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凝著眉,陸子勝也沒有催她。
又行了一段,晚晚忽然叫了一聲,陸子勝險些沒急剎車。
晚晚終於把所有的事情都聯(lián)繫起來了,從最初的宋修找她,和她提了晉深中標的事,到徐洋送她,與她相認,說相信她,再到杜琴上午突然跑到晉深去跟她道謝,這一切的一切,都只有一個原因,他們認定,是晚晚透露了承澤的底價給晉深。
晚晚有些委屈有些憤怒,楚元策也在懷疑她,所以她給他打電話,他是那樣冷淡的態(tài)度,更甚至以工作太忙爲由連家都不回。
“要我是楚先生,指不定也得懷疑你。”陸子勝說:“畢竟你和宋修在一起這麼多年,而當初宋修和你分手,是迫不得已。”
陸子勝對上晚晚的視線,住了嘴。
晚晚給楚元策打電話,那邊響了兩聲接通,聲音卻不是楚元策的。
“叮噹姐。”徐洋說:“楚先生不方便聽電話,我替你轉告?”
晚晚想了想,這種事,當面鑼對面鼓的說清楚比較好:“我晚些再找他,對了七生,承澤錯失了那個項目,你們是不是都懷疑是我……”
“我相信你,”徐洋沒等她說完,急急道:“這件事,一定是其他地方出了錯。我這兩天正琢磨這件事,等有眉目了再和你說。”
晚晚謝過徐洋,心情並沒有好一些。徐洋是不是信她又有什麼要緊?最要緊的,是楚元策不信她,他不止不信她,連自己也不信。
他不信他能勝過宋修!這纔是晚晚真正氣憤的緣由。
她明明和他說過,宋修已是過去,而未來,要他陪著一起走。他當她束晚晚是那般言而無信的人嗎?
晚晚讓陸子勝把車開到承澤,照例還是昨晚的那個保全,看見她,有些疑惑:“束經(jīng)理真有事,明天上班時間再過來吧。”
晚晚知道他不肯放行,只得一如昨晚,在車裡候著。
陸子勝眉頭皺了皺:“我先送你回去吧。”
晚晚搖頭,沉默不語。
大約等了半個小時,有人從裡面出來。
是個女人,穿一套淺色的套裝。
晚晚認出來,是楚元策的秘書柯小青。
正要下車迎過去,問問楚元策的情況,就見徐洋從裡面出來。
陸子勝的車停在綠化帶另側,半高的綠化叢擋了對方的視線。徐洋也不曾往這邊張望,徑直跟著柯小青去。
晚晚眉頭微皺,徐洋喜歡柯小青?可她沒記錯的話,柯小青今年該有二十七八了,比徐洋大。
助理和秘書都下來了,楚元策就算有事,應該也不至於呆到太晚。
晚晚又在樓下等了片刻,不見楚元策下來,給他去了個電話。
楚元策接的,聲音略沉:“怎麼了?”
“你忙完了嗎?”晚晚耐著性子,想著他如果在忙,就不急在這一時半刻和他解釋了。
果然,楚元策道:“會議還沒結束。”
“我打擾到你了?”
“沒有。很晚了,你早點睡。”
不算特別冷淡,晚晚心裡還是生了疙瘩。
陸子勝沒有去聽晚晚講電話,他看著窗外,路的盡頭,一輛車等在路邊,柯小青上了車。
徐洋站在一棵樹後,目送車子遠去。
陸子勝搖了搖頭低嘆一聲,回過頭想和晚晚說些什麼,一眼就瞧見她微怔著,靈魂像是飛了出去。
陸子勝要送她回去,晚晚沒有拒絕。
她呆在這裡又能怎麼樣呢?告訴楚元策她什麼都沒做,他會信嗎?
當務之急,還是先弄清楚那個項目爲什麼會落到晉深手裡吧,她不能這麼不明不白的替人背鍋。
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她連線索都沒有一星半點,怎麼去查?
晚晚苦惱了一夜,整晚無法入眠。這件事,最直接的辦法是問宋修。
但作爲這次競標的獲益人,就算真的是承澤內(nèi)部有晉深的人,宋修也不可能跟她說實話。
這條路行不通,那就只能查承澤內(nèi)部的人。
晚晚知道,這次項目投標,承澤成本部的人必定有參與。
次日一早她就給張總髮了微信,說有點工作上的事情想要請教她。
張總本就是個直爽的人,和晚晚相處了一整天,也算是興趣相投,答應了晚晚的邀約。
晚晚選的地方,一間小有特色的書棧。
這間書棧晚晚和向蘭曾經(jīng)來過,書棧裡不只有書,更有許許多多從國外蒐羅回來的文藝品,還有單獨的一區(qū)花棧,顧客要是喜歡,可以自選花材,自己插上一束心儀的帶走。
晚晚在二樓靠窗的位置坐了,點了杯飲料。
張總不多時就到了,晚晚起身相迎。
張總笑:“怎麼就找了這麼一處好地方?”像老朋友一樣。
“最開始,是陪我乾女兒來的。”晚晚實話實說,有次她帶輕輕去參加活動,兩人活動完也沒立即開車回去,就在附近轉了轉,輕輕一眼看到這家店,硬要進來,她也就跟著一起進來了。
“你還有乾女兒?”上次相處,也就一天的時間,兩人也沒有聊得多深入。此時一提到孩子,張總話匣子就打開了。
張總的孩子也才三歲,晚晚是見證過輕輕三歲時光的,是以聊得輕鬆而隨意。
這邊正聊著,自窗戶往外看,便見書店外的院子裡,走進來一個男人。
張總鬆了冷飲吸管,咦了一聲。
“熟人?”晚晚問,正想著要不要邀來同坐,張總已然搖頭:“不算太熟。”
看一眼晚晚,大概覺得和她說些承澤的事也沒有關係,便又道:“公司總部的人。”
晚晚啊了一聲,張總笑:“嘉盛併入承澤的時間不長,再加上業(yè)務關聯(lián)度不大,你不認識也很正常。”
照理說,張總見了公司總部的人,至少招呼是要打一個的,但她顯然沒有起身的意思。
張總見晚晚面露疑惑,笑了笑:“他和我們不對盤。”
見晚晚一臉好奇,以一副過來人的口吻道:“嘉盛是承澤旗下的,你是嘉盛的銷售經(jīng)理,和你說一說也沒有關係。承澤集團內(nèi)部,也分派系的。”
晚晚表現(xiàn)出驚訝,隨即道:“這麼大的集團,意見相左不可避免。”
“不是意見相左這麼簡單。承澤是家族企業(yè),家族內(nèi)部分成了兩派。一邊是以楚先生,一邊是楚先生的叔叔楚善。”
晚晚瞭然:“您追隨楚先生來了凌城。而這位和我們不對盤的先生,是楚善那邊的?”
張總點頭:“沒錯,楚善的親信,陳延。”
晚晚眉頭微皺,楚元策他們到達凌城也沒有多長的時間,楚善的親信就追了過來……
“凌城是楚先生執(zhí)意要來的,也是楚先生和老董事長拍的胸脯,說要把這邊的市場給拓開,這纔剛有起色,楚善的親信就追了過來。”
“他們想幹什麼?”
“無非就是分一杯羹吧。”
話題沒有繼續(xù)下去,張總轉了話題,問晚晚今天約她,是有什麼事。
晚晚隨口說了個案例,想聽聽張總的說法。
恰是張總的專業(yè),很認真的給晚晚做了分析。
晚晚表達謝意,話鋒幾轉,轉到了此次去g省參與投標的事。
“張總您思維縝密,這次失標,會不會是有別的什麼原因呀?”晚晚眨著眼睛:“純粹八卦。”
“這次的事情有些蹊蹺。”張總說:“投標當天,我接到顧總的信息,說底價要調(diào)。結果投標會上,晉深的底價就比我們低了一點點。他們就算分析得再準確,也不可能只差這一些些。”
“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畢竟同去的,都是承澤的老人了。”張總眉頭微皺,顯然沒把晚晚當外人。
“都有誰啊?”晚晚隨口問了一句。
張總提到幾個人名,晚晚都不熟,倒是後來提到楚元策的秘書柯小青,晚晚有些印象。
與張總說的一樣,誰都不好貿(mào)然去猜,畢竟都是同事。
這件事如鯁在喉,一天沒有解決,她就一天難安。尤其想到楚元策也這樣猜她,心裡更加難受。
她心裡堵了氣,也就不再聯(lián)繫楚元策。他也是,不知道真忙假忙,竟也一次都沒有主動聯(lián)繫她。
晚晚沒心思工作,這麼熬了兩天,終於忍不住,打了電話給徐洋。
隱隱約約問到楚元策,徐洋安慰她,說楚先生最近真的忙,歐洲那邊的項目出了點小問題,他昨晚視頻連線那邊的項目負責人,今天凌晨才得以休息片刻。
徐洋這麼說,晚晚並沒有好受多少,楚元策這段時日的冷落,以及他可能有的對她的猜測,仍像一根刺一樣紮在心口。
這種感覺很不好,飄飄蕩蕩的,落不了地。
徐洋之前說他有一些線索,正在查,有眉目了會和她說。儘管此時心急如焚,晚晚也不好開口問他進展如何。
但電話就這麼斷掉也不是很合適,晚晚想起那晚徐洋跟著柯小青,不禁就脫口而出:“你最近是不是也太忙了?忙到?jīng)]時間約會,女朋友都要生你氣了。”
當時柯小青走在前面,徐洋小心翼翼的跟在後面,那模樣,可不就是女朋友生氣,男朋友想哄又不敢哄的情景麼?
“我沒有女朋友。”徐洋只悶悶的回了這麼一句,晚晚訕訕的笑了笑:“那你可別學楚先生,一忙起來六親不認,你二十四了,也是時候找一找女朋友了。”
“叮噹姐不用擔心我的。”徐洋說:“我手頭還有些事,晚些再跟你聊。”
晚晚拔了藍牙,紅色牧馬人下了高架橋,經(jīng)過一個十字路口,晚晚看見旁邊的一輛車裡,陳延正在講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