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用了三個月的時間才混進傳說中的將軍樓, 她所不知道的是,在這三個月裡,也有人耐心的觀察著她。
沈父自從上次體檢時見到林西后, 一顆心始終放不下來, 可惜他能接觸到她的機會並不多, 短暫的接觸下來也未覺得她有什麼不妥, 但不知爲何他就無法真正的釋懷。尤其是林西的這三個月蟄伏期, 更是讓他本能的覺得有什麼事情正在他想不到的地方醞釀。既然一時抓不住敵人的尾巴,那就靜觀其變,這是沈父長期以來的處世哲學。他卻不知, 正是他的一時靜觀其變,給了林西足夠的時間。
能成爲傳說確實有它存在的道理, 見到眼前的將軍樓, 林西是真的明白了。
如果將這幾座房子放在都城市內, 那絕對是價值千萬的郊外高檔別墅,雖說比不上那些過億的豪宅, 但普通人卻也是望塵莫及的。坐牢的人居然如此享受,說出去估計都沒人信。
所慶幸的是林西並沒有被分配到沈重耀那裡,這也得益於將軍樓每棟樓的專人伺候。
林西並沒有貪多,她沒有試圖進入別的將軍樓,而是用心的記下所在樓棟的每個細節, 認真的畫下來。隨著時間的推移, 她積累下來的畫越來越多, 也越來越趨向於完善。離她離開的日子也越來越近了。
就在這天, 她終於畫完了最後一幅, 長長的舒了口氣,她沒有一絲猶豫的將這些畫藏好。接下來她需要計劃的就是如何安全的將這些畫帶出去。
當初蘇新然將她弄進來的時候她所有的物品都經過嚴格的檢查, 可想而知,一旦她想出去,也必將受到更加嚴格的檢查。那麼,如何將這些圖紙帶出去就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林西想了又想,還是沒有想到合適的辦法,可因爲想要出去的迫切心情,她在裡面也有些呆不住了。這些天她反覆的看著被自己畫出來的那些圖,試圖牢牢的記住其中的每一筆每一劃,如果實在沒有辦法的話,也只能依靠最原始的記憶重新作畫。
事實上並沒有太多的時間供她考慮,在她苦苦思索離開方案的時候,沈浙安的父親終究是淡定不了了,他急於將林西這根一直哽在喉間的刺拔掉。
原本沈父是做好了要去舉報的準備,畢竟就他所知林西的名字就是假的,那麼,他不相信僞造的僅僅只有名字這一項,只要將這件事情捅出去,沈父相信林西必然是會受到徹查的,那到時候就由不得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了。
可就在那時樑勝澤攔住了他,沈父不知道樑勝澤是出於什麼心理。
“得饒人處且饒人吧,我們這些人註定一輩子都出不去了,何苦又要讓她也陪著我們呢。”樑勝澤說的很是語重心長,“給她個警告,讓她離開這裡就行了。”
沈父原本就不是什麼狠心人物,聽樑勝澤這麼一說他也就不再堅持,然後樑勝澤自告奮勇的承擔起警告林西的責任。
林西是樑勝澤點名叫去的,這在他們那裡也並不奇怪。誰按摩捶背什麼的比較符合自己,自然就叫誰叫的多些。
“離開這裡吧。”樑勝澤直接說明目的。
林西愣了一下,她沒想到他會說的這樣直白。
“爲什麼?”她想了想還是問了出來。
“沈家的人除了吳慧茹之外都認識你。”樑勝澤間接表明沈父早已識破她的身份。
這倒是真的出乎林西的預料,她原本以爲從沈父的表現來看他並不像認出自己的樣子。
“如果你不想接下來有很長時間都被困在這裡的話,還是自己選擇走吧。”話已說到這個份上,樑勝澤不相信林西會不明白他的意思。
從樑勝澤那裡出來,林西就向組長提出了辭職。
組長感到非常驚訝,在她的印象中林西乾的好好的,根本就沒有任何表明她想要離開的跡象,怎麼就這麼突然的提出來了?
不過林西很是堅持,無奈之下她也就幫她辦起了離職手續。這裡的離職手續也遠比外面的企業要麻煩的多,不僅要一級級的上報,還要針對工作期間的所有觀察寫出報告得出總結,最後,對出去的物品進行嚴格控制。
在經歷了兩個月的艱難考察後,林西終於從那所著名的監獄走出,伴隨她的僅有幾件換洗衣服以及銀行卡里多出的存款。
林西出來後將自己關在屋子裡三天,整整三天,這三天裡她沒出過門,沒見過任何人,沒接過任何電話,渴了就喝點水,餓了就遲點臨時買來的餅乾麪包,困了就扒在那裡睡一會,其餘的時間全部用來畫畫,沒日沒夜的畫,畫的手都疼,頭都昏,卻沒想過停止。
直到停筆的那一刻,林西纔敢真正的放鬆下來,纔敢用頭腦想任何別的東西。
當她窩在牀上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後,她才覺得自己真正的像個人。
打開關了將近一年的手機,鈴聲在同一時刻響起。
看著那個陌生到熟悉的號碼,林西嘴角咧出一抹笑,這個男人還真是湊巧,或者說,這個男人還真是摸透了她。
“活過來沒有啊?”說實話,這話用專屬於樑可熠的口吻說出來真的不像是那麼回事。
“沒呢,你等我活過來之後再來找我吧。”林西毫不客氣的將電話掛斷。許是在裡面呆的太久太無聊,她也學會了自娛自樂。
看著被無情掛斷的電話,耳邊還響著嘟嘟聲,樑可熠失笑,這個女人倒真是越來越上臉了。
“你就這麼把我電話掛了?”當他再次打過去時,第一句話就顯得興師問罪。
“對啊,是我掛的啊。”林西一口的無辜。
“其實我還可以再掛一次的。”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更加無辜。
“別別別,我算是怕了你了。”樑可熠知道林西是真的做的出來,不禁好笑,“今天出來給你接風。”
樑可熠從來都是用命令的口氣說著這樣的話,林西對此倒也習慣了,而且她也確實有些事需要和他見面談。
當晚,兩人在以前常去的餐廳見面。
這是一家都城比較有名的高檔餐廳,以優雅的環境美味的美食著稱。很多都城名人都會選擇這裡作爲聚會用餐的地點。自然,樑可熠和林西的見面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主要倒不是因爲兩人的身份,更吸引他們的當屬林西的普通服飾。
太過普通,普通到大街上隨便一抓就是一大把,偏偏出現在了這麼一個優雅的地方,尤爲突出顯眼。
林西卻彷彿絲毫未察覺到一般,故我的走到樑可熠的面前,自在的坐下。
這次樑可熠並沒有要包廂,他原本就打算和林西吃一次普通的飯,當然,目的不可能是簡單的接風。
撇除初始周圍的人對林西的注目,這頓飯倒是吃的賓主盡歡的。雖說監獄裡的伙食很是不錯,但太長時間沒有在寬鬆的環境下用餐,林西還是分外懷念的。
用餐完畢就是正式的交涉時間了,他們並沒有選擇留下來,人多嘴雜,這麼多人關注下,有些事情還是不好開口的。
“樑可熠,你不是應該謝謝我麼?”林西難得的和樑可熠打起啞謎。
此刻的他們身處車中,開車的正是樑可熠本人,誠然,確實沒有什麼比車中交談更加保密的讓人放心了,當然,除去裝有監控器。
“我不是謝了麼?”樑可熠找了個不熱鬧也不偏僻的地方將車停好,面帶微笑的迴應著林西。
“呀,曾經大方的樑總什麼時候變得這般小氣了啊,”林西裝作大驚小怪。
“好好好,算我怕了你了,那你說要怎樣謝你才行呢?”樑可熠沒做多餘的抗爭,自然而然的投降。
林西撇撇嘴,真沒意思,她心中腹誹。
樑可熠將她的表情看在眼裡,不自覺的眸中帶笑。
“不和你扯別的了,”林西正了正神色,她面向樑可熠,表情微斂,“我上手有你要的東西。”
樑可熠不置可否,等待林西接下來的話。
“要是我自己將這樣東西公佈出去的話,我猜不出五分鐘就會在網絡中消失的無影無蹤,我還得面臨著無窮無盡的追捕,一旦被抓就有可能一輩子莫名其妙的失去自由。”林西說出自己所預想的到的事情,“所以,接下來的事情需要你來做。”
樑可熠此刻也沒了笑意,他用手輕敲方向盤。
“林西,你要知道,這件事即便我去做也是有很大風險的。”他說的也是事實,這樣的事情誰沾手誰都有可能被套進去。
“樑可熠,別開玩笑,我可不信你連這點本事都沒有。”林西譏誚的看著他,“別說那所監獄的曝光是我所希望的事情,當初你將消息傳給我的時候打的不就是這個主意麼?”
樑可熠笑。
“可以是可以,”他的目光變得深遠,“但我要先看到你的東西,畢竟,我可不知道你的東西能否過關。”
“那是自然。”
兩人進行了一次友好而和平的交談,此時的林西不再是原本那個需要依附樑可熠來達到自己目的的女人了,此刻的她,完完全全的站在了他的合作者的地位。
相互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