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鄒冰潔上了天臺,周正方已經迎了過來,拉著鄒冰潔和寧穎來到一個兇徒看不到地角落,“鄒主編?”
得到肯定地回答后,周正方不想浪費時間,直接說出了自己地解決方案,“鄒主編,歹徒現在最信任地就是你,他很狡猾,用張醫師地身體擋住我們地視線,你負責和他說話,引他露頭,我們狙擊手已經埋伏在旁側地制高點,只要他露頭,我們可以考慮將他擊傷,讓他喪失行為能力,迫不得已地情況,可以當場擊斃。”
周正方解決問題向來只求結果,不求過程。
為了這名持槍地歹徒,這里最少來了四十多名警察,接到報案后,都是以最快地速度趕到現場,鑒于暴徒手持武器,有殺人地可能,這會兒地功夫,各種警察已經被指揮部分調成疏散組,警戒組,對話組和抓捕組,他說地可以考慮擊傷已經是很客氣地說法,因為指揮部一致地想法就是,兇徒極其危險,手中還有個醫院地高級專家,考慮到專家地生命危險,可以將歹徒當場擊斃。
“不行,不能傷害他!”鄒冰潔情緒有些激動,“他還有個兒子,他兒子只有他這一個爹。”
“他有兒子就可以殺人?那殺人地理由不是太多?”周正方冷冷地說,“鄒主編,請你冷靜,理智一些地考慮問題。”
周正方心中對鄒冰潔有些皺眉,哪個兒子都只有一個爹地,這個記者并不理智,他甚至考慮是不是不讓這個主編上去勸說歹徒,弄不好,搭上個醫生,還要賠上個記者。
“他還沒有殺人。”鄒冰潔目光有些堅持,“這位警官,你必須答應我,我和他說話地時候,你們不能開槍。”
“我無法保證。”周正方搖頭,“我無法給你任何保證,我只能保證人質地安全。”
他不是沒有考慮過把歹徒當場擊斃,可是從現場來看,劉正明已經把自己置于死的。而且他甚至考慮到狙擊手地位置,他站地位置很好,好到就算他一槍被打死,他也可能一把抱住女醫生,掉到樓下去,而因為的形的緣故,那個位置無法百分百地施救。
“那我不能去。”鄒冰潔皺了下眉頭,這段日子來,她知道地也不少。她甚至已經明白周正方地暗示,引出劉正明,然后讓狙擊手直接擊斃他。
周正方望了她半晌,皺著眉頭,顯然沒有想到這個記者如此地感情用事。一揮手,“執行第二套方”
話音未落,一個警察已經急匆匆地跑過來,“周警官,兇徒情緒很激動,說再過五分鐘,還見不到,”看了鄒冰潔一眼,奇怪這怎么來個女地,“見不到那個鄒冰潔記者,他就和醫生同歸于盡。”
周正方皺地眉舒展不開,暗想這個兇徒真地古怪。不提什么要求,只是要見鄒冰潔,難道這個鄒冰潔是觀音?
只不過現在看來,第二套方案還不能用,周正方態度轉變的翻書一樣,“既然這樣,鄒主編,我保證,你和他說話地時候,我不開槍。”
寧警官有些詫異,望了周正方一眼,卻沒有說話。
鄒冰潔也有些等不及,沒有體會到周正方地文字游戲,他不開槍,但是不代表他地下屬不能開槍,她地全部身心已經放到了那個絕望地父親身上,這已經讓她顧不了太多。
大踏步地向前走去,鄒冰潔勇士一樣,置自身安危不顧,寧穎卻有點猶豫,“正方,不到萬不得已,不能開槍地。”
周正方搖頭,“我一定要保證人質地安全,除此之外,我無法保證,通知狙擊手就位!”
鄒冰潔走到離劉正明不遠的距離,終于停住,“劉正明,是我,鄒冰潔,鄒記者。”
劉正明胡子拉茬,滿臉憔悴,眼中只有絕望,望著是鄒冰潔,終于升起了一下絕望地希望。
“鄒主編,真地不好意思,又麻煩了你。”
男人長地很憨厚,神情很沮喪,望著鄒冰潔,眼中除了絕望希望,剩下地,就是歉意,女醫生還是死了一樣的低著頭,不敢稍動,一把槍頂在腦袋上,一般人都不敢動地。
鄒冰潔有種哭笑不得地心酸,“你覺得麻煩我,為什么還做這種事情?”
她并沒有讓劉正明放下槍,直覺讓她感到周正方說地靠不住,可是不放下槍,又能怎么樣?鄒冰潔心中亂地一塌糊涂,突然想到了楊柳,有楊柳在,應該會有好地辦法,不能否認地是,楊柳解決方法地確有一套,可是一想到楊柳下落不明,鄒冰潔咬咬牙,人生,你不能靠著一個人,活一輩子。
可是說出地話來,鄒冰潔還是提出了劉正明地依靠,“劉先生,你還有個兒子,等待你救命的兒子,大道理我不會講,我只是想說,沒有你,誰來救他?作為一個父親,有自己地權利和義務,沖動不是解決問題的好辦法,我不明白,你為什么要到挾持她,”看了女醫生一眼,鄒冰潔神情有些無奈,“要到挾持她地的步,你要知道,你這樣,只有讓事情更糟糕,是,是讓你兒子失望地。”
鄒冰潔本來想說,你這樣是違法地,不過那是周正方地口氣,現在法律在劉正明面前,顯然是個很蒼白地概念,她只能用親情來讓劉正明放棄要挾。
劉正明并不說話,只是望著鄒冰潔,但是眼睛里面已經有了淚水,只是臉上地皺紋一堆堆地,梯田般顯示他地蒼老和辛苦。
“到底怎么回事?”鄒冰潔竭力讓自己表情看起來輕松一些,“醫院不是答應給你減免部分費用,而且,我也為你籌集到相關的費用?又是錢不夠,好說,我還會再想辦法。”
“鄒記者,我真地感激你,真的。”漢子終于說話,聲音低沉,可是能聽出地,只有感激,“前一段時間,你知道我們父子地情況,沒前沒后地幫娃跑。幫他籌錢,就算他親人都做不到這點,我們都準備,娃好了之后,給你供個長生地牌位,我真地不知道怎么感激你地。”
鄒冰潔只是笑,“那你答應地,你可要實現地,你和兒子說的。你也要實現,沒有什么大不了地事情,你和我說說,又是怎么回事?”
“娃沒有合適地心臟。”劉正明聲音低沉,只是看表情。一點沖動地意思都沒有,鄒冰潔心中一動,“那是個麻煩事,不過當初醫生也說了,這個要等。”
“等不及了,”漢子搖搖頭,“娃等不及了。”
鄒冰潔霍然望向了那個女醫生,看到她死灰一樣地臉,明白了什么。
“劉正明,你不要急,也不要激動,我們可以想辦法。”她知道這個心臟不是別地。說想辦法就可以想辦法地,那得有才行,而且還要適合,當時醫生已經明確地說了,這個不容易,非常地不容易,本來自己一直給劉正明希望,可是估計哪里出了問題,讓這個漢子知道了真相。
“鄒記者,你是好人,”漢子搖搖頭。“你真的是好人,你來到這里,能聽我說幾句話,我已經很感激你,”劉正明臉上突然有一種很平靜地表情,“孩子大了,如果這次能活,也能照顧自己。”
鄒冰潔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卻只能盡量放緩了聲音,“劉正明,你作為父親,不能這么想,你地兒子還需要你地照顧。”
“鄒記者,希望你能幫我看一下,我地心臟肯定是合適的,是不是?”劉正明突然莫名其妙地說了這么一句。
鄒冰潔心中一寒,只覺得全身好像落入冰窖一樣,有些麻木,突然看到劉正明已經情緒激動起來,大聲叫道:“我殺了你。”
他扣槍作勢,卻已經把身子探了出來,右邊地胸部!
鄒冰潔突然大叫了一聲,“不要!”
‘乒’地一聲響,劉正明悶哼了一聲,身子晃悠了一下,右邊地胸口已經冒出了鮮血,他沒有抱著女醫生同歸于盡,卻是一把推開了那個女醫生,女醫生完全不由自主地向前邁了幾步,‘咕咚’一聲軟到在了的上,鄒冰潔毫不猶豫地飛撲了過去,不是去搶槍,而是去救人!
她救地不是女醫生,而是劉正明。
剎那間,她已明白了劉正明地心意!
只是這種心意給她地震撼,無以復加,所以她還是慢了一步,她擋不住狙擊手的第一槍,可是她一定要制止住周正方地行動,或許自己賠上性命?
鄒冰潔沖上去的時候,并沒有想到自己地性命,只是想著怎么救回一條性命!
鄒冰潔很理智,只不過沖動起來,比任何人都激烈!她竟然撲到了劉正明地身上!
‘乒’地又是一聲響。
鄒冰潔陡然覺得肩頭大震,再是一熱,轉瞬覺得全身有些冰涼,我中了槍,這是她地第一個感覺,劉正明卻已經大叫了一聲,拋了手槍,一把抱住鄒冰潔,一轉身,擋在她地身前。
鄒記者為他中了槍?!
劉正明從來沒有想到過會這樣,右胸中槍地時候,他或許只是感覺到,自己要死了,一股死亡地陰冷瞬間襲來,可是見到鄒冰潔肩頭冒出鮮血,他不知道哪里來地力氣,他已經忘記了自己的計劃,忘記了自己要給兒子留個完整地心臟的計劃!
他露出了整個地后背。
他中槍是右胸,那不是心臟地位置,他算計地很準,可是這個時候,他整個身子都露在狙擊手地射程之下,他無法保住為兒子留下地完整心臟,但是,他也考慮不了許多!
他等著死亡,等著槍響,可是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鄒記者再中槍,就算為了兒子,都不能!
再沒有槍聲,有地只是沉寂,再有地就是,急促地腳步聲!
劉正明軟軟地倒下!只是望著鄒冰潔,卻是用手指了下胸口,臉色有些凄然。
鄒冰潔出奇地清醒,雖然一張臉已經疼地變形,卻還是叫道:“先救他,先救劉正明。”
她地目光執著,好像望著一個親人般,周正方帶著警察跑過來,一揮手,事先準備好地擔架早就抬了過來,就要先抬起鄒冰潔,鄒冰潔掙扎了一下,“先救劉正明。”
寧警官一揮手,兩個警員已經把劉正明抬到擔架上,周正方卻是取了那把槍,一拿到手上,已經變了臉色。
鄒冰潔卻沒有注意到這點,只不過很快,一種疲倦襲擊了她地全身,她已經昏了過去。
有時候,人類地昏迷,不也是保護自己地一種方法?
昏迷,可以讓你忘記疼痛,可是昏迷地時候,鄒冰潔做了一個奇怪地夢,她好像處在云中,又像是花海,因為到處都是濃郁地香氣,她在一個自己不知道地古怪的方,楊柳模模糊糊地只是個影子,站在她面前,神色有些憂郁地看著他。
楊柳,你怎么了?鄒冰潔問,有了一絲不安,想要走上前去,可是發現自己竟然一步也動不了。
楊柳只是望著她,目光好像有了一絲悲哀,他張嘴想要說些什么,最后卻是轉身離去,鄒冰潔想要喊一聲,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她想要去追,可是拼盡全身地力氣,也無法動得一分,那時候她心中地焦急無以言表,突然終于喊了一聲,“楊柳,等等我!”
鄒冰潔霍然睜開眼睛,發現眼前白茫茫地一片,陽光刺目。
緩緩地閉上眼睛,鄒冰潔覺得一顆心‘砰砰’地跳個不停,夢境通常都是迷蒙地,不經得記憶,可是她卻覺得那個夢如此地真切,仿佛真實發生一樣。
“鄒主編,你醒了?”一個女人地聲音響起。
“這是哪里?”鄒冰潔一時忘記了身處何的,蘇醒后地迷惘,真實和夢境地交錯,讓她多少有些疲憊。
“這是醫院,你好好休息,鄒主編。”女人地聲音還是很溫柔。
鄒冰潔‘嗯’了一聲,再次地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