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劉公公離的兩人最近,見狀就是一聲驚呼。
然則狗急跳牆,宋涵的動作一氣呵成,一手提了孝宗,刀鋒在他頸邊一壓已經挾著他急速的往後退出人羣。
他的死士們原就緊盯著這邊的動靜,此刻見到變故突生,立刻就撿起之前仍在地上的兵刃圍攏過去,將兩人圍在中心。
“樑王反了!來人!快來人!救駕!救駕啊!”劉公公帶著哭腔,在人羣中六神無主不住的跳腳尖叫。
隨駕而來的御林軍們立刻一擁而上,向著宋涵等人全線壓了過去。
人頭涌動,前赴後繼,潮水一般朝著宋涵和孝宗兩人逼近。
宋涵挾持著孝宗在手,腳步凌亂的步步後退,眼見著要被圍攏過來的御林軍逼入火海,他心一橫,猛地將孝宗往前推了一步,大聲喝道:“全都不許過來!”
說話間他手中長刀使勁貼著孝宗的脖子用力一壓。
“皇上!”劉公公驚叫一聲,手忙腳亂的急忙把御林軍等人攔下,一邊顫聲道,“樑王殿下,您別亂來,千萬不要傷了皇上。”
“叫他們全部往後退!”宋涵斷聲喝道。
“好好好!”眼見著樑王這就要瘋了,劉公公哪敢怠慢,忙不迭指揮著衆(zhòng)人不準再往前靠。
御林軍們踟躕著不敢再貿然往前強逼,宋灝和宋沛等人之前被人羣衝擊落在了後面。
這會兒趁亂,宋灝面上雖然略顯焦色,腳下卻是閒庭信步,一直拖拖拉拉,並沒有擠上前去控制大局的意思。
秦嘯手裡抓著酒囊,也被人羣衝擊的左擺右晃,像是不經意的剛剛好就被人撞到了宋灝邊上。
“怎麼,王爺不去救駕嗎?”脣角一彎,他的嘴脣未見明顯的動作,略帶嘲諷的聲音已經低低的傳進宋灝的耳朵裡。
“怎麼不救?”宋灝淡然道,卻不多言,身子往旁側一偏,剛好後面擠過來兩個名御林軍再次將兩人之間的距離衝開。
秦嘯心裡回味著他這意味不明的一句話,下意識的就擡眸去人羣裡搜尋他的身影。
樑王好衝動,又不是個很有城府的個性,今天他被步步緊逼到了這般田地,根本一切都在宋灝的掌握之中。
而雖然方他會突然暴起挾持住孝宗是個意料之外的舉動,卻也保不準宋灝是提前就把他的這種反應估算在內的。
不管是借孝宗之手對付宋涵,還是現(xiàn)在,順手推舟讓宋涵惱羞成怒除掉孝宗——
這兩者,都絕對是他宋灝可能會做的事。
這個時候,不是應該推波助瀾繼續(xù)推動孝宗和宋涵之間的衝突升級的嗎?可他現(xiàn)在卻擺出了袖手旁觀的架勢,這一點當真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人羣的衝撞之下,宋灝左閃右避,很快就融入人羣裡,隱沒了身形。
秦嘯略一愣神,等到思緒再度驟然回攏,擡眼卻只來得及捕捉到他身影消失之前脣角那一個詭異彎起的弧度。
前面一羣人圍成一個巨大的包圍圈把孝宗和宋涵兩人困在當中,垂死掙扎之下,宋涵握著長刀的手都在隱隱發(fā)抖,整個刀柄都被鮮血染紅,他卻似乎已經那個感覺不到疼痛,只就全神戒備的主意著著周遭的變化。
宋沛滿頭大汗的從人堆裡擠出來,惶惶對著他喊話,“老二,有話好好說,你快放了皇上!”
“放了他?”宋涵像是聽了笑話似的冷冷一笑,恨恨的低頭瞪了孝宗一眼道,“方纔他要殺我的時候,你怎麼不勸,怎麼不說有話好說了?”
“我——”宋沛被他噎了一下,一時語塞。
劉公公已經尖聲嚷道,“樑王,挾持皇上,你這是大逆不道,要誅九族的!”
“誅九族嗎?”宋涵反而無所謂了,陰測測的冷笑道,“方纔如果我不動他,現(xiàn)在早就身首異處了,現(xiàn)在我還怕什麼誅九族?”
咬牙切齒的說完,他就忽而斂了神色,收回目光對孝宗道,“皇陵不是我燒的,今天這一切全都是老五的陰謀,你信不信?”
宋涵有多大的能耐小總共心裡有數(shù),他自然知道今天事情發(fā)展到這一步,裡頭少不了宋灝的功勞,但是皇陵被焚,這件事實在是太過嚴重,後果連他都不能輕易承擔。
一想到這事兒,孝宗心裡就還是怒意翻滾,再看宋涵架在他脖子上的刀鋒,他心裡的火氣立刻也就跟著升騰起來,還哪裡是會聽他辯駁講道理的時候。
“不是你做的?”孝宗反問,語氣裡面充斥的卻是濃濃的嘲諷之意,“如果不是做賊心虛,你現(xiàn)在又是在做什麼?”
焚燬皇陵,辱沒祖宗,是死罪,挾持君上、意圖不軌,同樣也是在劫難逃。
宋涵被他這個冷厲的眼神唬了一下,神思一晃,突然略有失神,頓了一頓才慌張道,“我這也是逼不得已,總不能坐以待斃的等死吧?我說過,皇陵的事情和我無關,你要不要聽我解釋?”
狗急跳牆之下,宋涵真是什麼事都敢做。
孝宗不敢和他強拗,但在衆(zhòng)目睽睽之下,卻又不能貪生怕死的服軟,折損了他帝王的威儀,一時之間就只能咬緊牙關不置可否。
宋涵多少也能明白一點他此時心理,冷冷一笑,就跟著面容一肅擡頭朝對面陣營裡的宋沛看去,“老四,你也看到了,我會走這一步也是被逼無奈,現(xiàn)在我有幾句話要單獨和皇上說清楚,你帶著御林軍馬上先撤回官道上去。”
這樣的衆(zhòng)目睽睽之下,孝宗的君王威嚴受損,根本不可能平心靜氣的聽他說話,所以只能先支開御林軍,好給他們創(chuàng)造單獨對話的機會。
孝宗礙著面子,死撐著不肯表態(tài)。
宋沛看一眼他的臉色,卻是猶豫不決——
畢竟現(xiàn)在宋涵的狀態(tài)很不正常,如果放任孝宗和他單獨相處,萬一有什麼閃失,這個後果可不是他能承擔的。
眼見著場面僵持不下,宋沛心裡不住的權衡,再三觀察孝宗的反應,見他也沒有明確牴觸的打算,宋沛一捏拳頭,剛要開口下命令,旁邊劉公公已經跳起來道,“不行!皇上的安危要緊!樑王殿下,如果沒有皇上的命令,今天您是無論如何也逃不掉的,有什麼話不能說,您還是先放了皇上吧!”
“放了皇上,我還會有命在嗎?”宋涵完全的不爲所動,意有所指的重新收回目光看了孝宗一眼。
這——
是個試探的意思。
全天下誰的話都不可信,但作爲一國之君,若是孝宗能在大庭廣衆(zhòng)許下承諾,這至少會是個可靠的保障。
孝宗的神色晦暗,緊繃著的脣角隱約的有了一絲鬆動之意,剛要開口說什麼,人羣之後宋灝就剛好排開衆(zhòng)人走了出來,語氣清冷凜冽道,“二哥你知道就好,挾持皇上有悖綱常,乃是大逆不道之舉,理應受到重判。就算皇上惦記兄弟之義不和你過分計較,但是隻爲了阻塞天下悠悠衆(zhòng)口,你今日之舉,都是罪無可恕。”
不管謀反和縱火的事情能不能撇清,但他今日挾持孝宗的事,都是事實。
宋涵心頭一動,突然就明白過來——
這一次的事不可能風平浪靜的過去,對他而言,即使死罪可免,活罪也是難逃。
尤其孝宗還不是個大度的人,若是會將他打入天牢終生監(jiān)禁起來,只會是生不如死!
宋灝這話,無疑是火上澆油。
孝宗眼神一厲,心裡頓時跟著涌現(xiàn)出濃厚的殺意來。
“老五——”宋沛心急如焚,不動聲色的湊過去拽了拽宋灝的袖子。
卻不曾想下一刻,宋灝已經話鋒一轉,繼續(xù)對宋涵說道,“從設計逼宮到縱火焚城,你今日所做這一切事情的目的本來就是針對我的,你想要一個了斷,還是我們之間來做好了。你放了皇上,我過去做你的人質!”
包括宋涵在內,所有人都是怔了一怔。
孝宗的瞳色一深,更是滿眼的狐疑之色。
宋灝會爲了救他而涉險?怎麼看都是天方夜譚,他一個字都不信。
可是宋灝的言辭坦蕩,就那麼長身而立站在衆(zhòng)人之前,完全是一副不加防備任君採擷的姿態(tài)。
宋涵愣了片刻,順帶著不動聲色的將他上下打量一遍,目光遊移不知道在想什麼,像是仔細斟酌了片刻,他突然無所謂的一揚眉,道,“好,你走過來吧!”
“爲了公平起見,你是不是同時也讓皇上走過來?”宋灝道,鳳目一挑,眼尾飛起的弧度冷魅而譏誚。
劉公公眼珠子一轉,不由緊張的抓緊懷裡拂塵,有些躍躍欲試——
如果雙方同時站出來,那麼佔著人數(shù)上的絕對優(yōu)勢,強行搶下孝宗的機會就很大了。
宋涵哪有不明白的道理,不過冷然的一扯脣角,強硬道,“你們人多勢衆(zhòng),真當本王是傻子不成,要麼你就先走過來,要麼——大不了維持現(xiàn)狀,魚死網破!”
把他逼到這個境地,不管他自己將來是生是死,他都一定要殺了宋灝墊背。
宋灝不可能會爲了換孝宗而做出這樣的讓步,這一點毋庸置疑。
所以這一出大義凜然忠君愛國的戲碼,說出來,最終也只將演變爲鬧劇,宋灝他討不到好處。
看著孝宗鐵青的臉色,宋涵心裡倒也覺得痛快,脣角就跟著彎起一個弧度,然後緊跟著下一刻,這個弧度就完完全全的僵硬在了臉上,因爲——
宋灝竟然真的舉步朝他走了過來。
眼前不遠處就是濃煙沖天的熊熊火海,還有兩個恨不能將他拆筋剝皮的孝宗和宋涵。
“老五,你別過去!”宋沛瞠目結舌,怔愣了一瞬間,急忙一個箭步上前將他攔下,道,“老二現(xiàn)在已經瘋了,就算你過去了,他也未必會守信放了陛下,別做無謂的犧牲。”
宋涵抽了口氣,嫌惡的飄給宋沛一個警告的眼神,道,“老四你讓到一邊去,少管閒事!”
宋沛抓著宋灝的袖子並沒有鬆開,神色的凝重的與他交匯了一個不可的眼神。
宋灝淡淡的看他一眼,然後就一聲不吭的拂落他的手指,繼續(xù)從容的朝宋涵的方向走去。
宋涵臉上的笑容完全石化,碎裂,戒備著目不轉睛盯著他。
火光閃爍,映射在宋灝身上,將他臉上冷峻的神情衝撞的,看起來很有幾分怪異。
宋涵下意識的屏住呼吸,眼見著他的腳步不住的迫近,不知道爲什麼,心裡不安和恐懼的感覺卻在不住的涌現(xiàn)!
“你站住!”眼神凌亂不堪的四下裡瞟了瞟,宋涵突然緊張的開口叫停。
宋灝的腳步止住,目光平和的與他對視。
宋涵盯著他的臉孔,暗中仔細的觀摩他的表情,看了半晌無果,終於還是強行壓下心頭不安的情緒,一揮手對身邊的一個死士道,“你去,把他身上不該有的東西都下下來。”
除了懷疑他是圖謀不軌另有後招之外,他實在找不出理由來解釋宋灝這麼積極營救孝宗的理由來。
“是,王爺!”那死士應聲上前。
宋灝略略攤開雙臂,很配合的讓他搜了身。
他腰間軟劍臨時給了明樂防身,除了發(fā)間束髮的玉簪,全身上下在沒有任何具有殺傷力的物件。
那死士搜了一遍無果,就回頭對宋涵搖了搖頭。
宋涵眼中狐疑的神色更盛,但宋灝主動送上門來這個事實還是讓他心潮澎湃,躍躍欲試,於是容不得多想就是冷笑著一招手,“帶過來!”
“是!”那人謹慎的一手扣住宋灝的肩膀,見他沒有反抗的意思,才把他往前一推送進死士爲宋涵準備的保護圈裡。
宋涵臉上表情僵硬,上下掃了他一眼,目光鄙夷。
遠處的劉公公見狀,早就按耐不住的扯著嗓子嚷道,“樑王殿下,請您踐諾,放陛下過來吧!”
宋涵聞言,只當是聽了笑話並未理會,反而從宋灝臉上收回目光對孝宗道,“皇兄,現(xiàn)在你的心腹大患就在我手上,不如我們做一筆交易好嗎?”
拿住宋灝,再和孝宗講起條件來,籌碼就更充分一些。
因爲是皇室成員之間的隱秘,所以宋涵說話的聲音自覺的壓低,遠處的宋沛等人完全聽不到內容,只能大概的判斷出幾個人是有話要說。
孝宗臉上結了層冰,垂眸看一眼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長刀,卻是不答反問,“你覺得呢?”
宋涵卻不理會他的態(tài)度,只就自顧說道,“我若幫你殺了老五,對你而言你也是一勞永逸的事情,從今以後你坐在那個皇位上,就再沒有後顧之憂了。我要的不過是一席安身之所,只要你答應有關今日之事既往不咎,之後指給我一片封地將我遠遠的打發(fā)了就是。我可以保證,今生今世再不會出現(xiàn)在你的視線之內。”
宋涵這種人,不堪大用,多一個少一個,實在是無所謂的事情。
他開出的這個條件,對孝宗而言,的確是利大於弊。
可怪就只怪孝宗本身的度量太小,從頭到尾都不可能容得下他今日行徑。
“老二你這是在挑撥我和皇兄的關係嗎?”宋灝淡漠的斜睨他一眼,不徐不緩的開口,“從幾何時起,我竟是成了皇兄的心腹大患了?這話到底是要從何說起?”
“彼此之間心照不宣的事兒了,老五你覺得到了這會兒還裝糊塗,這有用嗎?”宋涵爭鋒相對的冷嗤一聲,仍是對孝宗道,“如果我和老五,今天只能留一個人,想必皇兄你自己心裡會有決斷的!”
孝宗臉上的表情封凍,靜無波瀾,反問道,“所以,你現(xiàn)在這是在威脅朕了?”
宋涵冷哼一聲,不置可否。
他相信,這個問題對孝宗而言,要做一個正確的決定,最是容易不過。
三個人,被困在狹小的的一方天地裡,身後烈火熊熊,眼前刀鋒凜冽。
有了宋灝在手,這一次宋涵倒是勢在必得。
孝宗沉著臉,火光反射在他晦暗的眸子裡,光影斑駁。
宋涵等了一會兒,見他完全沒有妥協(xié)的打算,耐性終於被磨光,手中長刀再次往他頸邊用力一壓,恨聲道,“我不過只就一席安身之所,難道你就非要趕盡殺絕才肯善罷甘休嗎?”
旁邊的宋灝看著,便是淡然一笑道,“就憑你現(xiàn)在手下的這個動作,怕是想要活命都難!”
一句話說到最後,他的語調已經急劇轉變,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已經閃電出手,屈指一抓就穩(wěn)穩(wěn)的扣住宋涵持刀那隻手腕上的命門。
宋涵吃痛的慘叫一聲,手上力道頓時就泄了大半,然則在這生死存亡的關頭,他的反應也是極快,馬上換了另一隻手抓住刀柄,反手往回一拉,就往宋灝的腰腹間切去。
刀鋒從孝宗的頸邊移開的瞬間,他本是有機會逃脫的,可是他卻壓根沒動,反而狠狠的閉了下眼,遮掩住眼底憤恨惋惜的情緒。
宋灝被宋涵的刀鋒所迫,足尖點地,略一提力就是向後飄去。
身體迴旋間,他目色一厲,突然扭頭對身後一側踟躕的御林軍方向冷哼喝道,“樑王喪心病狂,已經瘋了,你們還不動手嗎?”
語氣凜冽乾脆,殺機四伏。
宋涵就只當他是衝著那些御林軍,心裡冷笑一聲,捉刀剛要撲過去,緊跟著卻是眼前一花,連著十數(shù)道人影迅若雷電般從人羣中縱起,並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撲了過來。
動作之快,幾乎超出人的肉眼辨識範圍。
宋涵眼睛圓瞪,只在他略這略一晃神的瞬間,十丈之外那些如同鬼魅般的影子已經撲到。
恍惚中只聽慘叫連連,護在他身邊的死士眼睛於瞬間倒下去七人。
宋涵心頭一涼,纔是被這慘叫聲驚醒。
他扭身急忙後撤的同時,已經是寒光一掃,將他的袖口切裂了一片下來。
宋涵腿一軟,踉蹌著往前一撲,拼盡全力的狠命一拽,終於趕在後面一人劍鋒再度橫掃過來之際,一把將孝宗推了出去。
那人的劍法精湛,招式詭異莫辯,而且出手狠厲,招招不留餘地。
但他的身法更是靈活善變,明明是在千鈞一髮之際,他刺向宋涵的又是不留餘地的殺招,但緊跟著後一刻,在孝宗被送出來的同時,他卻是手腕驟然一翻,懸在半空的身子沒有藉助任何外力的往後一挺腰,已經迫近孝宗胸口的劍尖就突然定格了一瞬,然後下一刻線條流暢的向上挑起,緊擦著孝宗的下巴劃過去,掃到一旁。
這所有的一切都發(fā)生的太快,宋涵全身上下都被冷汗糊成一片。
他身邊二十餘名死士,只在這彈指一揮間,已經損失了一半,剩下的人急速回撤,重新於他周身圍成一個圈保護起來。
宋灝脫困之後,也並沒有退回宋沛那些人中間去,反而姿態(tài)從容的繼續(xù)立於當前。
之前凌空奔襲而出的十餘名神秘高手,聚於他身後,個個形容冷酷,滿面殺機。
不得不說,這些人嚴酷的殺人手法前所未見,駭人聽聞。
宋涵身邊的死士都是見慣了大陣仗的,也被他們的氣勢震住,人心惶惶不敢妄動。
宋灝雲(yún)淡風輕的微微一笑,打破沉默:“老二,我早就勸過你,你偏就不聽,皇上對你步步寬容,你卻不知好歹,若是他的不顧兄弟之情,你以爲你的那些死士能在這些密衛(wèi)手下?lián)蔚眠^幾招?”
一瞬間的功夫,連斃十餘人性命,這樣的殺人手法,簡直匪夷所思。
怎麼會有這樣一批人的存在?叫人想來就覺得毛骨悚然!
宋涵驚魂未定,嘴脣嗡動,好一會兒都沒能找到自己的聲音。
宋灝勾了勾脣角,卻是不再試圖與他交涉,反而側身往旁邊讓了半步,回頭道,“平陽侯你來的正好,接下來的事,就交託給你來辦吧!”
宋涵心神俱是一顫,狐疑的擡頭循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一衆(zhòng)軟甲的密衛(wèi)之中,一身玄色長衫的男子款步行來,清俊的臉孔之上是一片冷肅的殺機,眼神漠然而冷厲。
他手上一把長劍反射著幽暗的光芒,劍尖上鮮血滴滴滾落。
宋涵心頭一顫,那劍身上面的圖騰他認得,就是方纔於危急關頭險些取了他性命的那一把!
走過來的人,是彭修!
“平——平陽侯?”宋涵不可置信的倒抽一口涼氣,“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去了東南海域——”
彭修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裡,所有人都始料未及,更別提他會是以這樣一種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現(xiàn)。
一直和御林軍混在一起的秦嘯見到這般情形亦是倒抽了口氣,遠遠看著宋灝孑然立於人前的背影目光復雜——
怪不得他沒有想要藉機對孝宗下手,原來是早就發(fā)現(xiàn)了孝宗還留有後手,否則一旦他動了手,那麼現(xiàn)在彭修和這些密衛(wèi)所要針對並且展開屠殺的人就不會是宋涵,而是他宋灝了!
可是——
這些密衛(wèi)的存在,似乎是連孝宗身邊的劉福海都全不知情,宋灝又是怎麼知道的?
而且顯而易見,孝宗對今日之事也是早有準備,以至於他會拿東南海域的戰(zhàn)事來做幌子,也不惜利用彭修來做這最後的致命武器!
孝宗和殷王,這兩者爭鋒,初現(xiàn)端倪就已經這般風聲鶴唳慘烈至極,可想而知,將來繼續(xù)發(fā)展下去的境遇會是怎樣。
秦嘯心裡默默的估量著,心裡卻是明白,這件事到了這裡已然沒有懸念,於是又解下腰間的酒囊灌了一口酒,只把眼前的事情做玩笑故事來看。
“微臣救駕來遲,請皇上恕罪。”彭修面容冷峻,從宋灝身邊錯過去,緊接著卻是話鋒一轉,斂眉看向宋涵道,“樑王殿下,還要殊死抵抗嗎?”
宋涵的手裡扣著孝宗,一時半會兒倒是沒人敢跟他硬碰硬。
但宋涵自己心裡卻很清楚,孝宗已經不會給他任何的餘地了。
心裡飛快的權衡對策,宋涵握著長刀的手微微顫抖,幹吞了口唾沫,突然擡頭對上彭修的目光道,“這裡現(xiàn)在你來做主?”
彭修冷冷的一勾脣角,不置可否。
宋涵也沒有心思與他耗時間,一咬牙,道,“叫人準備馬匹乾糧,送我走!”
好在是有孝宗在他手上,還有一線希望可以依託。
彭修冷冷的看著他,既沒有動,也沒有找他吩咐行事的意思,只就垂眸看著自己手裡長劍,緩聲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即使是逃,你又能逃到哪裡去?事情到了這一步,我看你還是放棄吧!就算你自己沒了活路,好歹還有樑王府上下兩百多人,王爺也不爲他們留一條後路?”
“哈——”宋涵聞言,卻是近乎癲狂的突然仰天大笑起來,一直笑的淚花四濺。
笑過之後,他突然神色一厲,壓在孝宗頸邊的長刀就勢一拉,就在他頸邊拉開一道傷口。
孝宗倒抽一口涼氣,緊攥成拳的雙手在袖子底下不由的緊了緊,手背上青筋暴起。
宋涵盯著刀鋒上印染的血跡,卻彷彿的受了鼓舞,臉上表情突然享受起來,字字輕緩道,“你也看到了,都到了這個份上了,橫豎都是要死的,我這樣的人還怕什麼?可皇上你是九五之尊,真龍?zhí)熳樱绻裉旖心愀乙黄鹚溃銜粫X得很冤?”
孝宗的目光陰鬱冷冷的看著橫於他頸邊的刀鋒,心知肚明這個時候他說什麼都不會是開玩笑,嘴角肌肉抽搐著從牙縫裡迸射出兩個字來,“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對這警告意味鮮明的兩個字,宋涵不過一笑置之,順手把他往往後一拽往旁邊一推。
林子裡的火勢愈演愈烈,已經完全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火苗躥起間或的順著地面上半乾的咋掃往四下裡的蔓延。
宋涵把孝宗往前一推,他一腳踏出去,離著前面的火海雖然還有兩步之遙的距離,但腳邊周圍的野草已經燒著了,孝宗一腳踏過去,龍袍的下襬馬上就沾上火星,燒焦了一片。
彭修神色一斂,腳下下意識的往前挪了半步。
宋涵的眼角一直留了一線餘光在他身上,見他按耐不住,便是早知如此冷哼喝道,“全都別過來,你們再靠近一步,我就把他推進去!平陽侯你該也不想看著皇上跟我這個亂臣賊子一起葬身火海吧?”
彭修腳下步子一緩,略一猶豫,終於還是沒敢強行靠近。
宋涵見他如此,就更是滿意的冷聲道,“把我逼到這個地步,你也就不用再拿什麼九族十族來威脅我了,我只要離開這裡,去給我準備馬匹乾糧!”
他此時的確是沒什麼好怕的了。
彭修心裡略一思忖,便是點頭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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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想念的彭渣渣肥來了,而且我讓他光芒萬丈的現(xiàn)身了,最後部分回頭我要修一修,不顧今天沒有一萬字了,只能湊八千╮(╯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