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指望著能一舉報得了新仇舊恨,就是收個利息,松快松快也是一件美事。
正好,她一個新晉的秀女,想要邀寵,分得帝寵,也只能從這些個位份高的主宮娘娘處著手。
“大姐姐,這么一大早的,找妹妹來就只為問這些個事情。”這些生活起居,衣食住行自有奴婢宮女打點,如何就輪得到兩個主子在這里討論半晌,季憫秋話外的意思便是,有什么事情,咱們既是姐妹,自然應該直言相告。
“妹妹好一雙利眼,如此聰慧,姐姐我反而放心了,別的也沒什么,純粹就是關心一番妹妹。”季婳惟臉上強行撐著笑,打量著季憫秋臉上的神色,昨日夜里發生了那么大的一件事情,她不相信她這好妹妹竟是一絲也不覺得。
季憫秋昨日夜里睡得很是安穩,想著昨日白天倒是不曾聽說過什么,想必就是夜里發生的,便也不打哈哈了,直言問出:“大姐姐,可是昨日夜里發生了什么事情?”
季婳惟見她臉上神色,倒是不似作偽,想來昨日夜里還真是個心寬的。
“妹妹新晉了秀女,還被封為從七品的采女,這初初進宮難道就不關心關心這宮里發生的事情。”
季憫秋輕輕一笑:“不是還有大姐姐嘛。”
季婳惟在心里翻著白眼,倒是會做甩手掌柜。
“昨日里,正是所有新晉的秀女正式入主后宮的時候,不知妹妹可知,各個新晉佳麗的宮殿都已經安排妥當了。”
季婳惟神色游離,見著季憫秋臉上竟然絲毫沒有擔憂之感,便故意說一半藏一半,這些宮里的日子,若是她一個人唱獨角戲那就太沒意思了,怎么也得讓這庶妹跟自己統一到同一條戰線上面來。
“是啊,這些事情早就有陛下和娘娘操心,根本用不著咱們這些人來隨意置喙吧。”季憫秋聽懂了季婳惟話中隱含之意,卻不想這么快就遂了她的心思,否則,太快了話,只怕她還會覺得自己是假意相幫,畢竟以前的恩恩怨怨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立馬就忘記。
“新晉佳麗入宮,那分宮分居的倒還算是其次,其實大家最關心的便是初夜里,陛下到底會翻誰的牌子。”
季婳惟換了個舒適的姿勢:“二妹妹可知,昨日夜里,你們這一批入宮的佳麗當中到底是誰的牌子最先被陛下翻出,又是誰最先獲得了陛下的恩寵。”
季婳惟聽出了季憫秋的順從之意,雖只有幾分,也當她是個明白人,日子久了,自然就會明白,她們姐妹二人,便是那一條船上之人。
要不選擇翻船,要不就姐妹同心,同迎風浪。
當季婳惟在跟她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季憫秋卻一心想到了是那一日在殿堂之上,皇帝陛下對著她狠心說出的那一個“撂”字,心里禁不住地冷笑,笑這季婳惟的癡心妄想。
自己倒好,將這皇帝陛下得罪了個透透的,如今自己勉強進了宮,剛來就妄想著侍寢,想獲得圣寵?
如今這樣的局面,她不被別人早早地給弄死,她就要道聲“阿彌陀佛”了。
“大姐姐也知道,妹妹昨日夜里睡得沉了些,對于那邊發生的事情,是半點也不曾知曉的。”
季婳惟櫻唇一抿,倒也是,便也不為難她:“那人便是寧剪瞳。”季憫秋點點頭,這個寧剪瞳,她貌似是有些印象的,光看長相,倒是長得極其美麗,只是那張臉看著美則美矣,卻有一種高冷的范。
“寧剪瞳,哦,不,現在應當稱其為寧才人了,昨日夜里承寵,今日里已經傳了圣旨被封了才人,陛下昨日里就特地撥了一方小筑,允其單獨居住。”
季憫秋聽著,也是,那寧剪瞳聽說性子極其孤傲,皇帝特許其一方小筑,倒也可見皇帝陛下對她是極為歡喜的。
“二妹妹,昨日夜里是她,可不知明日、后日又會是何人。”季婳惟雙眸含著笑。
季憫秋有些無語,季婳惟的意思,她是聽明白了,不過,她也問得太過于直白了,就直差指著她的鼻子問著:她們與你一道進宮的,都輪完了她們,何時才能輪得到你爬上龍床啊。
其實,對于承寵這件事情吧,季憫秋真心是不著急的,只要她進了宮,算是初步遂了丞相府和季婳惟的心意,也就此表明了她開始有了利用價值。
那么,她的便宜親娘和那個忠心的丫環鳴琴就暫時是安全無虞的,至于這個承寵不承寵的真真倒是在其次了。
季婳惟一看自己一個問題就將季憫秋給問倒了,見她臉色明滅不定,怕她被自己打擊的失去了自信心,以后怕是使喚不動她,便又柔聲安慰著:“二妹妹不必著急,這個最先獲寵的未必是好事,所謂槍打出頭鳥嘛。”
話雖如此,但是,當皇帝陛下夜里翻了寧剪瞳牌子的消息傳到長寧宮里來的時候,季婳惟心里可是沒什么好想法的,當時就打翻了一杯捧到手上的茶水。
但是,想著眼下陛下都有一月余不曾到長寧宮里來了,自己確實很有用得著季憫秋的地方,便忍著心里的不快,假意安慰著季憫秋。
季憫秋面上淡然,季婳惟眼里的不快,她瞧得一清二楚,心里是冷得不能再冷了。
若不是時機不對,她倒是真的會大聲的告訴季婳惟,對于那什么勞什子圣寵,侍寢,她真的沒什么介意的。
“經此一夜,這眼看著還是風平浪靜的宮里,只怕已經浪濤翻天了吧。”季憫秋聲音低迷,季婳惟有些沒有聽清楚,便湊近想要開口詢問。
季憫秋卻不欲再多說,又想到自己在選秀時遇到的兩個要與自己稱姐道妹的千金閨秀,便就著問了一句。
“哦,你說的是那林將軍之女林青青與御史之女董琉姝吧,她們可沒你這么好的運氣,已經都被皇后娘娘安排著住進了盛貴儀的嶸懷宮。”
季婳惟知道她被算度的幕后指使者便是貴儀盛瀅心,本來自己在這宮里與她一般,是除了皇后娘娘之外惟二的兩個品級比較高的嬪妃。
卻因為自己一時失察,防范不到位,就中了盛瀅心的計謀,導致此時她風光大盛,自己卻被陛下厭棄,苦兮兮的被禁了足,才不得不動了心思想要從娘家獲取助力。
因此,一提到盛瀅心的名字,季婳惟的心中就有千萬叢火苗,正在簇簇的往外點燃著。
“盛貴儀……”季憫秋敏感的察覺到季婳惟話里話外對于盛貴儀的不屑和仇恨,當下又再一次重復著她的名字。
“盛瀅心,好妹妹,你可得記清楚了,她如今可是咱們在這宮里頭的頭號對手,姐姐這次落難,也都是她動的手腳。”季婳惟在這一點上十分相信季憫秋,她相信,她一定會跟自己站在同一條戰線上。
“妹妹知道。”只怕,她跟季婳惟兩姐妹之間再離心離德,也不會讓自己進入到盛瀅心的陣營里面去。
說完季憫秋抬頭四處看了看,季婳惟明白她的意思,笑著道:“妹妹可是在找母親使過來的人?”
季憫秋適時恭順道:“母親臨行前對著妹妹再三叮囑,又如此厚愛,專門派了人前來送我入宮,妹妹感激涕零,還不曾當面道過謝,這不,尋著了曉嫣,也好略略表白一番。”
“那可晚了一步。”季婳惟拿起帕子捂唇輕笑。
“昨兒個天色晚了,我稟明了皇后娘娘,留她在宮里住了一宿,這不,我前腳送走了她,這才命人請的你。”
“原來如此。”
季憫秋的話音一落,兩人恐是提到了以前的事情,一時之間突然找不到話說,就都進入到了一陣沉默之中。
另一邊廂,那個奉了丞相夫人范氏的命令進來探看季婳惟的婢女曉嫣,此時已經回到了丞相府,正在范氏面前說著自己的所見所聞。
范氏聽到皇城之內的,宮城之外的大巷子里面,居然還有那等囂張跋扈之人,臉上有一陣難看之色。
“有那么厲害的新晉秀女,又如何有咱們家淑儀娘娘的翻身之日。”
“夫人過慮了,那人身份算是貴重,又如何貴重得過皇帝陛下,她能一時憑著娘家的身份踩下新晉秀女,卻不能贏得皇帝陛下的心,得不到陛下的恩寵,豈非也是枉然。”范氏身邊倒是有個明白人。
“劉嬤嬤說的是。”范氏終是受過世家大家的規矩禮儀訓練的,對這些個宅門、宮門的彎彎繞繞再清楚不過,只不過這事情攤到自己親生女兒頭上就有些不淡定了。
“只是這二小姐……”劉嬤嬤一張老臉一皺,眸色深深。
“劉嬤嬤但說無妨。”范氏伸手拉住劉嬤嬤。
一旁的王婆子臉上擠出一絲笑,心下的氣很是不順暢,這么幾十年了,她也快習慣了,這夫人對著劉嬤嬤終歸比對著自己更多了幾分信任的。
“老奴聽著驚馬和讓路那事,只怕這二小姐,咱們都不曾看透過她,可能有些看走眼了。”
范氏眼睛一瞇,細細一想,拊掌道:“一開始不覺得,現在想想,倒真是,那死丫頭倒是個沉得住氣的。”
“關鍵,關鍵是這二小姐竟然還能屈能伸,這才初初進宮居然就能忍得下此行侮辱,那么得這日后……日后。”只怕要成大器。最后一句話劉嬤嬤十分聰明的沒有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