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雄路段時唯一一條沒有被封鎖的道路,這是一條恐怖的公路,恐怖地帶,並沒有多少人願意經過這裡,天色暗淡,沒有陽光,荒蕪的道路只有一輛摩托車在路上疾馳,他戴著頭盔,一年前,他曾在這裡坐著摩托路過這裡,那時,他因爲一個詭異的白衣女影而墜車,現在想想,那個女子不正是白衣女施嘉蕓嗎?那一次是他們的初遇,而後,迷途的他在謝靜萱的引導下安全到達,那時個神秘的女人,至少比現在還要溫柔得多。
逸陽望向前方,白茫茫一片,他自身的勢力可以透過白霧層,這是初次能夠看透,朦朦朧朧,他看得到前方的道路,他知道,有人在引導他前進。
白霧侵襲,煙霧蓋天層層霧色掩蓋了陽光,大地有些陰暗,天色也從白茫轉而變得格外陰沉,天響著悶雷,陰天,但白霧卻沒有散去。
屍檢站有一個地方是最爲安靜的,當然,真正能安靜下來的無非是死人,因此,這個地方無異於冷凍的存屍庫,是的,外面的天色陰暗,但那裡卻更爲陰暗,存屍庫位於地下室,那一連都是冰冷的,除非管理人員,不然連護士一般都不敢進去,不過這裡有幾具特殊的屍體,其中一具便是施嘉蕓,自從白霧侵襲,這個地方所能接到的屍體也越來越多,但凡這期間死去的人都會被隔離,警方無法像在祠源村一舉那樣集體焚燒屍體,有時候他們會擔心燒後的黑煙也是一種威脅。
地下室冰冷一片,前不久,林法醫和黃宇龍就剛離開,守在存屍庫邊的是一名老人,他的頭髮有些發白,事實上他的年齡和外觀有極大的差距,他坐在椅上靠著桌子,他永遠都是神色渾濁地看著電梯,等待著下一個人的到來,儘管很多時候他只能一天見那麼一兩個人,他的左眼是瞎的,裡面沒有黑仁,他的右腿也是瘸的,在來到這裡之前他還是健全的,他守在靈案社已經有十年時間,無妻無兒女,一個人孤獨地過上幾十年,因爲幾十年前他的妻女都死在歹徒之下。
地下室走道只有一隻發黃的燈管,光線昏黃,他一隻眼足以看清,地下室內安安靜靜的,靜得連滴水的聲音都能聽見。
滴答……
滴答…………
握著木拐,他一直閉著眼,直到黑暗裡另一道微小的聲音響起,他睜開眼,站了起來,兩手緊緊握著柺杖,單眼在四周巡視了一遍,最後,他轉過身,望著早已封閉的存屍庫門,他只是盯了很久,很久,但這一期間又似乎聽不到任何聲音,他知道里面有東西在蠢蠢欲動,他伸出手慢慢靠近存屍庫門,只是輕輕地貼在它上面,但明顯他感覺到存屍庫的門有點顫動。
有人?
是人嗎?
他從抽屜裡抽出鑰匙,慢慢地,鑰匙插入鎖孔,這一過程並沒有發出什麼聲音,鑰匙在輕輕轉動,另一邊似乎有什麼聲音在那一霎那消失,獨眼老人有些猶豫,不過最後他還是選擇推開門,他的心是平靜的,格外平靜,就像死人,門吱呀一聲,慢慢打開了,外面昏黃的燈光慢慢流入存屍庫,他看到了“白色”,白色的身影,身穿白色的服飾,還有頭髮也是發白發亮的。
她背對著他,她在望著一具屍體,那具屍體已經嚴重腐爛,那個位置,那具屍體,那是————施嘉蕓。
“誰在那裡?”他問得很平靜。
那名白衣白髮的女生慢慢轉過身來。
“是你?”他的口氣變得柔和了。
紀凝時被一陣陰風驚醒的,她趴在桌面上,擡起頭,茫然地四望,房內暗得發昏,她還記得她回來後把自己一個人鎖在房裡,就在防護樓內。她責備逸陽的濫好人和懦弱,可是她並不知道逸陽終將會自主面對的事,她站起來,她的視線被窗外的陰沉所吸引。
雨天,天空閃著白光,暴雨散落,發瘋似地掃蕩著大地,太久沒有下這麼大的雨了。
“逸陽。”她莫名其妙地念道。
忽然,她聽到了喇叭聲,她聽到了樓下的叫喊,似乎又有什麼意外發生了。
此刻,可怕的警笛聲響起,雨中,那些刑警衝出靈案社,踏著泥水,這是紀凝第一次看到刑警們如此緊迫,白霧襲來都未能讓它們如此慌亂,這一次又發生什麼大事了?
紀凝轉身踏出房門,楊彌丹和蒙佳茜都守在走廊窗口,她們望著窗外的一切而並沒有注意到紀凝,紀凝向她們喊道:“發生什麼事了?”
那兩個人齊齊轉過身來,楊彌丹說道:“施嘉蕓逃走了。”
“逃走了?”紀凝愣在那裡。
能量場是束縛鬼最強的工具,並不是單純力量所能突破,它的束縛力要比任何陣都要強,那麼,她會逃到哪裡去呢?還有,逸陽呢?
紀凝望著自己手上緊握著的手機,她覺得連自己的手都在顫抖。
摩托車衝過,一路疾馳,車前鏡照應著後面的一切,後面能看到的一切都在變,後面所能看到的一切都在變,空間在慢慢扭曲,被吞噬,一片葉子從他眼前飄過,而後,消失,一粒塵埃從他面前落下,在他眼前慢慢消融,在他眼前有的是空間的扭曲,甚至他已經感覺得到車身都在動搖,車頭在慢慢消融,最後,連他自己也在消融,空間扭曲面吞噬了前進的他,他閉上了眼,他不敢睜開眼,空間與空間的漫長連接,連空間的通道是什麼樣他沒有勇氣去看,倘若他睜開眼,也許他就是世界上第一個看到空間連接的人。
車身再次晃動,格外劇烈,逸陽睜開眼,那輛摩托自主控制了車身,幾乎裂解開來,那一刻,他衝出了空間扭曲面,整個人都被車甩了出去,被甩出去的還有車本身,他猛地踏下車,踏穩了地,那輛摩托被甩在樺樹邊並與支幹重重地相撞,車身幾近成爲兩截。
好大的雨,大雨滂沱,雷聲四起,頭盔鏡面劃過一道道水流,逸陽卸下了頭盔,扔下。
逸陽站在那裡,這種感覺對他而言太熟悉了,現在,是黑夜,可怕的日夜更替,在過去,他曾在祠源村下江流岸邊被扭曲過時間,僅此他再次體驗到這種神秘的力量,黑夜,傲月當空,這裡的白霧和稀薄,但是黑夜卻格外陰森。
這裡,吊橋之下,江面上浮著一艘木筏,一艘簡單的竹船,當初他與高泉歟是踏上同樣的竹船度過江流的,過去,那一艘船已經完全粉碎,這未知的力量爲他準備了這讓他抵達噩夢盡頭的死神船。
水依舊還是冷水,冒著煙,逸陽踏上那艘竹船,冷風陰陰,大雨悽悽,但船身依舊是牢固穩定的,逸陽滑動著那長竹竿,他掏出了那把槍,江流保持著靜息狀態,船隻慢慢劃動著,因爲大雨,水面泛起了大片水花,多少可怕的經歷存在他腦海裡,他從未想過會有一天會重新踏上這裡。
他害怕,但沒有人能理解,自從失去藍雨幕,他多少次想要離開,想遠遠地避開這一切,可是,他選擇了面對更多,如果他當初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問,那麼葉瑤就不會死,範婷研,紀泉,還有更多的人都不會死,如果正義的存在是讓卑微的罪惡崛起,那麼該被掩埋的是不是暫時的正義,也許這個問題沒有人能回答。
“雨幕!保佑我!我想保護紀凝!我想保護更多的人!我想……結束……”
逸陽對著天,月在笑,滂沱的大雨只有傲月詭異地存在,黑雲再惡也掩蓋不了傲月,那見證施嘉蕓死亡的傲月,白光的區域開始大片聚集,開始向逸陽移動,竹船有些顫動,逸陽收回了竹竿,扔在竹船上,光照區域只有一個人站在船上,面無表情,江面倒映著天裂雷鳴之影。
水面在翻騰,雷鳴白光,那蒼白的女人從背後竄起,旗袍一片白色,一隻槍後舉,沒有回頭,槍聲可比雷鳴,子彈衝出了槍殼,帶著火光衝破了旗袍女鬼的喉嚨,血跡淹沒在雨水之中,她雙手攤下,整個身子慢慢往後倒,帶著她那無盡長的旗袍。
她死了,再一次死了,這個不斷輪迴的女鬼終究會再次睜開眼,但這已經不重要了,這是逸陽最後一次踏上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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