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小梅過來了,跟我說宏偉忙了半天,我讓他們甭過來了,有時間好好休息休息得了。“那你身邊也得有人啊,不然你有事都找不到人,那哪兒行啊!”小梅跟我念叨
“我?我能有什么事啊?對了,再給我弄一個電話得了,我一個電話不夠使的。”
聽完我說的,小梅問我,要什么型號的手機,我說要最簡單的,能打電話就成,最好是便宜的,因為上次打劫匪腦袋那個手機我就心疼半天,這回可不能買那么貴的了,要不又得心疼。小梅樂了。
公司忙我知道,于是我讓他們給我把工廠的曹爺弄來跟我一起。小曹青海人,五大三粗的,說話到很靦腆,不過這得分跟誰,力氣也大。說起來跟他認識的時候還特可笑,去年我去工廠轉悠的時候他剛到,工廠的廠長看我衣服太干凈了,怕我招一身土,建議我換換衣服,我一想也是,把衣服脫下來,順手換了一身沒洗干凈的工作服,又找出口罩戴上,然后下車間看看,車間里各種電動工具吱吱啦啦的響。聲音很大,所以車間主任講話的時候要趴在我耳邊大聲說,我才能聽到。休息室的隔音是我讓廠子必須弄的,加了隔音棉,我跟他說了,我說必須得有地方清凈清凈。宏偉給我電話說也過來,中午工人都去吃飯了,我就跟廠房里轉悠,看見門口有角鐵的廢料,我怕扎著工人的腳,于是跟那揀,然后扔到廢料堆,我正在蹲著揀的時候,后邊就給我一腳,我當時就趴那了。手還劃破了,回頭一看,踢我的就是現在這位爺,一邊端著飯盆吃,一邊操著當地的漢語對我說,讓你偷東西,然后又給我一腳,給我疼的呀!這時候工人陸續的回來了,有的工人認出我了,嚇得都跟那站住了,也有的趕緊去找廠長。說小曹把我打了。廠長一聽,本來那換鞋呢,一樣一只就出來了,一看我跟地上捂著手,渾身都是土,小曹跟那兒端著飯盆一邊吃一邊看見了廠長,還說呢,我抓了一個賊!這廠長上去就給他一腳,回頭喊那幫愣著的工人,你們還他媽干嘛呢?還不趕緊的過來,我沖工人們搖搖手讓他們該吃飯吃飯去。坐在地上,看著張著大嘴吃驚的小曹。我沖他招招手,這小子嚇得飯碗也扔了,咕咚一聲就給我跪下了,我趕緊叫廠長讓他起來,我沖他說你過來攙我一把成不?結果這哥們過來就把我抱起來了,跟抱孩子似的,然后抱著我進屋,把我給放床上,廠子那幾個車間主任聽說小曹給我打了,扔下飯碗就都來了,我渾身是土的趟在床上,有人拿創可貼把傷口給我包上,我笑呵呵的看著驚惶失措的小曹。
小曹讓我看毛了,自己拿根棍子過來,把棍子遞給我,跟我說,您打我一頓消消氣吧。我一聽就樂了,示意他坐在離我不遠的凳子上,然后讓車間主任們都回去休息,廠長把一杯水放在我旁邊的桌上,瞪著小曹。剛剛放下水,宏偉兩口子就進來了,問我怎么了?廠長直接就說,我挨小曹打了,我就樂。
掏出煙給了小曹一根,這家伙受寵若驚的,宏偉跟邊上看著我,我抬眼就跟廠長說,我說等發獎金的時候,多給小曹二百,我說我要的就是這種能以廠為家的工人,然后我對著小曹說,我說曹爺,下次您抓賊能輕點不?大伙都樂了。吃飯的時候我讓廠長帶上小曹,因為剛才他把飯盆都扔了,到飯桌上才知道,曹爺真能吃。風卷殘云,我看著他吃我還挺高興的。我對廠長說,我說我第一次到自己的工廠挨自己工人的揍,我指著小曹一邊笑一邊說,你可真是個爺,混不吝。大伙全笑了,由于我管小曹叫曹爺,大伙也叫開了,一來二去的,小曹的名字誰都不記得了。
曹爺到了醫院,我上廁所這哥們一伸手抱起我就走,然后又抱著我回來,別的事我讓他做,他也不帶猶豫的,沒事我就找他聊天,他給我用生硬的普通話說著他們家鄉那些我認為的奇聞異事,這時候我才知道,曹爺的家里很苦,還有個弟弟上初中,連學費都交不起,他飯量大,跟工廠能吃飽,所以就來打工了。我從兜里拿了一千塊錢給了曹爺,讓他現在就去寄回家里,曹爺開始不要,我假怒,他才連著說對我說謝謝,把錢接了過去,然后出去寄錢。
嘟嘟的聲音從我筆記本上傳了出來,我讓曹爺把電腦給我,晃了一下鼠標把屏保去掉。看見我的QQ有小喇叭在閃動,點開之后,發現一條加好友的信息,還有附言,“我就是你天天喊我燕兒的”我樂了,順手加上。然后我問她,到家了?對方回:嗯。然后對我說:你看見女孩就那樣的眼神,你肯定沒少挨揍!我說,我要糾正你一下,我是看見美女才用那種眼神看!對方回:切!
我的電腦里在播著那個好聽的女聲唱的歌:這樣的夜,熱鬧的街,問你想到了誰緊緊鎖眉。燕兒依舊給我換藥,這回她乖多了,至少我是這么認為的,給我換藥的時候,我看見口罩一直掛著她胸前,一邊給我換藥,我一邊跟她說,我說你這樣就對了,要不長這么好看沒人欣賞,多可惜啊!她瞪我,非說我輕浮。我張嘴就說謝謝,她問我謝她什么?我說謝謝你讓我有輕浮的借口,我說我也不是見個人就能輕浮的起來的,結果,她的臉更紅了。電話打進來,吳梅問我想吃什么?我隨口說了幾樣菜,放下電話,藥也給我換完了。燕兒換藥的時候離電話很近,所以她也聽見了,然后鄙視的看著我,忽然生氣的跟我說:“我就看不慣你們這種男人,家里有一個,還跟外邊沾花惹草的,下回別跟我貧啊!”說完拔腿就走,我當時就糊涂了。看他氣呼呼的出去,我才明白過來,鬧了半天是誤會了。而電腦依舊繼續唱著那首歌:我的喜悲,隨你而飛,擦了又濕的淚與誰相對。
再給我換藥的時候,小燕兒也把口罩戴上了,我跟她說話,也不理我了,Q上我跟她說話,也不回話了,嘿,弄得我到不知道怎么辦了。連著三天都沒理我,還挺個性的,我暗想著。第四天正給我換藥呢,宏偉他們兩口子來了,宏偉一看燕兒給我換藥,沖燕兒的背后撇撇嘴,然后問我,怎么樣啊?
唉,我嘆了口氣,還能怎么樣,人家不理我了唄,我把雙手擱在后腦上,任陳曉燕給我換藥,燕兒一邊給我換藥,一邊回頭看他們倆,我瞅了一眼吳梅,繼續說,“都是你,誰讓你那天給我打電話,非問我吃啥啊?結果有人就說我家里有一個,外邊還滿世界勾搭的,你們說我冤不冤啊?”
宏偉這倆才明白是怎么回事,這倆也不言語,知道我跟這兒又是借尸還魂的把戲,坐對面的床邊就樂。
我呢,我接著演戲唄,嘴里就一直沒閑著,“你們說我要是真是陳世美我也不冤啊,莫名其妙的就給我扣一盆子屎,還不帶讓我擦的,你說這平白無故的誰能接受這么大的打擊呀?得,我也認了,這回我這心碎的,掏出來就是茄泥。連點顆粒都不帶有的,你就說碎的多細乎了。”我跟神經病似的跟一邊叨叨,一邊偷眼瞅著燕兒,看見她的臉紅紅的,我知道她在盡量的憋著,不讓自己笑出聲來。隨后我又說,“想樂就樂吧,別憋著了。”燕兒撲哧一聲笑了,轉頭去收拾她的醫護用具,收拾完醫護用具,摘下口罩,臉還是掛著紅紅的,濃濃的笑意。看了我一眼,轉身走出了我的病房。
宏偉對小梅說,“完了,完了完了。估計七子又得讓人肆意蹂躪一回。我今天出門太忙。昨天我幫他刷了半宿的貞潔牌坊,今兒還忘帶了。”
我拿起我床邊上的半卷手紙沖他砸了過去“孫子,你丫罵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