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落離的口中,秦青得知云兮落入了一個圈套,這個圈套其實看起來并不完美,甚至細思起來還有不少漏洞,以云兮的智慧他絕對應該謹慎一些,可是他卻偏偏做出了偏向虎山行的舉動來。
對云兮的這個舉動,秦青初聽起來覺得匪夷所思,當知道對方拿的是云兮老師的安危去威脅的云兮,她又覺得特別容易理解。
本來的,秦青自己才剛剛說過,云兮是個重情重義之人,更何況此次是面對救他養他的恩師。
云兮在將臨安城的奸細暗樁一鍋端了以后,著實清靜了幾天,除了老師的下落依然無著,其他的一切都已重新走上正軌。
直到某天正午,云兮的書桌上出現了一封書信,信是從京城寄來的,落款是京郊的一處叫做墨葉山莊的地方。信中寥寥幾句,道是巧遇云兮老師,便邀在山莊小住,因老師想念云兮,便也邀請云兮只身前往,信箋中便再無其他的話,只是夾了一縷白色頭發。
云兮放下信箋,想了良久。
這封信寄過來,其實是想明目張膽地告訴云兮,老師在他們的手中,若是想救老師,必須得親自去一趟。面對這樣的邀請,云兮似乎別無選擇。
秦蕭然自是一百個不同意,他苦口婆心地勸云兮:“這不明顯是個圈套么?墨葉山莊是個什么地方,旁人不知道,我們還不知道么?對外是個退隱商人的居所,實際呢?就是葉太師在京郊的宅院。聽說這個宅院里到處都是暗道機關,易守難攻,讓你只身去,便是想將你困住,你可不能平白上這個當。”他拎出信里夾的一縷白發,“就這個也不能說明就是咱們老師的。”
“但是也不能說明不是咱們老師的對不?”云兮緊接著道。
秦蕭然一噎:“可是……”
“別可是了,我去一趟就是。京城離臨安不遠,人家盛情邀請,不去倒顯得小氣。”云兮收起信箋,又道,“十日來回,倘若十日我未趕回,要麻煩蕭然你想辦法保住將軍府,千萬不要亂了。”
秦蕭然無奈之下,終于點了個頭。
然而,十日之后,云兮果然沒有如期回來。
墨葉山莊在京城的郊外,掩映在一片密林之中。云兮拾極而上,不一會兒便到了山莊大門,山莊的侍從進去通報過后,又領出幾人來,拿條綢帶將云兮的眼睛蒙上,輾轉帶進內堂之后,侍從就都退下了。
內堂之外有一池靜水,池上三兩蓮花次第開放,池邊翠竹搖曳,倒是雅致。云兮環顧了一下堂內,堂內正中點著一支香,四周只是簡單掛了些竹簾,并無字畫。竹制的案幾上熱著一壺茶,茶香四溢。
云兮等了片刻,見并無人來,便出聲問道:“葉太師既然約晚輩來,不知為何又不露出真容?”
須臾,簾外傳來沉沉笑聲:“云將軍果然洞若觀火,居然能猜的出是老夫邀你前來。”身著玄色蟒紋的葉太師從簾后轉出,“云將軍別來無恙。”
云兮略見了個禮:“托太師的福,晚輩一切都好,臨安城也都上了正軌。”
葉太師的臉色變了變,旋即朝案幾的方向比了個請的手勢,道:“將軍一路風塵仆仆,不若先坐下喝點茶歇個腳?”
云兮也不客氣,掀起前襟與葉太師面對面坐了下來。一杯茶入口,云兮開門見山:“外面的傳言果然不假,這墨葉山莊真正的主人就是太師您,不知太師將我家老師安置在山莊何處?”
葉太師深深一笑,那些笑意爬在臉上如溝壑般的皺紋里,竟仿佛帶著森涼寒意:“將軍一向是個云淡風輕的性子,怎么,連壺茶都沒喝完就要急著見你的老師?”
云兮也是一笑,笑意悠長深遠:“不然呢?難道太師認為晚輩若不是為了自家老師,還有什么單純和太師喝茶的情分?”
葉太師的神態在瞬間冷肅,片刻又攢了笑意:“云將軍倒是直接爽朗,不過……在這朝堂上太過直接爽朗往往都死的早。”
“多謝太師教誨。”云兮舉起一杯茶一飲而盡。
葉太師將云兮深深看了一眼:“將軍應該知道魏參政可是個死囚,這件事一旦暴露……嘖嘖,別說魏參政活不下去,當年救他出去的人也……”他比了個砍頭的動作,輕聲補充,“一個都活不下去。”
“所以呢?”云兮抬手又續上兩杯茶水,“太師邀我來應該不會只是喝個茶而已,有什么事不妨開門見山地說一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