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都生了?這回咱家可好了。什么時候回來,我也抱抱……”正在聊,屋門開了,我依舊跟高叔聊天,隨著一聲“祝大舅生日快樂,喲,這么多人???”清脆的女聲,我不經意的抬起頭看到我斜對面的宏偉張大了嘴吧看著來人,吃驚的都忘了嚼嘴里的菜,于是轉頭看去!這時我看到有個熟悉的面孔猛然間也盯著我看,然后就是一聲:“你出去!”的逐客令。我愣愣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并站在那里,那個女孩過來就揪著我的衣服拉著我向外走,我也不由自主的跟著她。腳步從來沒有這么聽話過的向外行動。我心里這時候是一片混亂。嫂子小梅這時候也在另一桌吃驚的站起來,別人也同時瞪大了眼睛,看著我被她拽著向外走的動作,屋里安靜極了。我滴天??!這世界在我眼里本來挺大的,怎么會忽然變得這么小???哪有這么巧的事情???我心里琢磨,寫小說還是拍電影啊?
“燕子,哪有你這樣的?這都是客人。”而后又問“你們認識?”牛叔一邊站起來,一邊過來給我解圍。這時候宏偉站起來,嫂子小梅也過來,拉著那個女孩的手,問那個女孩“陳曉燕,你還認識我不?”陳曉燕一邊朝我生氣的瞪我,一邊對吳梅說:“恩,姐,沒您事兒,我就是覺得不公平,您吃您的。我非把他轟出去不可!”陳曉燕一邊跟吳梅說話,一邊狠狠的盯著我。仿佛要用眼光盯緊我的骨頭里一樣,嘴里還在委屈的呼呼的喘著氣!
不錯,是陳曉燕,還是那么好看,還是那么端莊,我清楚的記得她的眼神,我清楚的記得我第一次我拉她手的時候的神態,我也記得那次之后她在門外看我的眼神。我站在那里,恨不得地上有個地縫我都想趕緊鉆進去隱身,屋里差不多二十人讓我們倆這種狀態全部驚呆了。這時候老牛的妹妹妹夫,就是陳曉燕的父親母親,也都站起來帶著疑惑的眼光,向陳曉燕走了過去并且不解的問陳曉燕,到底是怎么回事?
宏偉這時候誠心要讓我難堪,走過來對著陳曉燕的父母一邊笑一邊說著,“沒事兒,阿姨,叔叔,這倆有點私人恩怨,讓他們自己解決去,說著就把曉燕的父母又攔回了座位上,跟他倆低低的聲音說著我和曉燕的故事。牛叔的母親,牛叔等人也湊過去聽,而我還是站在那里,這時候我腦子還在蒙蒙的,站在那里,不知道是走還是留。這時候另一桌的人,包括海子夫婦也湊過去聽,直到宏偉給他們講完了我們之前的故事,大伙才哈哈大笑。而我卻覺得我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尷尬。
我抬起求助的眼神,看看嫂子小梅,小梅依然拉著曉燕的手,哄著感到委屈的正在哭的曉燕,看到我的求助的目光,回瞪了我一眼,“你活該!誰讓你先不理人家的!”
聽完宏偉說的,高叔直接走過來就給了我屁股一巴掌,沖我就說:“今兒你要不把我大侄女哄樂了”指著牛叔,“我們老哥倆跟你沒完,你個臭小子,這次是你自投羅網的!”回身問牛叔的徒弟們,“大街門關好了沒有?”那些我酒家的員工們剛才也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都跟那兒亂哄哄的這一句那一句的起著哄喊:“放心吧師大爺,今兒張總就是長了翅膀,也飛不出咱們的手心兒了。今兒算甕中捉啊啊啊張總”“你才王八呢!怎么說話呢!?”海子替我回罵那個員工,惹得大伙都笑了。
我心里琢磨:“嘿,這可倒好,給我開批斗會了,我還是自愿來的!”宏偉過來就照我屁股給我一腳,“還跟這兒愣什么呢?還不趕緊過去給人家賠禮去?”
牛叔站起來過去摟著還在抽噎的曉燕,一邊向門外走一邊回身,假怒的沖我吼,“你跟我走?!笨次疫€在發愣,高叔過來又朝我屁股一巴掌,“趕緊去呀!”我“哦”了一聲,好像神經質的跟著牛叔走出屋門。而這時候我發現我的腳步從來沒有這么沉重。
牛叔把我們倆帶到另外一間耳房,摟著曉燕進去,然后沖著門外發愣的我,吼著:“還愣著干嘛?進來!今兒你們倆說不出個所以然,我就給你扣這兒,多會兒有結果,多會兒再走!”看著我磨磨蹭蹭的進屋,牛叔在門外順手帶上門,門口,我清清楚楚的聽見牛叔嘆氣的聲音。沒一會兒,隱隱約約的我就聽見那屋哈哈的笑。
聞著屋里淡淡的芳香,我打量著屋子,屋子很干凈,有梳妝臺,有一張小床,而進門的矮柜上放著電視。曉燕坐在床上低低的抽泣著。我遇到多少難事,我從來沒數過,但是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么棘手的讓我難堪的問題,怎么辦啊?我暗忖。
我磨磨蹭蹭的走過去。依然喊她:“燕兒,我。。。。。?!?
“一邊兒去,甭喊我燕兒,你不理我了嗎不是?又跑我們家來干嘛?”燕兒生著氣擦著眼淚,一邊說著。
我心里暗喜,謝天謝地,你只要出聲就好,我就怕你不出聲,我接著說。
“唉!”一邊朝她走過去,站在她邊上,后來感覺站著說話不合適,而陳曉燕也沒有給我拿凳子的動作,我干脆撲通一聲直接做在地上,仰著頭對她說,“我其實挺自卑的!我怕我傷了你,你還不知道吧?我離過一次婚,我真的怕我傷害到你,不管你信不信,我確定我喜歡你,我真是喜歡你,我才遠離你,不管你信不信,我說的是真的。而且,我還比你大那么多歲?!痹跁匝嗫斩吹难酃庀拢胰讨睦镫[隱的疼,我給她講了我之前與方穎的故事,我現在是豁出去了,我心里說,給你講完了,我就走,你肯定也對我打消了念頭了。我樂得輕松呢還。
本以為我說完了,曉燕會放我走的,誰知道這丫頭說:“你那些事兒我早就知道,聽梅姐講過。”
“講過?”我反問“什么時候講的?”“就是你讓她給我送花兒的時候。”說完站起身,我看著他站起身,我也站了起來,看著她打開抽屜,拿著一張賀卡給我看,這張賀卡對我來說是陌生的,陌生的封面圖案是用一枝箭穿著的兩顆紅紅的心,但是我不知道究竟是哪一顆心正在滴血。一直的滴了五年,也許兩顆心都在滴血吧?但是誰為了誰滴血呢?我打開賀卡,賀卡上的花色是陌生的,祝福語是陌生的,但是底部卻清清楚楚的寫著我的名字:張文虎。我很確定的想,是那年我讓嫂子小梅替我送的。于是我再也不管這是在哪兒了,把燕兒忽然拉到了我的懷里,緊緊的,緊緊的抱著她,生怕她跑掉。而我的眼淚竟然瞬間流成了河,五年了。她一直在想著我,五年了,我給她送的東西,她依然保留著,五年了,我心理的空曠該結束了!我感動了,到現在我忽然想起了我生死攸關的時候,一直出現的那個幻覺原來竟是這樣的真實,我哽咽著,并在她耳邊喃喃的說著:“你若不棄,終生不離!”
當我拉著我的燕兒的手回到席上,與眾人再次碰面的時候,宏偉也停止了說我在廣州遇險的經過,呆呆的看著我們。燕兒讓他們看得臉上紅紅的,而海子從那邊的桌子搬著他的凳子過來放在我旁邊,他回去再去拿別的凳子。
我拉著燕兒跟我邊上坐下,這時候沒有人說話,只是愣愣的看著我們倆。我端起酒杯站了起來,向在座的人說著,“來,大家舉起杯,我們祝牛師傅生日快樂!”我率先一飲而盡。還沒等我酒杯放下,我感覺我的后腦勺不輕不重的挨了一下,回頭看去,打我的是高叔,“你個傻小子,還叫牛師傅,趕緊改口!”
這時候別人都沒舉杯,同時用眼睛看著我,我恍然,趕緊說:“祝舅舅生日快樂!”隨著我的聲音,大家都站起來舉起了杯子并且一飲而盡,燕兒愁眉苦臉的端著酒杯,沒有喝,看樣子是在下決心,我從她手里接過了杯子,也一飲而盡。燕兒沖我樂。另外我也管燕兒的父母改了口,叫伯父伯母了。嫂子小梅一邊嘆氣一邊走過來,對著燕兒說:“唉,這都四五年了吧?怎么才半個小時的時間,你就投降了?我都替你不值!”
“就是!”那邊兒的海子的老婆麗君也說,“我怎么覺得咱們女人都這么吃虧呢?兩句好話,得,這就投降了?”
“嘿,我怎么聽著你們倆有點像動搖軍心來了?你們倆敵工委搞策反的吧?是不是緊怕世界不亂呀?”我站起來一手指著她們倆,順勢用手指向外揮著,看著大伙大聲的問:“這都誰媳婦?趕緊領走領走!”大伙樂
我回到了公司,繼續與宏偉,海子迎接著一次又一次的挑戰,而宏海酒家讓舅舅老牛他們經營的不錯,這時候燕兒也辭去了醫院的職務,跟舅舅他們去經營我們的宏海,又過了半年,我跟陳曉燕正式的登記,并領了結婚證書。而后去馬爾代夫度假,因為我一直相信那里的藍天碧海會把我的肉體與靈魂重新的洗滌,一年之后,曉燕給我生了個女兒。剛出生的時候我去看,渾身都是褶兒,跟個小老頭兒似的,很難看,而眉目酷似我,嘴巴卻像燕兒,也是那樣彎彎的,翹翹的,看著她的兩只小手在空氣里抓著什么,我伸出食指,她抓著就不在放開,而后甜甜的睡去,又過了一年,我媽我爸一邊抱著孫女,一邊說著:你看這孫女,眼眉鼻子都跟小虎小時候一模一樣。我爸樂。再大一些,宏偉海子的兩個寶貝女兒跟著我屁股后邊叫著干爹干爹的非要看妹妹。我父母和燕兒的父母在一邊的長凳上慈祥的笑著,我忽然感覺我的胸口燙燙的,好像有東西往下滾落,我抱開孩子低頭看了一眼,我又讓閨女尿一身,丈母娘趕緊接過去孩子并催我換衣服,我笑答:沒事,一會就干了。
我媽接過話來,你小時候就這樣,你爸一天到晚的也不換衣服,你們爺倆那才一樣一樣的呢,燕兒這時候停好車,對我說:“今兒你大閨女生日,宏偉他們說都讓去餐廳。我先把爸媽們都送過去,一會兒回來接你跟女兒!”
“我說。不用了,一會兒我抱著孩子打車去就好。來回來去的開車,你不嫌累得慌?。磕汩_慢點啊?!蔽一兀缓笞ブ€不怎么會說話的女兒的小手沖他們招著,學著孩子未來的聲音,小聲的喊“奶奶,姥姥。我們一會兒就過去,媽媽開慢點兒”。
這時候我看了四位老人的背影一眼,他們確實已經老了,不過還是健步爍爍的,我暗自慶幸,都說老人身體好是兒女的福氣,看來還真是的。而我彎著腰用手托著女兒的小胳膊。讓他蹣跚著在地上練習走路。看著我手里已經會走幾步的女兒還在堅強的做步行運動,覺得腰疼,抱起女兒直直腰的同時,又看著前邊已經上車的父母,我小時候也是讓他們這樣的養育,給我無盡的關懷和愛護,他們也曾經像我現在愛我女兒那般愛我。呵護我,我抱著女兒看著在樓群的拐角處載著我們的父母消失的汽車,輕輕的感嘆著。
“海子,你那邊怎么樣?嗯,你看看還有沒有希望能把價錢再降下點兒來,宏偉那邊跟我說他們那邊已經開始動工了,我也跟他說了,我這邊明天可以簽合同,嗯嗯,好!我這邊?我還得過幾天才能回北京,你哪天回去?好,那我回去直接去我們的宏海居了,成,你注意點身體啊,嗯嗯。Bey”放下電話,我一身西裝領帶的走出一家賓館,左邊腋下夾著公文包,右手掛斷了電話,出門打了輛車,我貓腰鉆進了車廂里,車一直向我的方向駛去,雖然我知道我很容易迷失在在某市的街道上,卻依舊邁開堅定的腳步,向未知的方向行進著,而此時,斜陽正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