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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站在咖啡廳外,林西有些懊惱。

昨天真不知是怎麼一時衝動居然說出了那樣的話,她現在這個樣子來相什麼親啊,這不是擺明了害別人麼。

但事已至此如果現在撒手說不去的話,估計家裡老太太撕了自己的心都有。

這麼多年以來,林西一直對她媽沒轍,脾氣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自己這兩年做的事情確實也是愧對他們的。她瞭解自己母親,雖說話說的難聽,但終歸是爲自己著急爲自己考慮的,不是自家父母的話誰會煞費苦心的爲你勞神傷心呢。

不得不佩服母親的辦事效率,昨天才賭氣說出的話今天就被她落實,她都有點自己掉進陷阱裡的感覺。可不管內心怎樣的糾結,她還是必須得去參加這場對她來說煎熬的相親。

微笑的看著對面微微侷促的面目清秀的小警察時,她的心裡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說實話,即便撇開已經與蘇安瑞結婚的這個事實來說,林西從來都不覺得這種內秀還捎帶一點害羞的人會適合自己,但真要說出個什麼所以然的話,她又挑不出什麼毛病,畢竟即使是在氣頭上,林西也相信這是經過母親大人慎重挑選出的人選。

小警察和她同齡,甚至在月份上還要大上她半年,之所以說他小,完全是從他那明顯稚嫩的臉上看到的,所以說麼,娃娃臉的男人就是顯小啊。

林西她媽之所以挑中小警察,一方面因爲他這人確實風評不錯,另一方面,也是相當重要的一點——家世清白,工作穩定。

在林母心目中,穩定的工作是除了人品外的重中之重,尤其是林西現在好好的還辭了工作,而目前來說最穩定的工作莫過於公務員,很不巧的,警察就是屬於公務員其中的一個工種。

就相親這種行爲本身而言,林西是沒有什麼想法的,既不會有什麼不滿,也不會有什麼心動,她心裡清楚,自己本就不是一個容易動心的人,尤其是在第一次見面,所謂的一見鍾情在她的身上大抵是不會發生。

與對方客套的隨意聊著,林西略帶驚奇的發現居然沒有冷場,這多少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不由的也對對面的這個小警察有了一些新的認識。只是,這種注意力的持續並沒有很久。

“小西親愛的,你怎麼在這?”熟悉的咋呼讓林西看都不用看就知道來人是誰。她心裡不禁感慨,還真的是有緣啊,第一次相親就遇到熟人。

當她面帶笑容側頭時,她發現不僅是遇到熟人那般的簡單,還遇見了熟得不能再熟的人。

走在李景身旁的,除了那個她曾經日夜相處的丈夫外還會是誰?

蘇安瑞走進咖啡廳的那一刻就注意到了林西。淺笑倩兮,他的腦海中浮現出這樣一個詞。他有些恍然,多久沒有見過她這樣的笑容呢,原來,她還是會這樣笑的。

看到她與別的男人相談甚歡,他沒有上去打招呼的衝動,只是當發現李景和林西認識的時候,他的眉不自覺的皺了起來。

林西側過身來兩人眼神相遇的那一刻,他在她的眼中看到了驚詫,他覺得有些好笑,好像除了家以外的任何地方,林西見到他都會是這樣的一副表情。

被身邊的女人拽著胳膊走到林西的面前,蘇安瑞換了一副謙和的表情。

林西將視線移開,她不想承認這樣一幅畫面刺痛了她的雙眼。

“小西,這就是我上次跟你講的。”李景對林西眨眼,心照不宣的模樣。

林西不知道自己該做出怎樣的反應,看到自己的丈夫和最好的朋友以一副情侶姿態出現在自己面前,她到底是應該大吵大鬧還是應該說聲恭喜?

吵鬧的話她沒有那個精力,何況朋友並不知情,但要恭喜的話她又缺乏那個興致。於是,只能沉默以對,連個微笑都欠奉。

李景卻並沒有察覺到她心中的波濤暗涌,不懷好意的對著小警察的方向瞥了瞥,“小西,沒打擾到你吧?”

“沒有沒有”小警察搶在林西的前面擺手,仍是一副害羞的樣子。

“既然是你的朋友,我們乾脆一起好了。”蘇安瑞說完,也不管自己的這個要求是否突兀,就在小警察的旁邊坐了下來。而李景因爲對這場明顯的相親節目很感興趣,順勢坐在了林西身邊,一副看好戲的神情。

林西其實很想離開,但看看三人此刻的樣子,突然人就有些懶懶的,既然都相安無事,她又何必折騰。

在蘇安瑞和李景這樣的老手面前,小警察畢竟稚嫩的多,三下兩下的就被套出了全部內情,甚至包括一些林西所不知道的。

原來早在三天前今天的這場相親就已定下,所以,即便沒有昨天林母的那場大火,估計林西也是會被想方設法押解過來的。只是,在另兩人眼中可不這麼想。

“小西,你可真不夠意思啊。”李景的聲音並不小,“這麼早就定下的事情也不跟我通個氣。”

“好歹也讓我來給你參考一下麼。”這句話是咬著林西的耳朵說的。

林西心中苦笑。

“林小姐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小景你就彆強人所難了。”蘇安瑞扮演的很是善解人意。

林西放在桌下的手緊緊握住。林小姐,呵,原來在外人面前她不過就是個林小姐。

“還不知道這位先生貴姓?”林西微笑著問,她是故意的,不過是笑容乾澀,不過是內心煎熬,總好過粉飾太平。

“小西,你忘啦,”李景嗔怪林西的健忘,“他叫……”

“沈浙安,幸會。”蘇安瑞,不,應該是沈浙安,搶先回答。

“沈浙安啊”林西低聲呢喃,即便是早已知曉,呼吸還是剋制不住的停滯了幾秒。

“我曾經認識一個人叫沈浙欣,名字這麼相像,沈先生會不會認識?”說這話時林西將頭微低,不去看沈浙安此刻的表情。她以爲提起這個名字會很困難,原來遠比想象來的輕鬆。

“名字真像,”沈浙安面帶微笑,周身氣壓卻瞬間變低,“只可惜我認識的人中沒有叫這個名字的。”

“這樣啊,”林西歪了歪頭,神情說不出的可愛,“那還真是有點可惜呢,其實仔細看看你們連長的都有點像呢。”

“是麼?”沈浙安輕聲回答,笑容淺淡,帶著絲絲的冷漠。“那有機會請林小姐引薦一下。”

林西的心停了半拍。

“好啦好啦,都說了不認識啦你們還在糾結個什麼東西啊。”饒是粗線條的李景都察覺到氣氛的詭異,“快點點東西,我都餓啦!”

“對對,點東西吃吧。”小警察也在一邊附和。

這頓飯吃的林西食不知味,在煎熬了兩個小時後,沈大少爺和李大小姐終於結束了他們的用餐。小警察淚流滿面,第一次相親的他是真拿不住林西朋友的加入到底是真的巧合,還是事先計劃好的考察。

李景提議四人一起去看電影,林西拒絕了。本來一起吃飯就很是勉強,她沒有興致再去演一場不擅長的戲。

因爲林西的父母家在郊區,晚上回去很不方便,所以林西選擇回自己家中,而小警察很紳士的將她送到樓下。林西感謝了他,但僅此而已。

她們並沒有交換聯繫方式,她並不認爲還會和他發生什麼,而她也不認爲對方會因爲一頓飯而看上自己,能禮貌的將自己送回家已經是很不錯的表現了。

打開房門的那一刻,屋內的燈光泄漏出來,林西的心募得一沉。

彼時的沈浙安正坐在沙發上,目光鎖定立在門口的林西,眸光深沉。

兩人靜靜凝視,誰都沒有開口打斷這種沉默。

良久,林西進屋。

她徑自走向臥室,沒有與沈浙安交流的打算。只是沈浙安並沒有放過她的想法。

“這幾天玩的開心?”他問了一個無關緊要的話題。

呵,林西無聲的笑了。

“還不錯吧。”她輕聲回答,帶著一種懶懶的感覺。

“開心就好”沈浙安收起目光。

“玩好了就回來,外面畢竟不比家裡。”

林西不知道爲什麼沈浙安能如此的輕描淡寫,家,是啊,這是她的家,可這個家又何嘗給過她家的感覺?而且,估計她和他都不清楚這個家還能維持多久吧。

她改變方向,走到沙發邊坐下。仔仔細細上上下下的打量著沈浙安。

“蘇安瑞……哦不,沈浙安,我一直在考慮一個問題。”

“嗯?”沈浙安示意她繼續。

“每天對著這個與一個根本就不存在的人結婚的我,你是不是也很開心呢?”她一副疑問的表情,“你是不是在想,這個女人可真蠢啊,是不是呢?”

林西的性格中有著連她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決絕因子,粉飾太平的想法永遠都不會真正適合她。只有當所有的一切全部攤開,她纔會知道到底會遭遇什麼,也纔會看清今後的方向,這也許就是所謂的置之死地而後生吧,只是,誰又能知道這個後生能否“生”?

沈浙安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稍縱即逝。

“不是”他的聲音很冷,如人一般。

“那是你罪有應得!”

簡單的一句話將人打入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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