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盒玉溪之後,韓睿便沒有再哭過,她以爲,她爲顧也白的淚水就那麼多了,都用完了。
此刻,面對自己似乎怎麼都流不完的淚,韓睿心裡溢出了絲絲苦澀:顧也白,我該怎樣戒掉你
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韓睿覺得自己的肩頭也有些溼溼的,微微離開顧也白的身體,擡眼看他,難道是眼花了嗎韓睿不可置信地盯著同樣淚眼朦朧的顧也白,擡手撫上他的臉,淚。
“你你哭了”韓睿不可置信地囁嚅。
迴應韓睿的,是顧也白緊皺的眉頭。
韓睿輕撫著他臉上的淚,小心翼翼地問:“我們不分開,好嗎”
顧也白眼眸中的光都黯了,深不見底的幽暗。
看見這樣的他,韓睿的心沒由來地疼:“對不起我說錯話了”
顧也白深深地盯著韓睿看了一會兒,重重嘆了一口氣:“我們走吧。”
韓睿便乖乖跟著他走,走出不過幾百米,轉過三兩個路口,韓睿便認得兩人所在的地方:這座城市的高鐵車站。
車站前燈火通明,一如往昔的繁華。回首幾百米後的終點站,荒郊野村的破敗。
這個終點,到底算是繁華,還是荒涼呢
韓睿摸摸口袋裡的信封,仰頭看了看天,城市裡的天空向來看不到星光,心底的聲音默默問天:連你,都解不開這個局。是麼
“然後,我們去哪裡”顧也白問。
韓睿使勁搖了搖頭,仍是沒有辦法忽略他手機的震動聲,看了看顧也白,終於狠心:“回去吧。”
顧也白剛要伸手招出租車,被韓睿拉住了,指了指另一邊很繞路的公交車:“坐那個吧”
顧也白沒反駁。
再繞的路,只要啓程了,便一定會到達。
一個多小時之後,兩人便到了學校的南門外。韓睿站在大門外怔怔看了好一會兒南門的牌匾,轉身看向顧也白的時候,突然笑了,笑得孩子一樣的天真無邪,然後,兩隻手抓住顧也白的手,晃了晃:“顧也白,我很喜歡a大,喜歡這裡的一切。謝謝你。”
顧也白狠狠皺著眉頭。
韓睿騰出一隻手,撫了撫他的眉心,另一隻手仍是握著他的手:“我們可以這樣進去嗎”她擡了擡兩人握著的手,“最後一次好嗎”
從南門到韓睿的宿舍,大概10分鐘的路程,韓睿走得很慢,一會兒看看路邊的樹,一會兒踩踩草坪的草,一會兒衝顧也白笑笑。半個小時後,兩人終於站在了韓睿的宿舍門口,韓睿鬆開顧也白的手,站在他對面,衝他微微笑,長長舒了口氣,道:“謝謝你終於,讓我可以好好地”怎麼回事,眼睛怎麼這麼模糊,韓睿睜大眼睛,看了看天。奇怪,以前這樣,眼淚便會流回去。這次,怎麼反倒流得更多了呢韓睿側轉過身,擦了擦淚,深呼吸,再轉回來,看著顧也白,繼續,“好好地,跟你道別。”
顧也白緊緊抿著脣,韓睿覺得,他的身體似乎在微微發抖。
韓睿無比認真地看著他臉上的每一寸肌膚,這張臉,這雙眼,以後,當真就再也見不到了麼一念起,韓睿的心彷彿瞬間就被撕成了碎片,血肉模糊間是巨大的空洞。
韓睿看了看顧也白,慢慢地往前挪了一小步,又挪了一小步,鼻息相聞的距離,韓睿猶豫了一瞬,終於踮起腳尖,輕輕印上他的脣,微苦。下一秒,眼前這個雕塑一般的人突然將自己緊緊箍在懷裡,脣齒間都是他熟悉的味道,只是,這一次,他不似之前的溫吞,急切間又透著絕望的無奈。
“呃”顧也白的低呼跟兩人口中的血腥一起出現。韓睿看了看顧也白仍汩汩流血的脣,湊上前去,低語:“不管發生什麼,我都給你解釋的機會。我始終記得,你也別忘了。”而後,他的血蜻蜓點水一般地印在她的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