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文,上回書說到癩頭和尚解開邪術,斷了自己與夜啼兒的連接之后,把九個夜啼兒小鬼,交給了木青冥。而奉命前往黑林鋪義莊,查看虛實的妙筆和妙天,很快就在松林環抱的義莊后,一株樹干奇異的老松下,發現了濃郁的怨氣。引出來妙筆妙天奉命,收斂夜啼兒尸骨后潛入義莊,在正屋之中,見到了橫梁上有邪術施展的痕跡,似與長生道有關。而長生道據點之中,劉洋也招來了一個獨眼教徒,交給了對方一項秘密任務。】
所謂怨骨,就是有怨氣深入骨髓之中的骨殖。這種尸骨只會附著在人骨上,接著骨殖里的尸氣和尸氣,還有附近的天地靈氣與滲透到土中的日月精華,在骨殖中靜靜變強。
久而久之,尸骨會在怨氣的薰陶下變得烏黑如鐵,也堅硬如鋼。再過千百年,這些骨殖會吸收了強大的怨氣,慢慢變得潔白光滑起來,但更是堅硬,連刀槍劍戟也不能在骨殖上擊出任何傷痕。
如此一來,這些白骨就會在吸食天地靈氣,日月之精華的同時橫生意識,于是就能成精。
那戲文和說書人口中的白骨精,其實就是這么來的。然后再過千年,骨殖開始生肉長皮,再次化為人形。只是那時候,就不再是人類,而是全憑一口怨氣活著的妖怪。
只是到了寫書的人筆下,這怨骨生肉長皮化為精怪的過程,成了一種名為化尸大法的妖鬼邪術。
這怨骨的離奇,在說書人口中和寫書人的筆下,被淋漓盡致的表述出來,更容易讓人好奇卻少有恐懼。但真正的怨骨,可比筆下寫出的故事恐怖的多。
但凡有怨骨所在之地,草木繁茂卻無動物活動跡象。一旦有蛇蟲鼠蟻靠近這怨骨,不出三刻鐘,必然被怨氣吸食干凈了它們的精氣而亡。
白骨成精,更是要靠活物精氣維持體能。但凡有怨骨精怪所在之地,雖是荊棘牽漫,松楠秀麗。漫山遍野皆是薜蘿滿目,芳草連天。但山石間死氣沉沉,草木下白骨累累。別說是飛禽走獸,就連魚蟲也是難見。
“這么多的怨骨,我說怎么連一聲蟲鳴聲都聽不到。”妙筆看得眉頭緊皺,嘴里不由得嘀咕道:“看來少奶奶的情報沒錯,這里卻是有九具小兒骨殖。但是是誰,和這些孩子結怨,居然下這種死手?”。
夭折的小兒尸骨中,能有這么大怨氣存在,確實他們的死因只會是被人殘殺。
一旁的妙天默不作聲,一言不發,但是已經把看到的一切,用意念傳音告訴了木青冥和墨寒。
“你們把這些怨骨收好,說不定日后有用。”許久之后,已經從曇華寺回到沙臘巷的木青冥,用意念傳音對黑林鋪中的妙筆妙天說到:“再去那義莊之中看看,倒底是什么人如此殘忍,竟然連小孩都不放過?癩頭和尚說小孩是倒掛在橫梁上的,多查看橫梁。”。
妙筆和妙天用意念傳音,對遠在城中的木青冥齊齊應了一聲后,施展出袖中乾坤。地上勁風忽起,卷席著土坑中的那九具尸骨,接連飛入了他們的袖中后,地上土中的怨氣隨之淡去。
“走吧。”妙筆說著,又捏出一個“山”字訣,那老松樹下土坑復原后,跟著妙筆踮足一躍,頓時離地半丈。緊接著兩人相繼在半空之中,施展出了一個鷂子翻身,旋起一陣陣疾風,托舉著他們飛過了義莊那長滿荒草的墻頭,朝著院中而去。
他們穩穩的落在義莊院中。仆一落地,就見到滿地長滿了荒草的院中滿目草木荒涼,隨處可見凌亂掉落的小塊碎石,和散落著一地的紙錢。風吹草動,紙錢翻飛。妙筆和妙天舉目看向前方不遠處,只見得并不是高的臺基上,那屋頂也是長草無數的正屋屋門敞開,漆黑如巨獸血盆大口,迎接著妙筆妙天的到來。
而正屋門邊兩扇窗戶上,窗紙早已破爛,千瘡百孔。被這山間的微涼夜風一吹,頓時便有呼啦啦的聲音連連響起。
兩人還未進去,就都感覺到了那烈風來往,呼嘯作響的門后屋中,彌散著淡淡的尸氣,繞著梁柱飛旋。
這義莊本就是停放死尸的地方,有些尸氣也屬正常。但天生五感六覺敏銳的妙天,很快就在這些尸氣之中,嗅到了一絲絲邪氣夾雜其中。
當下,這妙天用意念傳音提醒妙筆小心謹慎后,兩人這才邁步朝前,向著那正屋而去。
兩人才進入空無一人的屋中,在昏暗的光線下就見得正屋地面墻壁,都是纖塵不染,與外面凌亂的小院倒也不同,顯然是有人經常來此打掃的。而在他們身前,擺放著五張簡易的床,在并不大的正屋之中,一字排開。皆為兩張條凳,加上一塊木板,再在木板上鋪墊了一張草席。
這些簡易的床就是用來停放尸體的。淡淡的尸氣,正是從這些簡易床板上的草席中散發而出的。
只是這些床雖然簡易,但是也是纖塵不染,草席也是干凈整齊。顯然,有人前幾日才打掃過此地。
兩人在抬頭一看,橫在屋頂的橫梁上亦是如此,就連一張蜘蛛網都沒有。這下,就算是想要查看痕跡,也不容易了。
不過就算打掃的再干凈,不留下絲毫的痕跡,卻也難不倒鎖龍人們。只見得妙筆從袖中,掏出了他的墨香筆和一個從松木下取來小兒頭顱,先是用鼻尖在頭顱上刷來刷去幾下后收起頭顱,再運炁注入筆中,頓時筆頭泛起一道藍芒,照亮了四周三五尺之地。
“描神畫鬼,尋邪祟,顯過往。”只聽得妙筆沉聲說著,手中墨香筆在身前憑空一揮,疾風隨著藍芒暴漲的筆頭舞動而忽生。緊接著,就是風中有從頭顱上沾上的尸氣,所化的青煙畢現,越來越濃。轉眼間,青煙在妙筆和妙天身前,卷席著還殘留在屋中的邪氣,于橫梁之下旋轉翻飛不停。
這便是妙筆的奇能,能借助著墨香筆的神力,和怨骨上的尸氣,以及這屋中長留下來的邪氣,勾勒出他想要看到的過往煙云。
待到疾風淡去,青煙定做之時,妙筆和妙天就看到了幾個月前,發生在此地之事,被青煙勾勒而出。
首先他們看到橫梁正下方,正下方煮一鍋沸水,烈焰灼燒下,鍋中沸水翻滾不息。
數縷青煙匯聚成了鍋中熱氣,隨風徐徐升騰,向著橫梁上方薰去。妙筆和妙天的目光,隨著這些青煙向上望去,就見到了九個由青煙匯聚而成的小孩,被倒吊在了橫梁上,無一不是頭朝下而腳朝上,雙手又被綁縛在背上。
妙筆和妙天所看到的一切,雖然都是墨香筆揮舞出的青煙聚散間勾勒出的圖案,卻是栩栩如生,把數月之前發生于此的事,活靈活現的呈現在他們眼前。
那九個小孩似乎是中毒了,口鼻五官一直在流血不止。由青煙組成的大豆血滴,閃爍著淡淡的暗紅血芒,不斷從他們五官流出,滴入身下沸騰翻滾的水中。因為可能中毒不深,九個孩子尚未一命嗚呼,在毒藥折磨下,又被溫度極高的水蒸氣燙得搖頭晃腦,扭動身軀無一刻停息。于是他們體內的血液從五官中滴落出來,就更快更多。
這一幕幕看得經歷過諸多奇聞詭事的妙筆和妙天,都是駭然驚愕。
待到片刻過后,梁上倒掛著的九個小孩已斷氣之時,下方青煙匯聚成的那口大鍋里,組成沸水的青煙已是變色,盡數成了血盡沸水中,紅絲縷縷連綿斷。
“方士們專門攝取童子精血,以求長生的的人羹術?”在青煙散去,那些恐怖景象蕩然無存之時,妙天圓睜雙目,注視著身邊妙筆脫口問到。
而緊鎖眉頭的妙筆,緩緩點頭,從施術過程來看,便是古老的方士用來以求長生的秘術。同時,妙筆也不由得想到,這會不會和長生道,又有什么關聯......
西山上,小石林的長生道據點之中,劉洋獨坐在石室里,頓起一碗血絲浮現的熱湯人羹,昂頭一飲而盡。
他雖然相信了大判官的解釋,也沒有為難對方,但依舊臉色鐵青。那容器是他和長生道翻盤的關鍵,容不得半點疏忽出現。
目送大判官離開后,劉洋又去查看了幾次容器,確認對方沒有異樣也沒有大判官做下的手腳后,劉洋才回到了自己的石室中,喝起了教徒們,為他準備好的人羹。
這種用童子經血攪和血湯,做成的人羹,能讓修行邪術的劉洋感到神清氣爽,也能讓他的修為稍有長進。
只是最近鎖龍人把城中盯得死死的,這劉洋要喝的人羹也是有了上頓沒下頓。這本就讓劉洋很是煩心了,今夜又出了大判官悄悄出入容器石室,在劉洋看來是鬼鬼祟祟的事,讓劉洋心中無名怒火更盛。
他在把最后一口殷紅人羹咽下后,鐵青的臉上還是布滿了陰沉。
他始終沒法完全相信他的師弟大判官,哪怕他們都是長生道的弟子,從小一起長大,又一起做了不少喪盡天良的事。但是今日那大判官招呼不打一聲,就去查看容器的事情還是讓劉洋耿耿于懷。
思前想后良久,還是放不下心的劉洋暗暗想到:“這年頭,能相信的還是只有自己啊。”。
正在這么想著的時候,劉洋注視著的身前,石室緊閉的石門緩緩推開,一個矮小的侏儒教徒,從大門外一步一搖晃著身子,緩步走了進來。
這侏儒教徒身不滿四尺,四肢粗壯的他滿臉橫肉,又面目丑陋。其中一只眼睛上還帶著一個眼罩,遮住了他的那只眼睛。
“小的獨眼龍,見過教主。”
在大門關上的那一剎那,這個矮小的侏儒站到了石案前,躬身一拜,顯得他更是矮小。
“我有任務給你。”劉洋也不廢話,開門見山的說到:“一個秘密任務。”。
劉洋的任務是什么?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