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擡槓

第二天,我們仨一起到了公司,我把渠道部的人叫過來一個,讓他找一家做噴繪的地方,做一張銀行的支票噴繪,然後找個木板給貼上,形同一張巨大的支票的樣子,上邊寫二十萬,然後特意叮囑他,把公司的名字要寫的醒目一些。隨後讓吳梅開了兩張現金支票,一張二十萬,一張五萬,讓宏偉用支票夾夾好,我倆驅車直奔捐款場地,我隨手拿出車上的照相機,宏偉說我拍攝技術沒他好,說讓我去捐款,他在下邊照相,我不同意,這是露臉的事,這事你老總不去,還讓我一個打雜的去?這有點說不過去吧?我辯解著。

我坐在下邊照相,聽到廣播裡那個響亮的聲音拌著音樂,清晰的說著,某某公司張總代表公司捐款二十萬,以及張總個人捐款五萬…

回公司的路上,我們誰都沒有說話,想著是不是有一些過了,後來一想,過就過吧,畢竟我不是仙境,我們還是需要食用人間煙火的。不過這次以後,我們做生意又打出了一張回饋社會的招牌,業績更加輝煌了。

山東某市的四星級酒店,我拿著電話跟宏偉抱怨,“你說這都是什麼人啊,花完錢沒信了,我操,我要知道這樣,我都不過來,開始答應的挺痛快的,這一說籤合同嘿,兩天了,我連影子都沒看見,真夠德行的。要這樣我還不如先回去呢。”我一邊說一邊出了房間門,順手把門禁揣兜裡的,電話那頭宏偉一個勁的安慰我,讓我有點耐心,讓我沉住氣。

“你怎麼還跟毛猴兒似的啊?不是才半個月嗎?你甭著急,再等等吧,你又不是第一次做生意,怎麼這回這麼著急啊?”

“內孫子吃飽喝足玩好了,還這兒跟我打官腔,我就膩味這種人,操!本來沒多大的官兒,非得弄的別人感覺丫他媽一把手似的,看見這種人我就煩!得,我就跟你念叨唸叨,我喝酒去了我!”

“悠著點,別喝多了。”掛上宏偉的電話,換上一身寬鬆的衣服,把門禁往兜裡一揣,出了酒店的門,我信步的走,到了離酒店不遠的一家酒吧,這家酒吧我來過幾次,就算是比較熟了,坐在吧檯的椅子上,要了一瓶啤酒,腦子裡還想著前天的事。越想越生氣,那個肥頭大耳的傢伙,酒水到沒少要,跟小姐身上揩足了油之後,依然打著官腔,說回去召開領導班子會,仔細商量一下流程,你丫商量個蛋呀,不就是嫌回扣少嗎。操,你直說啊,我一邊生著氣,一邊喝酒,酒吧裡柔柔的音樂聲音都沒有把我的怒氣降低了多少。

由於這裡靠著海邊,夜風都是舒服的,不過我來這裡有點水土不服,渾身起了幾個疙瘩,很癢癢,再加上這幾天急,嘴邊也開始上火的起泡。我把頭埋在胳膊上,一隻手拿著空瓶在那輕輕的敲擊吧檯,吧員很快給我又開了一瓶遞到我手裡,同時把空瓶拿走。

“請我喝一杯吧”一陣香味直接衝入我的鼻子,我模糊的擡頭,看著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孩,笑盈盈的看著我,同時,這女孩也看見了我迷茫的臉,我沒說話,衝她指了指吧員,吧員問她,喝什麼?那女孩要了一杯沾邊威士忌,我喝完了啤酒,也同樣的要了一杯。並開始打量這女孩,二十出頭的年紀,手指修長,指甲蓋抹的黑色的指甲油,顯得很神秘。五官姣好。 帶著一股裝出來的天真,一看就是風月場的老手。我順手摟著她的肩膀,那濃濃的香水味倒給我煩躁的心減輕了不少,於是我不緊不慢的跟她聊著天,她也說著她的故事,她們的故事就是聽一下就完,千萬別往心裡去,甚至有些千篇一律,不過我還是哦哦的一邊應著聲,一邊跟她聊。

說實在的,我很不願意喝這種洋酒,洋酒喝多了的感覺就像有人拿著吸管插入你腦子裡往外抽**子,那種疼是喝慣了二鍋頭的北京爺們無法忍受的,不知道喝了多久,我結完帳,擁著那個女孩回到了酒店。

第二天十點多我才醒,睜開眼睛,發現邊上已經是人去樓空了,起牀收拾了一下,順便翻了翻兜兒,還好沒丟東西,我有點後怕了。出門叫來了樓層服務員收拾房間衛生,自己則去餐廳吃東西,臨下樓的時候,值班的服務員給了我一張紙條,上邊寫著一個電話,我看了服務員一眼,服務員說是早晨出去的那個女孩給我留下的,我哦了一聲,順手把紙條扔進了垃圾桶。

叫完餐正要吃,電話響了,我一看就是是那個消失了三天的老東西的電話,順手接了,爲了讓我語氣更加溫和一點,還是在不情願的臉上堆砌起了笑容:

“李處啊,這幾天知道您忙,一直也沒敢打擾您,中午有時間嗎?那好吧,那就晚上,我這邊跟北京碰了一下,也知道您辛苦,肯定不會忘了您的,您放心吧”

聽到對方支支吾吾的,我趕緊說,這樣吧,晚上我恭候您大駕光臨;掛上電話,我胡亂填了幾口,腦仁還再跳啊跳啊的疼。

又是一桌海鮮,我陪著他們一家子吃飯,最可氣的還有他老丈人丈母孃,開始是閒聊,我一邊閒聊,一邊站起身,挨個敬酒,他那個十多歲的兒子真他媽沒規矩,甭管誰掏錢請飯,你最起碼先得讓讓老人吧,他兒子纔不管呢,自己吃了一個不亦樂乎,吃的滿臉都是,這要是我兒子,我早大嘴巴抽上了,老人沒動筷子,你敢動?你個小兔崽子,好不了!心裡罵著,臉上笑著,給他老丈人丈母孃敬完酒,我做李處邊上,有一搭沒一搭的吃著,喝著,心裡早就不耐煩了,我也知道,我急,李處這孫子比我還急,他跟我來回來去的轉磨,不就想多撈點嗎?一天不籤合同,你一天拿不到錢,現在的情況都迫在眉梢了,你會裝孫子嗎不是?我比你丫還能裝!

吃完了,喝完了,李處讓家人自己回去了,送走他們之後,李處對著我,點上根菸,一邊嘬牙花子一邊跟我說,“兄弟啊,你這比買賣價錢有點高了,可能懸.”

我滿臉堆笑,“沒事,李處,買賣不成仁義在,我就衝您這實在人,這朋友我算交定您了。我接著說,要不這樣,那明天我就回北京了,北京催我回去呢。您也知道,現在幹什麼都不好乾。以後您去北京跟我言語。不然真不把我當朋友了。”

我一邊說著一邊無意的看著他的眼睛,明顯感覺那是一絲失落,心裡說,成了,孫子,你跟我裝大尾巴狼?那我就跟你丫裝大尾巴鷹,看誰狠!

酒店的臺階上,我一邊看著他進出租車,一邊大聲的跟服務員說,給我定北京航班,聽我說這個,他又在車前猶豫了一下。然後鑽上了出租車。

我回到酒店,第二天退房,提著不重的行李箱,直接奔威海了,這些天我實在是憋氣,先撒歡去。這幾天都快讓我炸了。

帶著鹹味的潮溼的空氣讓我放鬆了很多,找了一家離海邊不遠的旅社住了下來,邊上是一家名叫金太陽的超市。我自己玩的情況下,很少住高檔賓館,到不是付不起房租,而是不願意那些俗套的禮儀,在超市買了一些水和一條游泳褲,打了輛車,沿著長春路直接到了海邊,六月初的海邊還有一絲涼,先租了個氣牀,然後把衣服存好,扛著氣牀下海,在海水裡先泡了一會兒,然後上了氣牀一邊仰天趟著,一邊想這幾天的事,心裡很窩火,不過沒一會兒在海風柔柔的撫摸中,我竟然開始迷迷糊糊的起了睡意,而冰涼的海水似乎還不讓我這麼舒服,時不常的要在我剛有睡意的時候洗滌一下我煩躁的內心。彷彿就要讓我睜開眼睛,與天的藍色,雲的飄渺互相對視,呆呆的看著,看哪朵雲漸漸變成騰空的野馬,而後又慢慢變成無暇的雪峰。忽然一陣孤獨的感覺油然而生。唉!

從海邊回來,我沒有叫車,而是沿著長春路慢慢的往回走。我喜歡這樣的走,一個人默默的,專注的走,走過人羣,走過身後,走過自己,然後在不經意的回頭看看,那是一陣超脫的心境。回到旅社已經是晚上九點了,威海的小館基本都有海鮮,隨便點了幾個,要了一小瓶白酒,一邊看著窗外。來來往往的行人把街上襯托的很繁華。我的心隨之輕鬆了不少。

第二天宏偉給我電話,我把情況簡單的說了一下,他只是叮囑我注意安全。然後整理了一下,拿著電話走出旅社,沒走幾步,忽然看見一個和尚迎面走來,後邊還跟著幾個人,這地方出現和尚,很新鮮,而我還真不是好熱鬧的人,也覺得他挺新鮮的。和尚在我不遠處停下,好像跟後邊的人說著什麼。我於是也跟著湊了過去,有人正在問他從哪兒來的,因爲現今的社會騙子很多的,所以我對這個和尚感到好奇。於是也在邊上看著,周圍好事的人問了幾聲,和尚帶著濃重的安徽口音開口了,九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