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的事你滿意了?”蘇近民看著對面坐著的老神在在的侄子, 好笑的問。
“舅舅,你這話問的就奇怪了,”樑可熠擺出一副驚訝的表情, “我可是很守信用的, 說了不對它動手就不動手, 你可別壞我名聲。”
他的這股痞氣讓蘇近民想氣都氣不起來, 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
其實樑可熠說的也是實話, 扳倒沈家的那些證據(jù)都是林西自己辛辛苦苦找來的,他所做的不過是在她將證據(jù)呈上的時候請?zhí)K近民引起重視,當然, 領(lǐng)頭人的重視效果絕對是不一樣的。
但這一切的功勞到底還是林西的。
當初他沒做到的,他在用他自己的方式進行補償。
“你準備怎麼辦?就這樣放著她?”蘇近民意有所指。
樑可熠當然知道他指的是誰, 可——
他不聲不響的點起一根菸, 無聲的拒絕著這個話題。
“你想怎麼做我不管你, 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別讓自己後悔。”樑可熠是他最看重的子侄,他對他沒有太高的要求, 曾經(jīng)的他經(jīng)歷太多,他不過是希望他能活的自在。
“等一切結(jié)束後再說吧。”樑可熠明白蘇近民的關(guān)心,但有些事情他必須做。
一年前他的佈局終究是激進急促了些,才導致樑家的強烈反彈,一年後重新來過, 他再也不會犯同樣的錯誤。
他無法採用與林西同樣的手段來對付樑勝澤, 只因這隻老狐貍做事遠比沈家人謹慎。而且經(jīng)過一年前的事他將自己的尾巴藏得更好。
但俗話說的好,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樑可熠從來都不缺手段來對付他。
相比之前吳慧茹的輕鬆保外就醫(yī), 樑晨敏想要出來就是難上加難了。本來她不過是十年刑期,再加上樑可熠的暗中使力, 樑勝澤想要將她弄出來比登天還難。
樑勝澤從來都不相信樑可熠會放過樑家,所以他自然也不知道沈浙安的隱瞞。經(jīng)歷了之前的種種打擊,樑沈兩家並沒有如外人預想的那樣更加緊密,反而愈行愈遠,直至沈重耀父子下獄後徹底斷絕關(guān)係。
這一切被與樑家交好的一些人看在眼裡自是另一番想法。
只能說樑勝澤精明瞭一輩子,臨老的時候任性了一把卻失掉了大把人心,實在是失算至極。
所以說在樑家失勢時衆(zhòng)人旁觀是可以理解的。
樑勝澤親眼見識了沈家的敗落,他在心驚的同時也不免暗自慶幸,他總結(jié)出來,沈家的倒臺完全是因爲平時做事的不謹慎,否則,即便那個叫做林西的女人再怎麼處心積慮也無法與一個家族對抗的。
當然,他眼前也有更煩心的事情。小女兒在裡面出不來,兩個兒子又還是老樣子,絲毫沒有想過要爲他減輕點負擔。大兒子還好,雖說幫不上忙但也不會惹事,讓人頭疼的是留在都城的小兒子。
現(xiàn)下正是關(guān)鍵時期,任何一件事的發(fā)生都有可能成爲別人對付樑家的一個藉口,他已經(jīng)多次跟小兒子分析過其中的利害關(guān)係,可終究效果甚微。
他甚至想過將他關(guān)在家中,少放出去惹事的想法,可架不住他的折騰和妻子的寵溺,他只能希望別出什麼岔子。
可惜,上天註定是聽不到他的祈禱。
事件的爆發(fā)很簡單,簡單到讓人難以置信。
爭風吃醋,然後失手傷人。
原本不過是件很小的事,壞就壞在樑家小少爺在明知傷了對方,且對方已經(jīng)血流一地的情況下,硬是攔住所有的人不讓他們叫救護車,直接導致對方失血而亡。
樑可熠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差點昏了過去,如果說之前樑晨敏傷人致殘還可以保住性命的話,這次小兒子的事件惡劣到必須償命。
好在他是在第一時間得到的消息,他立刻採取了應急措施,讓人穩(wěn)住在場的所有人,並採取威逼利誘的手段讓衆(zhòng)人對發(fā)生的事情守口如瓶。
但還不夠,畢竟人死了,家屬的追究、警察的介入是必然,他又找到一個一直以來跟隨在他兒子身邊的一個家境不是很好的孩子,沒錯,就是孩子,未成年,讓他頂罪,並承諾給他一筆很大的錢,且在他出獄後安排他出國。
孩子並不知道監(jiān)獄的黑暗,他只是想到即將有一大筆錢和國外的生活在等著他,毫不猶豫就答應了下來。
這一系列動作之後,樑勝澤又找了警察局的老朋友,請他們幫忙儘快定罪,以免夜長夢多。
一切如他所願,很快了結(jié),快的讓人咂舌。
這次,樑勝澤吸取教訓,專門僱人關(guān)注網(wǎng)絡,凡是出現(xiàn)相關(guān)消息立刻刪除,防止事態(tài)擴大。如今的他是充分的認識到了網(wǎng)絡的威力。
不過這次他白擔心了一場,網(wǎng)上並沒有出現(xiàn)這件事的一星半點,這也可以說明他處理的有多及時。
可僅僅這樣還不夠,他在事發(fā)後立刻安排小兒子出國,讓他徹底的擺脫這個案子,並下了死命令,除非事件過去,否則永不準回來。可笑的是他那個紈絝兒子到現(xiàn)在還沒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在鬼門關(guān)走過一圈。
整個事件中樑勝澤都處理的很迅速很隱蔽,以至於樑可熠收到消息的時候傷人的樑家少爺已遠在國外逍遙快活。但他並不失望,相反,還十分高興。
確實,相比較樑少爺這隻小蝦,樑勝澤這隻大魚更對他的胃口。
隨後的日子,他就看著樑勝澤的蹦躂,看著他更改衆(zhòng)人口供,看著他找替罪羊,看著他促成這個案子的了結(jié)。他看的無比舒暢,只因,他做的越多,將來就會摔得越狠。
這天,樑勝澤好不容易放鬆下來,距離事故發(fā)生已經(jīng)有一個月了,期間他神經(jīng)一直繃緊,總擔心什麼時候跳出一個人來指認他的兒子殺人,睡也睡不好,人蒼老的明顯。
不過好在一切都過去了,周遭的消息已經(jīng)淡去,獄中傳來的消息稱進去的孩子很聽話,而孩子的父母也早已被他的金錢說服。至於死者的家人,雖然他們極度傷心,也恨兇手不能殺人償命,但並沒有人告訴他們真相,作爲普通人的他們也只能獨自悲痛。
樑勝澤到底得意的太早,他忘了,世上根本就沒有不透風的牆。何況他還有樑可熠這個欲置他於死地的敵人。
這次,樑可熠不屑於用輿論造勢,他明明白白的帶著被害者家屬用血書寫的訴狀出現(xiàn)在法院,狀告樑家小少爺故意殺人,並狀告高官樑勝澤包庇兇手濫用職權(quán)讓兇手逍遙法外。
此狀一出,都城官場再次轟動。
衆(zhòng)人不約而同的想起一年前那場針對沈樑兩家的戰(zhàn)爭,如今,沈家已經(jīng)倒下,那麼,輪到的樑家是否也不遠了?
樑可熠遞上的訴狀有理有據(jù),言辭懇切,句句誅心,詳細的敘述了事情的起因、經(jīng)過和結(jié)果,引起了中央的高度重視。
這已經(jīng)不是普通的貪污受賄以權(quán)謀私了,這是□□裸的草菅人命啊,且當事人還是他們所熟知的樑勝澤。
收到消息的樑勝澤只做了一件事情,給小兒子打了個電話,讓他永遠不要回國。
面對樑勝澤的從容,樑可熠更是高興。此刻他一點也不希望看到一個愁眉苦臉的他,好戲永遠是要放在後頭欣賞的。
因爲樑家小少爺出逃在外暫未逮捕跪安,今天的被告席上只有樑勝澤一人。
法庭上,受害者家屬的聲淚俱下讓在場的很多人都流下了眼淚。如果眼神可以殺人,我相信站在被告席上的樑勝澤早就已經(jīng)被千刀萬剮了。
當頂罪孩子的父母出庭作證,承認收受了樑勝澤給的鉅額資金以幫他兒子頂罪的時候,場上衆(zhòng)人的憎惡達到了頂點。
甚至有人不顧禮儀的朝庭中吐著口水,頓時庭上大亂。
“肅靜——肅靜——肅靜”審判長連喊了好幾聲纔將場面控制下來。
“原告請控制下自己的情緒。”因爲原告的過於激動,審判長不得不出聲提醒。
被害人父母在辯護律師的安慰下稍稍平靜,但眼中的悲傷與憎恨卻絲毫不見減少。他們從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就無法真正平靜,沒有人能理解他們的心情,自己兒子慘死,兇手卻逍遙法外,甚至找一個未成年的孩子來頂罪,他們五十幾年的生命裡從沒想過世上還有這麼沒有天理的事還有這麼喪心病狂的人!
他們要討回公道,一定要討回公道!即便拼了命他們也要爲九泉之下慘死的兒子報仇!
“請被告作出最後闡述。”當庭審進行到最後,審判長最後一次問樑勝澤。
樑勝澤掃視周圍的所有人,即便是公正如審判長,臉上都帶了不易察覺的蔑視,更別說觀衆(zhòng)席上的義憤填膺。他突然間想,自己是不是錯了。活了一輩子下來,最終自己又得到了什麼,衆(zhòng)人的唾罵?
“我認罪——”
他低下了頭,低下的更是他的心。
衆(zhòng)人一時沒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聽到的是什麼?他不是應該死不認罪的麼?
當樑勝澤被帶下去的時候,人羣中炸開了鍋。
審判是當庭宣判的,樑勝澤犯包庇罪、濫用職權(quán)罪,判處有期徒刑十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