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被他輕輕的撫摸親吻著……很久很久……
突然妖孽臉上潮紅,全身有些僵硬般木訥起來。
慕新月這才從迷離中找回理智,看見他額上青筋微漲,看起來像有些痛苦,似病又似侷促,絕美的雙瞳帶著迷茫還有一縷她不明白的糾結。新月還沒有來得及反應,他竟然猛得一個轉身,推開房門跑了出去。
這男人不是有病吧?這麼做的不是應該是她嗎?
來不及細想,立即理順不整的衣冠爲自己那一刻的沉溺而氣惱。哪裡是月亮惹得禍,是因爲妖孽太狐媚。
竟然連名字都不知道,已經發展成這樣了,而且她還……還把人給嚇跑了,是她被綁架還被吃盡豆腐的好不好。
也不敢多想,讓自己儘快從剛纔的缺氧中理清情況,這才稍微清醒過來,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她起身離開船艙,只踱步幾下,一旁數名威風凜凜的侍從已經迎面舉起臂膀,想將她攔截。這可有些懾住了早已不管不顧的慕新月。一畔廂房的門吱呀一聲打開,妖孽好像是在更衣更到一半的樣子,雙手附在腰間,就像是裹褲褲頭還沒有繫好那樣。他臉上顯露一絲急切,一把拉住她的雙手正準備開口說話。
新月被自己剛纔的沉淪嚇得有些神經質,被他一拉彷徨無措間不知哪來的神力,竟然不自覺得一腳踹了過去。結果那妖孽竟然遂不及防,跌到了河裡。一旁侍衛有些目瞪口呆,而且一個個緊張得不得了,竟然撲通、撲通得爭先跳下河去救人。
慕新月心裡忍不住想笑,水性那麼好,至於那樣大驚小怪的?
沒有時間再理會他們,拿出百米衝刺般的速度竄離畫舫。她非常敏捷,一刻都沒有辦法停留得倉促上馬,使勁朝馬抽動著鞭子,就這樣奔馳而去。
無心算計過了多久纔回到趙家村趙老的家,那蘭兒見到有些落魄的新月,竟然嚇傻了。趙老漢夫妻倆也緊張起來,一直追問著是怎麼回事?新月怎麼好意思老實交代,只能說自己不小心掉下河,有好心人救起,因爲驚嚇才這副模樣。
蘭兒聽了立刻泣不成聲起來,哽咽著說:“小姐要是出了什麼事,蘭兒怎麼跟老爺少爺交代”的一些話語。
她也心煩意亂,自然懶得去多安慰,於是就在趙老家整理清楚後,就向趙老夫婦告別準備回府。
她騎著馬,蘭兒坐在她的身後,雙手自然環住腰身,就這樣往城內而去。
蘭兒可能被嚇得不輕,竟然一路無話。而慕新月頭腦亂糟糟得沒個稍停,突然就問:“蘭兒,你家小姐是不是很醜?”
“小姐不醜?!?
新月不甘心,繼續問著:“你說小姐我是不是雖有瑕疵,卻還是貌若天仙,讓人一見傾心無法忘懷?”
在良久的沉默中,她都沒有聽到蘭兒的聲音,新月還是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長長的嘆了一氣。
然後自顧自得重複唸叨著:“金木水火土,淨化我心土。我心無塵埃,我心似鏡土……”
就這樣一直重複著,直到看見前面的城門,才聽到蘭兒怯怯的聲音響起:“小姐,你不會是病了吧?”
“病了?當然病了,不病你小姐我能這德行。有空時你代小姐去世雁庵求個符,記得跟菩薩說是幫小姐擋妖氣用的,最好置個照妖鏡回來,記住了沒?”
蘭兒被她的莫名其妙晃去了思維,等緩解一些才諾諾得答道:“是的,小姐”
新月還是覺得哪裡都不順暢,對蘭兒說:“等下我去海棠春找慕凌銘,他昨天有提過,你是要回府呢?還是要在外面候著?”
蘭兒有些驚詫,小姐竟然又去海棠春?不過瞧見小姐後來換的男子的衣袍,而現在髮髻高束,本身就是個男子模樣,這樣失魂落魄得,她怎好一個人回去:“蘭兒在外面候著小姐吧!”
慕新月聽見答覆,揚起手中馬鞭,加緊速度朝城內而去。
因爲天色已經全暗,街上行人不多,所以不用多久就到了海棠春的門前。
她下馬牽著繮繩,走進後院恩客們停留馬車的院子,一下子就打量到慕凌銘那紅色娟緞裝飾的馬車。轉身跟一旁怯懦的蘭兒吩咐道:“你是女裝打扮,這裡是不會讓你進去的,你就去少爺馬車上待著,有馬伕在不會有什麼事的?!?
然後跨進海棠春的內閣,尋找他溫暖如朝陽般的大哥。因爲心情有些五味雜陳,三魂早已不見了七魄,所以一心想聽聽音樂來緩解一下情緒。
海棠春不愧是京城很有名的妓院,裡面總是熱鬧非凡。與之前慕新月去過的前廳不同,前廳多數客人因爲都是對外開放式座位,舉止相對文明一些??墒轻嵩壕筒煌?,只聽層層廂房盡是隱隱透著引人遐想的曖昧音調。慕新月喚來小廝,詢問是否認識慕大少爺。那小廝竟然知道,不用打聽就說出她大哥正與那安世子也就是他姐夫在某個廂房鬼混著。
她就先獨自開了間雅間,讓那小廝去尋夏紅姑娘,看看有沒出場了。再往小廝手上塞了碎銀,勞他去喚慕凌銘,交代他只要比劃下她臉上那黑痣的位置,那慕凌銘自然就會明白。那小廝躬身退去,慕新月獨自在雅間翹首過盼好一會兒。房門終於響起了叩門聲,只見身著紅衣的夏紅姑娘懷中抱著宣琴,與慕凌銘一起款款踏入雅間。
“爺要喝酒,你留下銀子就好,然後你先忙你的。遲些你再過來接我回府,今晚欠你一個人情可好?”她用嘴型無聲的做了個“哥”的口型。
慕凌銘搞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斜眼打量新月一番,感覺是有些不大對勁,好像心緒寧亂的樣子,不過知道多問也沒用,所以很溫順得聽從她的安排,把荷包往她那一丟,留給她一個人傾聽的世界。
新月讓夏紅入座,讓她看著情況彈些拿手的曲子,只要平靜委婉一些的就可以。
她喜歡夏紅的琴風悠揚清澈,清逸無拘。瞧她面似芙蓉,眉如柳,不像其它妓子幾乎往臉上刷上了一層牆漆。一襲大紅絲裙,領口開得也沒有那麼張揚,但是還是隱隱顯露出豐滿的酥胸,也許在青樓裡這樣還算比較保守的著裝了。因爲她是個清官,從琴心中隱約能感應到她對自由生活的渴望。又會是多坎坷的命運讓一個這樣的女子淪落到青樓?在這鶯鶯燕燕中,真的只有看她的造化了。
新月一直似閉目,似養神,在雅間的軟榻側躺著。用手握成拳頭支撐著頭部,舒適的倚在榻上。漸漸的面部恢復了以往慣有的愜意與祥和。夏紅不敢怠慢,一直不停得輕柔綺麗彈奏著宣琴。
她原來以爲這個客官是來買醉的,卻不想他叫來的酒水,也就偶爾輕抿一下,動作優雅行雲流水。此時進來的慕凌銘與夏紅的想法是一致的。他踏進雅間前想過可能要看見的是一攤爛泥,結果竟然是已經恢復淡然若水的新月。她的兩頰在少許的酒精薰陶下微微泛著一絲紅暈。
新月聽見聲響,很盡興的睜開了闔著的眼簾,俏皮得覆上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起身一把奪過慕凌銘手中的摺扇,抖擻一下,摺扇盡數打開,輕搖摺扇一副風流瀟灑的模樣:“這就是音樂的魅力?!?
她也許不知道,此刻所展示出的那份異域英姿與不拘的神情讓人無法移開視線。不是刻意模仿男子的那種,也沒有女子的忸怩,反倒成爲渾然天成般的清新、逸羣。哪怕下顎多出來的醜疤,也不能擋住這般耀人的氣質。
慕凌銘故作鄙視得瞥了她一眼,伸手拿起桌面上那壺酒掂量一下,基本沒有動過的樣子??桃鈮阂种糜行╊澏兜寐曇粽f:“你……你叫了最貴的酒,結果是一杯都沒有喝完呀!”
新月聽見這話,故意挑了挑雙眉,依舊一副翩翩倜儻的做派:“有哇!不過爺習慣一杯酒聽曲一晚上”
慕凌銘有些轄促的模樣靠近她:“剛纔我已經讓大姐夫把這裡的賬結了,咱們省一筆。”
“喲行啊!跟你混,那是沒得說”
她從荷包內取出一些碎銀,輕輕拋到夏紅的懷中,鳳眸一眨好一個嬉皮模樣。
就在兩兄妹嬉笑著踏離海棠春時,樓廊下一位手持寶劍樣貌俊逸的紫衣男子正款款注視著她們。他一直深深的凝視著,目光隨著她身軀的漸遠變得迷離,她卻一點也沒有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