
圓圓年前主動約過志強幾次,志強說忙,等不忙了聯繫她。
圓圓就按下性子等待,等了十天半月,志強絲毫不見動靜。春節期間,圓圓幾次欲主動給志強打電話,走到公用電話處,拿起電話又放下了。
志強的心猶如天空中滿天的星斗,星星點點,灑落在江心,那麼深遠,那麼波動不定,圓圓弄不清楚志強到底是天邊的星呢,還是生活裡的一片雲。
圓圓想起了徐志摩的《再別康橋》:
輕輕的我來了,
正如我輕輕的來;我輕輕的招手,
作別西天的雲彩。
那是河畔的金柳,
是夕陽中的新娘;
波光裡的豔影,
在我的心頭盪漾
------
不遠的另一段濱江路段,志強和秦天沿著江邊的小徑慢慢前行。
秦天精神消沉,志強看著奔騰的江水一言不發。
圓圓首先發現走過來的志強,志強和秦天同時發現了圓圓和秀秀。秦天停頓片刻,擦身而過,志強默不作聲的跟了上去。
樹下的倆個女孩望著遠去的背影,定定發呆。
更遠的葛洲壩船閘泄洪江段,楊雪獨坐陽臺,抱住雙膝,望著江面發呆。
楊母走過來,給女兒圍上一條厚厚的圍巾,雙手搓著女兒冰涼的雙手,感覺到女兒的手有些暖和了,再次繫緊圍巾,心疼地嘆口氣,氣息低得只有自己聽得到,退出了陽臺。
楊雪一動不動凝視著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