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空聽了,一把奪過酒囊,恨恨的喝了一口酒,默不作聲。
凌言再次凄厲的笑起來,在寂靜的夜空里分外的刺耳道:“凌空,你可知你最最親愛的母后和皇兄是多么的殺人不眨眼。”
凌空再次冷冷的回道:“你說吧,我聽一聽。”
凌言冷哼道:“今夜就讓你知道全部謎底。”
說著,突然間他把酒也向凌空潑來,見凌空不曾防備,被弄了一頭一身濕漉漉的,哈哈大笑。
笑罷又帶了哭腔道:“你可知你的皇兄表面敦厚,為人陰險,那時候我還很小,他說什么帶我去劃船,到了湖中心卻把我推下水去,要不是我命大,我恐怕早已經死了。你的母后又怕我向父皇告狀,對一個孩子惡語相向,再讓父皇嫌棄我,我不是生來風流,我也不是生來就喜歡女人,不理朝政,是你的母后和皇兄逼的我不得不風流,不得不無狀,只有這樣我才能保住我的姓命,只有這樣失去了母妃的我才能在這個陰險的世上活下去。”
凌言說著,淚流滿面,十分痛苦,云悠站在黑暗處,也淚如泉涌。這些事情自己早就知道,現在聽來,還是揪心揪肺的疼著。
那些趴在假山后的人也都剎那間醒悟,為何凌言會那樣恨凌空,為何他會那樣對待凌空和端木雨以及凌傲龍。
凌言的恨壓抑的太久太多,一旦找到了機會,便會那樣一發不可收拾的爆發出來。
解鈴還須系鈴人,不是凌空做的惡事,今天卻要他來化解!
凌言趴在桌案上哭著,他對面的凌空一身狼狽的看著面前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心里也十分的難過,他相信凌言所說的都是真的,自己的母后對自己很好,可是對待宮里的其他嬪妃可的確不好。
所以,她才會選了和自己相像的端木雨做新的皇后,而自己的皇兄對端木雨的所作所為也完全不理不睬,原來,他早已經習慣了自己身邊的女人干壞事,殘害別人!
凌空想著,也悲從中來,自己明明什么錯事也不曾做過,可是今天,面對凌言的質問,自己竟然無從回答,無從解釋。
自己多年來雖然不曾對他不好,卻也真的沒有對他太好。今夜,面對他聲淚俱下的指責,自己真有些無言以對。
凌言趴在那里,用手捶著桌子大哭道:“母妃,母妃,他們都欺負我們,不讓我們給自己報仇,他們都是壞人!嗚嗚嗚。”
凌言哭了幾聲,又突然用手指了凌空道:“你說,要是你換做我,你會怎么做?你不會為了保命和我一樣的選擇?哈哈哈”凌言說著,忽然間又大笑起來,聲音凄厲。
凌空坐在那里,面色陰冷,手里緊緊的捏了身邊的匕首,卻顫抖著手,無法拔出來。
要是自己今天就這樣殺了凌言,就變成了和自己的母妃和兄長一樣的人,不擇手段的暗害他,即便是凌言死了,自己卻也背上了這樣的罪名,自己的一顆良心難安。
良久,凌空看著面前那個酒醉又哭又笑的人,實在無法下手。
慨然長嘆道:“你說的對,當初,真的是我母后和兄長虧欠了你。但你要為他們報仇,奪了端木雨的權利,甚至于誣陷我,想要殺我,我都能原諒你。但是,我不能原諒你殺了小傲龍,他還那么小,那么無辜,他也只是想要為自己的母后報仇而已。”
說罷,不等凌言回答,便一揮手,將凌言再次打暈。
低聲道:“你的委屈我相信,是我們母子三人欠了你的,所以我這次不殺你,但是,也僅限于此,下次,我在看到你的時候,我會毫不猶豫的為小傲龍報仇!”
說著,凌空毫不遲疑的轉身離去,經過黑暗處的時候,拉出了里面淚流滿面的云悠。
兩個人走到了假山后面,然后不顧冷海他們作何反應,都命令眾人今天回去,以后再來報仇。很快,趕在天色破曉之前,眾人又回到了密道口,看看那個被綁的太監,凌空命令冷海把他打暈帶上。
然后一行人,再次順著密道返回了皇宮外。
在天色大亮之前,出了密道。
看看周圍無人,才快速離去,回到了小院歇息。
這一趟,眾人去時各個興奮不已,回來時卻都心思復雜。
沒想到凌言做了皇帝會變成了一個酒鬼,每天醉生夢死成那個樣子。而且他所說的那些過往,聽者無不動容。都在想著,換做是自己,自己又會如何對待。
凌空更是如此,聽了凌言的一番哭訴,回想起昔日宮里的種種跡象,也明白了凌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就連自己的皇兄也是,在位時,常常試探凌言的想法,雖然,他那是還依然是個孩子,卻經常讓他處于兩難的境地,就是看他會不會反抗。
現在想來,那不是皇兄無心為之,而是在故意試探他的內心,在考慮著要不要殺了他,永絕后患!
在這樣的環境里長大的凌言,又怎會不心理變態。怎會不心懷仇恨,怎會不只想著殺了自己的所有仇人為自己和母妃報仇。
本來第二天一天,眾人就是歇息,凌空卻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前塵往事一幕幕的涌上來,讓凌空根本無法安枕!
尤其是,想起昨夜,云悠和凌言淚眼相對默默無言卻心意相通的瞬間,凌空內心沉入了谷底,原來他們二人的感情竟然那樣的好,要不是當初冷海抓了云悠回來,那今天,他們二人會不會一個為帝,一個為后,過著羨煞旁人的生活?
凌空就這樣嘆息著,失眠,失眠再失眠!
……
凌言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早朝自然是來不及了,不過,無所謂,有楚相在,他斷不會放過這個把持權利的機會,一定會盡力處理朝政的。
凌言昨夜喝的太多,酒還沒有全醒,有些頭痛欲裂,搖晃著身子大喊道:“來人啊!回養心殿。”
許多的太監,從遠處迅捷的跑過來,給凌言整理衣服,又扶了凌言上轎子。
凌言靠在轎子里睡著,直接被抬回了自己的養心殿,由于太過困倦,凌言便由人伺候著喝了一碗醒酒湯,然后即刻沉沉睡去。
也許是昨夜酒喝的太多了,也許是壓抑在心里長久以來的壓力突然間得到了宣泄,這一覺凌言睡的十分的香甜。
直接睡到午后,晴翠在凌言寢宮的外面徘徊了幾圈,沒有進去打擾,自從云悠“死了”以后,凌言總是這樣,有大事時才會清醒一段時間,但多數時候都是借酒澆愁,本來以為大仇得報,做了皇帝會開心,晴翠卻發現自己的主人越來越不開心。
在民間搜羅了很多與云悠相象的女子養在群芳園,也不寵幸,只是酒醉時去那里解悶看歌舞。
晴翠的心跟著痛了太久,已經麻木了。
今天,見凌言又是大醉而歸,以為同以往一樣,也沒有太過在意。
只是,就在晴翠剛要離開的時候,凌言在寢宮里忽然大喊了一聲:“晴翠!”
晴翠條件反射似的沖進了寢宮。
寢宮里,沒有太監宮女,只有凌言一人披頭散發的坐在龍床上,身著白色的寢衣,雙眼紅紅的看著晴翠,眼中滿是難以置信道:“晴翠,我看到云悠了!”
晴翠一愣,隨即眼中涌上了濃重的哀傷道:“主人,人死不能復生,你昨夜是睡在群芳園里的,那里有許多和云小姐相貌相似之人。”
凌言一抬手,制止了晴翠的話道:“朕真的看到悠兒了,而且還看到了那個失蹤的凌空!”
“啊?” 這次晴翠真的震驚了。追問道:“主人不是喝多了酒看花眼了?”
凌言神色凝重的搖搖頭,“當然不會,朕是喝多了,但還不至于分不清誰是誰。有人和悠兒長的像不稀奇,但要是相貌像,氣質像,談吐像,連對朕的一往情深都那么像就只能是一個答案,她就是悠兒本人。更可況,她還和凌空一起出現的。
晴翠皺了眉頭道:“主人為何不喊侍衛留住他們。”
凌言聽了,眸光黯淡道:“昨夜,朕喝的太多了,當時還以為他們都是鬼魂,所以沒有喊侍衛。”
晴翠聽了皺眉道:“是不是鬼魂,讓晴翠去查查吧,若是真的會查出蛛絲馬跡的,若是假的,主人從今天起不能在飲酒了,太危險了。”
凌言聽了,滿面又是歡喜又是嚴肅的,半晌后說道:“你去查吧,昨夜他們穿的都是太監的衣服。”
晴翠領命,退了出去。
凌言見晴翠出去,立即喊道:“來人,擺駕群芳園。”
半個時辰后,群芳園里所有的女子都站在了緊張的瞪著一對猩紅的眸子四處查看的凌言面前。
凌言一身龍袍加身,威風凜凜,搬了椅子坐在院中,看著那些美女在自己眼前一個一個的經過。
幾十個,走過了一遍,凌言搖了搖頭,又命她們個個用帕子蒙了臉再走一遍。
帶一個一個看仔細了,之后凌言滿眼失望,揮了揮手,讓這些女子散了。
有一件事凌言可以確定,昨夜陪自己說話的女子不在這些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