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那幹嘛,過來。”
從她進(jìn)來的時候,沈君遷就察覺到了。這孩子站在那裡動都不動,開口叫她過來。
“師尊。”
沈君遷聽見江籬乖巧的聲音,轉(zhuǎn)過頭來看她。側(cè)過頭就看見江籬的側(cè)臉,昏暗的光線讓他有些恍惚,漏了半拍的心臟提醒他清醒一點。
“陪我待會兒。”
這個房間有一個大露臺,兩個人就這麼靜靜的待著。
沈君遷剛纔睡著的時候做了一個夢,他夢到泠然了。亂七八糟的從他們要成親夢到最後泠然從崑崙山上跳下去,又夢到江籬來到他身邊。
他突然有些頭疼,這不是一個好兆頭。他以前覺得自己都忘的差不多了,江籬也好好的在他身邊好好長大,一切都按照他安排的好好的進(jìn)行下去。
可是金陵那場亂局?jǐn)噥y了他的棋盤,讓事情越來越從他的掌控中脫離。
之前強行用崑崙鏡穿越生死留下來的傷還沒好,今天和冥河水母交手明顯內(nèi)力不夠。這樣想著,他背在身後的兩根手指無意識的捏搓著。
是的沒錯,江籬是他用崑崙鏡救回來的。
他從舟山回來的時候,涅成就已經(jīng)不在了。掌門師兄告訴他江籬已經(jīng)逃了出去,他一路追到陵陽城門口,就看見了那個躺在地上的人。
谷芽已經(jīng)哭的不成人樣了,平日裡打扮的乖巧可愛的小女孩,此時身上都是泥土。
看到那個安靜的躺在地上的人,他覺得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一百二十年啊泠然,我好不容易再次見到你,你就這麼又拋下我了……
他這些年一直在尋找泠然的下落,一百年多了,就算是投胎她也該二十歲了。最後直到在舟山大悟,誰能想到他找了那麼多年的人,其實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但是現(xiàn)在這又是怎麼回事?老天爺好像在跟他開玩笑。
天不順意那就自己闖出一片天,總要試一試的不是?所以他帶著江籬去了崑崙。
掌門師兄當(dāng)時說什麼來著?記憶太混亂了,哦對,他說:“也許這就是她的命呢?”
他聽完只覺得難受,她這麼好的一個人,你怎會覺得她如此命苦?我不信命,我只是事與人違。
崑崙山門常開,崑崙鏡卻百年開一次。鎮(zhèn)守崑崙的張氏家族各個都是半仙,他把江籬裹在披風(fēng)裡輕輕放在一邊。
我本不想起衝突的,我只是想讓她活過來。溧陽的那個老道士給她算過命的,說她可以長命百歲。
兩天兩夜的打鬥讓人筋疲力盡,崑崙山上飄著雪,在第一日的時候就差點把江籬埋了。他就把她背在自己的背上,一路打進(jìn)了崑崙。
“崑崙鏡未開,你不該強行逆天。”張家老頭說話還是那麼不討喜,雖然他說的是實話。
“我不想逆天,我只想讓她好好活著,平安長大。”
張家老頭後來就沒攔著我,他欠我一個人情,再加上他並不認(rèn)爲(wèi)我能開啓崑崙鏡。
可是我真的做到了,雖然這讓我差點死在崑崙。一切都回到了原點,我還可以從頭再來。
看著蹦蹦跳跳向我跑來的阿籬,我竟然覺得有些緊張。背後身後的手掐到生疼,直到帶著溫?zé)岬纳眢w撲在自己的懷裡,我纔有真的回來了的實質(zhì)感。
掌門師兄說我上輩子欠泠然的太多了,還了兩輩子都沒還完。我知道他是心疼我,強行打開崑崙鏡已經(jīng)讓我的心脈斷裂,後來的怕冷就是這次留下來的後遺癥。
“修養(yǎng)吧,我讓陸英陪你一起,對外只說是閉關(guān)。”
他生氣了,所以我沒敢反駁,乖乖的去後山修養(yǎng)。
江籬看著一直在發(fā)呆的沈君遷,不禁想到了自己剛纔做的那個夢。不知道爲(wèi)什麼,她又夢到了泠然。
“夜裡有些涼,怎麼出來也不加件衣服。”
帶著沈君遷體溫的外衣蓋在她的身上,把她已經(jīng)飄遠(yuǎn)了的思緒拉了回來。
“師尊還是那麼怕冷。”
剛剛師尊給她披衣服的時候,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脖子,刺骨的涼。
光線雖然昏暗,但是她清晰的看見了師尊的手躲了一下。擡頭看著他的側(cè)臉,蒼白的臉色襯得整個人更加脆弱了。
她一直覺得師尊就是一個易碎的娃娃,只有世人才會覺得這個人戰(zhàn)無不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