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晚晚微微失神,幾乎下意識的就松了腳,順手扯了餐巾想往宋敏口里塞。
宋敏已經趁她失神的功夫,脫離了她的桎梏,爬了起來,整理著衣襟,斂著眉,喊了一聲“楚先生”。
男人只靜靜的看著束晚晚,陰沉的神色未曾有絲毫的緩和,宋敏忽然就有了底氣,接著方才的話道:“束晚君,你懷著野種還想進我家門,簡直就是白日做夢!惡人自有天收,連老天都不肯幫你。”
束晚晚拳頭收緊,潔白的餐巾被她攥得變了形。
那段記憶在腦海里回現,她眸色黯沉,殺氣凜冽。她極力的控制,無濟于事,最終憤怒占了上風,她丟了餐巾,將一把餐具刀握在了手里。
“怎么?想殺我?”宋敏趾高氣昂:“你敢動我一根汗毛試試?”
束晚晚咬著唇要往前,手腕被人攥住,楚元策眸光黯沉,凝視著她。
她掙了掙,掙不開,楚元策握得極緊,嘴唇抿成了一條線。
她心里萬分委屈悲憤,那個殺了他們孩子的兇手在對面張牙舞爪,她想報仇,他卻不讓,他憑什么不讓?他為什么不讓?他應該站在她這邊,手刃仇人,最好把她大卸八塊丟進凌江喂魚。
可是他攔著她,一言不發,執拗的攔著她!
她咬著唇,死死的咬住,有血腥味漫上來,唇破了,舌尖嘗到了咸味。
她漸漸平息下來,餐具刀往桌面上一拍:“宋敏,最后一次!再惹我,誰都幫不了你!”
她拿了包離開,頭也不回。
那晚,束晚晚喝了很多酒,原本說好陪向蘭母女吃飯的,最后遇見了宋敏和楚元策,她獨自一人駕車找了間酒吧,泡了一夜。
坐在角落里,喝下第一杯酒的時候,她的腦子驀地清醒過來。宋敏說的那些話,楚元策都聽見了。他知道她懷了孩子,那孩子不是宋修的。
但隨即,她鄙夷的扯了扯嘴角,那又怎樣呢?他不照樣拉著她,不讓她傷宋敏?在他心里,她束晚晚就是個出來賣的,私生活靡亂,這個孩子,他根本就猜不到會是他的。
束晚晚心里一顆大石落下來,本該松一口氣,卻又覺得心口開了個大洞,有風往里面吹,一吹就痛。
唯一不痛的方法,就是喝酒!
最后,她把自己灌醉了,趴在桌面上,再也沒有力氣爬起來。
醒來的時候,是在陌生的房間。她下意識察看自己,沒有任何的異常。浴室傳來水聲,她思考了兩秒,撕下床頭柜上的便簽,寫了一句謝謝,又從錢包里取了一沓現金,拿電話機壓住了,這才躡手躡腳的往外走。
才剛要觸及外間的門把手,就聽身后傳來一聲低沉的問話:“去哪?”
束晚晚渾身的緊繃放松下來,臉上偽裝好笑意,她施施然回身:“原來是楚先生。”
楚元策剛洗過澡,頭發上還沾著水滴,黑潤亮澤。潔白的浴巾裹著堅實有力的身軀,胸口微敞著,露出結實的肌理。
束晚晚假意吞了吞口水:“楚先生這一大早的,上演美男出浴,是要誘人犯罪呢。”
他朝她過來,一步一步邁得不快,他的神色不是太好,晚晚站在那里,臉上的笑意難以維持。
他終于到了跟前,離她極近,氣息染在她鼻間,有輕微的癢。束晚晚沒有讓步,她笑望著他,一如她之前待他那般。
楚元策也看著她,狹長的眸子如深潭一般,她猜不透他的想法。
最終束晚晚沉不住氣,她后背一軟,靠在門上,自包里摸出包女士煙點燃,輕輕的呼出一口煙圈:“楚先生靠我這般近,是想要嗎?”她問得露骨而直接。
男人傾身撐在門上,目光深邃的望著她,一手奪去了她手里的煙掐滅,捉住她手腕舉在頭頂:“束晚晚!”
“嗯?”抽過煙喝過酒,她顯得特別慵懶,像只撩人的小貓:“楚先生還記得我,晚晚受寵若驚。”
“孩子是怎么回事?”他忽略她嘴角面具式的笑意,攥緊她的手腕,緊盯她的眸子,一刻都不放過。
她心底刺了一下,眼眸閃了閃:“楚先生以為呢?”
“到底怎么回事?”他啞了聲音,看得出來,他沒什么耐心。
“你弄疼我了。”
他松開手,卻并未放過她,仍將她困在他和墻壁之間。
束晚晚活動著手腕,輕描淡寫:“我在一年前懷過一個孩子,雖然不知道孩子父親是誰,但畢竟是一條人命,我想留下他,只不過……他和我無緣,六個月大的時候……”
她低下頭,聲音很低很低。
但很快,她重新抬起頭來,臉上掛著笑意:“楚先生大可放心,單單從時間上推算,這孩子和您就沒有任何關系。”
“是嗎?”他抿著嘴角,顯然不信。
“當然。楚先生不相信我,難道也不相信你自己嗎?您仔細想想,我們有哪一次是沒有措施的呢?”束晚晚說得一本正經。
楚元策仍在看著她,束晚晚抬腕看了看表:“我該上班去了,昨晚謝謝您帶我回來,床頭柜上的錢,是我的一點心意。忘了和您說,孩子的事情之后,我就退出這行了,楚先生日后若有需要,還請另找他人。”
她輕輕拿開他的手,整了整衣襟,拉開門出去。
他站在門內看著她,眉頭輕蹙,唇線緊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