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一旦侍了寢,就極有可能會懷上孩子,自然而然的就會更多得順承帝的幾分看顧。
其實在順孫帝剛去了暗香閣的時候,季婳惟就已經聽著心腹宮女來報了:“稟娘娘,陛下今兒個去了暗香閣,停留了好一會兒。”
聽著這樣的消息,季婳惟的心里是既高興又忍不住的心妒,高興是季憫秋極有可能就這樣成功的侍寢了,這對于自己復寵而言便是極好的開頭了。
只是,心里頭卻又是異常的難過,也異常的討厭季憫秋,她的潛意識里面想的是,無論季憫秋是不是來幫助她的,畢竟是她搶走了順承帝對自己的寵愛。
季婳惟自從得知順承帝到了季憫秋的暗香閣之后,她就動不動就心緒不寧,時不時的就會走到長寧宮的宮門處去看一看,望一望,希望能有幸看到那個偉岸的身影。
如今,功夫果然不負有心人,她竟然真的看到了順承帝,他來了。
那個身著明黃色繡五爪金龍的男子從抄手游廊外朝著正殿走來了,一身的明黃,在陽光的照身下,渾身都閃射著瑰麗的光芒,直照得站得筆直的季婳惟眼睛刺痛。
縱是如此,季婳惟仍然不敢眨眼睛,她按捺不住內心的高興與激動,笑意緩緩流淌在臉上,似是要開出一朵花兒來。
接著,便有內侍高聲喊道:“陛下駕到……”
直到這一刻,聽到了內侍那尖利的聲音,季婳惟這才完全確定下來,真的是皇帝陛下來了,他終于又一次擺駕長寧宮了。
季婳惟忍著心頭快要跳出來的激動,假裝著一副從容淡定的模樣,小心翼翼的跪下接駕:“臣妾給陛下請安,陛下萬圣金安。”
順承帝目不斜視,一雙虎目定定的看著季婳惟,心中想著是想要透過這張淡定的面容找到自己想要的那份答案。
只是,季婳惟從跪下的姿勢,到面上的表情,都十分的標準而淡定,一絲絲的錯處都不能挑出來。
順承帝眉目皺緊,想到自己要求秦皇后調查的寧才人中毒一案,在自己親自審問的時候,從一些宮人口中問出的答案來看,竟有幾名宮人的證詞是指向季婳惟的長寧宮的。
雖然那證詞中并沒有一言一語是指向季婳惟對寧才人下毒的,但是,此案件能如此迅速的破解,抓出真兇,面前的這位沉默著的宮妃季婳惟倒是出了大力氣的了。
想著,順承帝覺得季婳惟的表面功夫做的太好了,若不是那出來證實的人當中有他信得過的太醫院的吳太醫,那么看到這季婳惟如今的表現,他還未必會相信那人。
只是,寧才人中毒的那個案件雖然已經捉拿住了真兇,但是很明顯這事情不是那么簡單的,竟然有一雙手,欲要在這后宮里面*一番風雨。
而且,還敢對著他御旨親封的正二品貴儀落井下石,想要將其在這件事情里面徹底地拉下水,然后好借著自己雷霆之怒實現借刀殺人的目的。
順承帝在心中冷哼,雖然自己的心里對寧才人中毒這件事情,以及真正的兇手,也大致在心里有數。
但是,他的心里更加清楚,在這個非常時刻,卻真不是辦了她的時候,所以,對其推了她的一個大宮女出來頂罪,倒是也睜只眼閉只眼了,只是,此事之中,雖然這些個宮妃一個兩人個的都不省心,他的寧才人卻是最無辜最可憐的那一個。
想想,寧才人無端端地被自己利用一把,又無辜地中了這種罕見的毒藥,身子也遭受了極大的創傷。
順承帝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嘆息一聲,終究是自己欠了寧才人的,如今也只能暫且放一放,先瞧瞧這季淑儀想要掀起什么樣的風浪才是。
這般想著,順承帝淡淡的看著季婳惟,聲音平和:
“季淑儀免禮,此次寧才人中毒之事,早已經告了一個段落,下毒的真兇也已經被朕捉了出來,定了罪,如今已經被罰亂棍杖斃。”
季婳惟早就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畢竟,此事從寧才人中毒到現在,一直都是后宮里的新鮮話題,一直持續著高熱都不曾褪下過。
況且,此事里還有自己參與的一個縮影,她如何會不關心了。
“陛下英明,臣妾感佩在心。此等罪婢,如此膽大妄為,竟然敢下奇毒暗害主子,狠毒之至,被陛下賜死便也是她罪有應得。”
“淑儀所言有理,朕便是這么想的,只是朕聽說此案之所以能這么快便處理好,這其中也少不了淑儀的幫忙,朕倒是不曾看出來,淑儀被禁足在長寧宮,竟還能幫忙促成此事,淑儀端的是好本事。”
順承帝眼見著自己對季婳惟明里暗里一陣暗示,可是她的面容居然連一絲一毫的變化也沒有,臉上的情緒更是堪稱完美,該驚訝的地方驚訝,該表示憤慨的時候就憤慨。
所以,順承帝很快就覺得自己已經是沒有心情與耐心與她一起玩這種七彎八拐的游戲了,索性便直接將狠話甩了出來。
季婳惟聽得順承帝所言果然與自己心中和自己的所做所為相差無幾,心里早就已經是嚇得顫動不已。
不過,季婳惟這幾年的后宮生涯也并非是白待的,聞言,她連忙低下頭,假意流出了眼淚,掏出手帕一邊揩著眼角,一邊收攏著心中的情緒。
不過一會兒,季婳惟就已經立馬穩住了心神,一邊啜泣著,一邊道:“陛下,臣妾冤枉。臣妾一時大意,說錯了話,沖撞了皇子,自知有錯,已經遵從陛下的旨意,終日禁足在長寧宮中,從未踏出過半步,緣何能做出陛下所說之事。”
承帝看著季婳惟臉上那絲毫不作偽的傷怒表情,以及那手帕上面的濕意,和眼角還未來得及擦拭掉的淚痕,心中居然有一瞬間的猶豫了。
難道是太醫院的消息有假,那個散播蜜瓜之事的人并非是季婳惟,而是另有其人,或者說,這季婳惟也只是被別人給栽贓陷害了。
順承帝心中的疑問加大,這后宮之中,除了中宮之主皇后之外,雖然以季婳惟和盛瀅心兩位正二品的嬪妃為尊,但是卻也真的不一定就是她。
畢竟,往日里,盛瀅心一貫囂張跋扈,脾氣急躁,實際上在明里暗里得罪的人也不少,只是,平日日里她們一向位卑言輕,從不敢將那些情緒擺在臉上。
而自己一則是因為聽到了太醫的供詞,二則便是以這后宮之中猶以這季婳惟和盛瀅心兩人的矛盾最為深刻。
所以,一旦有了要懷疑之事,便立即就想到了季婳惟的頭上。
想到這,順承帝終究還是覺得自己手頭能夠證明季婳惟給盛瀅心落井下石的證據尚顯不足,又見季婳惟跪在地上,哭得實在傷心,所以,便緩了語氣:“淑儀何故這般哭泣,朕不過是白說兩句,并非真的就如此這般就定了你的罪。”
“陛下,臣妾自知平日里有諸多不是,所以,這才讓陛下的心里這般想臣妾,這實乃是臣妾之過。”
季婳惟見順承帝的心思都緩了些許,表演得更加賣力起來,又是一番唱作俱佳,直把順承帝看得更多了幾分懷疑自己的推論。
“好了,淑儀這便起來吧,朕今日夜里宿在長寧宮側的暗香閣,季采女第一次侍寢,尚有許多不明之處,你身為姐姐,又是一宮之主,便多多教導于她。”
順承帝沒有心情再哄著季婳惟,直接幾句話,就扯開了話題。
其實,順承帝的心里不是不懷疑這季婳惟是假意以眼淚而掩藏自己的真實目的,不過,如同那盛瀅心,這季婳惟在眼下,他也不會動她,所以,是與不是,自己心里清楚便罷了,實在也沒有什么必要再追究下去了。
“臣妾遵旨。”季婳惟垂下頭,很是恭敬。
末了順承帝眼神一緊,別有深意的看她一眼,袍袖一甩,大踏步而去。
順承帝走在路上,見著路旁擺放著的菊花正在盛開,一小片一小片的花瓣,層層疊疊,煞是好看。
順承帝金底龍紋皂靴一頓,腳步停下,想到這后宮里旁的人倒是不甚喜歡菊花,卻是有一個人最是喜歡菊花,總是道,菊花雖然色彩絢麗繽紛,然則素潔高雅、性情高潔,風骨堅貞,實用不可多得的花朵品種。
這般想著,順承帝招手,叫來一旁的內侍總管永公公:“寧才人的身子骨這會兒大約是好些了吧。”
永公公低著頭,心里大約能猜著順承帝的心,雖然這一次陛下很利用了一把寧才人,悍然揪出了宮中最愛拈酸吃醋,擾亂后宮秩序的盛貴儀,雖然不曾看在遠在西疆邊關征戰的盛將軍的面子上,沒有直接將盛貴儀怎么樣,而只是象征性的禁足三個月,從而只是重罰了她的貼身大宮女綠蘭,將其杖斃了,這也算是給后宮的中各宮妃嬪主子們一個響亮的教訓了。
好教她們日后要謀劃什么的時候,能好好想想那后果,是否是她們能夠承受得起的。
“回陛下的話,奴才記得,前兩日的時候,吳太醫便已經研制出了解藥,早早的就給寧才人送過去,服用了,這會子,隔了這么多日子,想必寧才人休養也差不離了。”
順承帝點點頭,看著面前那朵碩大的開得正盛的菊花,腳下頗為有些踟躕,永公公心里猜測著,嘴上很是乖覺:“陛下不如前往竹心小筑前去看看寧才人,寧才人的身子骨這么多日都受苦了,想必,一看到陛下前往探看,這人一高興,身子骨就自己舒坦了。”
順承帝點頭:“永喜此話甚得朕心,那朕就拐一道竹心小筑去,希望寧才人真如永喜所言,能夠身子骨舒坦起來,朕也就放心了。”
說著,順承帝便背了手沿著青石板大道去了寧才人所在的竹心小筑。
順承帝一邊走著,一邊想著,寧才人邊著實是受了大委屈的,確實需要好生安撫一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