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來到彤勳宮正門,竟然發現沒有人領她出宮,不禁有些無奈,人家鶯歌燕舞夜夜笙歌,咱卻面臨著迷路的光景。還好有腿也有嘴,總是能找到回家的路。
再次仰頭看了看碩大的宮牌:彤勳宮。忍不住就分析起來,彤就是彤庭,便是皇宮;那勳是勳章,功不可沒的意思。彤勳宮應該指戚貴妃爲皇室擁有很大的功勞。彤勳,現在她覺得就是銅臭味薰了滿屋子的銅薰宮。爲自己的理解很是滿意,再次擡頭欣賞揚灑的幾個大字:“彤勳宮” 忍不住咧嘴呵呵。
“這是皇上親筆爲戚貴妃命的宮名”循聲望去,竟是一位清秀小太監。那小太監嚮慕新月揖了一禮,慕新月頜首回禮。心中感嘆皇上親命的?皇上不會和她一樣想著銅薰吧?想多了吧,聖意可別亂揣測。
那清秀小太監道明來意:“奴才是奉命帶姑娘出宮的,姑娘請跟奴才來?!闭Z間已邁履向前而去。
慕新月提裙緊跟,還算有理會到她,不算太沒人情味。欣慰了一把,一邊走一邊暗自思緒著今天看見的詹敏怡。真是一個可憐女子正在書寫著可悲命運。感覺走得有一段距離了,清秀的小公公忽然停了下來,慕新月自然跟著停下腳步。
她晶亮若泓的眼眸眨了眨,輕輕問道:“小公公?是有什麼事嗎?”
清秀小公公躬身揖了一禮“姑娘,方纔卓公公吩咐奴才快去快回,還有事使喚?!?
她的雙眉微微蹙了一蹙,還是應道:“哦,那公公是要趕回去了?”
“正是,姑娘你往前那條迴廊,順著向前再左轉往南行便可見詠梅苑,繞過詠梅苑是那月蓮湖,沿著湖畔向右方御花園行去,切莫進御花園,沿著外圍走一直往前順著主道走便可見南宮門了?!毙」N了一抹焦急,不過還是一一指引。
慕新月很是無奈,卻也不能強求於人,唯有福了福身向他道謝??匆娔悄贝俚碾x去背影,慕新月輕輕嗅了嗅周圍草木芳香。鼓勵自己打起精神,默默重複著小公公說過的地方,獨自邁著繡履尋找出宮的路線。
行至御花園旁,微微眺望了繁花似錦的精美園林,繼續沿著御花園外圍向前走去。
眸光忽然掠見路旁一個青衣宮人,駐足觀察。應該是宮內地位比較低下的宮女,只見她孱弱的匍匐在地上,露出痛苦表情好像隱疾發作。
那個宮女也看到慕新月,但是沒有說話,卻用祈求的眼眸靜靜得凝望著她,似乎很需要新月去攙扶一下。
慕新月僅僅站立看了一下,就繞了過去。她心中有了一絲詭異感覺,先是小公公的半途而去,這一小段又沒有見到旁人。都說深宮內院個個爲了私慾居心妥測。雖然自己兩袖清風沒有很多交集,但是單獨行走還是需要留個心眼,誰知道那個攙扶後會生出什麼事情。
而那宮人透著祈求目光,反讓她產生了防備,有些擔心會惹禍上身。
就在她離去後,御花園內閃出兩個高大身影。身著明黃龍袍的中年男人雙目炯炯有神,若有所思的看著慕新月離去的背影。
“佟海,你說她私下資助趙家村?爲村內孩童辦學施糧?”話語不疾不徐卻無形中有著一絲威嚴。
“是的皇上,慕府內也打聽過,說這慕二小姐潑辣、刁蠻、行事狠戾?!鞭拺恼潜环Q做佟海的太監總管。而那穿著龍袍的男人正是北華國國君—建慶帝龍昊天。
只見建慶帝淡淡問道:“你可知朕爲何要碧玉攤地試她?”
佟海忙躬身頜首,謹慎答道:“奴才愚笨,不敢妄加斷言。”
“少於朕面前說這些,你且說說看,看你說的是對或不對?!避帒c帝側過剛毅臉龐,掃過佟海。
佟海有些窘迫惶恐,連忙附道:“奴才思量著,皇上此番是否是試一試慕二小姐是否真實心善?”
建慶帝聽完,眉宇間適當鬆開:“如若她毫不考慮便扶起碧玉,說明心地善良,這般毫無心機未必是好事。徑直而行,亦說明她向來冷眼旁觀,心腸薄涼,自私自利。所以扶與不扶都不是關鍵,但主要看她屬於哪一類人。當年慕瑧悅落單時,遇見同樣情景,那裝做攤地的宮人當時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裙襬,反遭她一腳蹬開。所以太子請旨將她改成側妃,朕沒有詢問半句?!?
佟海有些汗顏君心難測,僅僅一片刻便是皇上諸多斟酌,遇見這事的人是怎麼做都不合適。
“戚貴妃那怎麼說的?”軒慶帝想起,淡淡開口問著。
佟海定了定神小聲應道:“小逸子回稟說貴妃就說醜了點?!?
軒慶帝瞥了他一眼,眸中一抹不屑閃過,簡單吐出幾字:“婦人之見”。
“皇上,你看?”軒慶帝順著佟海的所指看去,只見前方來了兩名太監,將依舊半臥在地上的碧玉攙扶而去。
“她怎麼還在那?”
“許是沒有得到皇上指示,因而還在那沒敢起身?!辟『⒆约旱呐袛嘌猿?。
軒慶帝雙眉打開,很有意味的勾出嘴角:“有意思,好一個謹慎小心卻心安理得的方法,這小丫頭不能聽別人的道聽途說,值得繼續看看?!?
佟海聽聞軒慶帝的話,暗自思慮,感情那兩太監便是慕二小姐請來的?
另一邊,莫允沖沖趕回東宮,只見沐樺亭旁蕩人心魄的琵琶輕揚而起,諸女長袖漫舞。
太子似是知曉他的道來,緩緩踱步走向一側,莫允趕忙邁履跟了過去。
龍軒執手一揮,莫允知道是要自己靠近,連忙躬身小聲稟報:“月小姐已由一名小太監帶出宮去。”
“氣得不輕吧?”
莫允不敢怠慢,輕輕答道:“卑職沒有看出來,但瞧見月小姐對著彤勳宮的牌匾很是喜歡,笑靨如花得離去?!?
龍軒雙眉微微揚起,很是不解,繼而輕輕搖頭,便往東宮外而去。
坐在席上的慕瑧悅,她的思緒從未被輕盈曼妙的舞姬吸引,一直暗暗隨著龍軒挺拔身軀而動盪。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一縷惆悵再次涌於心尖。
旁人都說太子是特意陪她的,難道不是嗎?那詹敏怡眼中的妒意不像是假的,可爲何依舊沒有正眼看過她,沒有問過她一句話,依舊把她置在偌大皇宮孤寂悲傷。眼眸漸漸被水氣覆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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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新月總算是走出了宮門。凝了凝漸漸關閉的宮門,微微跺了一下腳。
她心疼?。倓偪茨菍m女病在地上,爲了不生枝節沒有去將她扶起來,後來遇見兩個太監,她將頭上髮簪給了他們。爲了晚上能睡得安穩所以才狠了狠心,但還是免不了爲破財而揪心。
人家穿越古代進皇宮那是這賞賜那進爵,絕對順風順水,她這卻是討人嫌棄還丟了錢財。心裡不免嘟嘟囔囔,都是妖孽惹得禍,自己美人於懷她卻討了一身的晦氣。
還要徒步走好一段距離才能回到慕府,再次揉揉有些酸澀的小腿。哎!真的需要加強體質,養尊處優還是不好的。
慢慢走著已經到黃昏了,才終於來到慕府大門,別提多親切了。她的蘭兒,一定會幫她揉肩搓腿,心疼不已。
思量間,府門打開,正準備邁進門坎,餘光掠見兩匹駿馬奔馳而來??茨巧硇瓮ρ凼斓?,駐足一看可不是嗎?正是她大哥慕凌銘,忙揮手打著招呼。
慕凌銘勒住繮繩,那駿馬雙蹄騰空穩當落地,新月滿心歡喜朝他一笑:“凌銘,你真帥,我要不是你妹妹準被你迷得暈呼呼。”
慕凌銘見她的俏皮樣,會心一笑:“你怎在這?”一個翻身,瀟灑下馬。
“哦,有事就進宮,這纔到家,正計劃著晚上賴你吃還是賴喝。”眸中閃過一縷流光,期待著她的大哥答應。
慕凌銘卻是回頭盼去,她好奇得順著他的眸光看去,咦,又是那晚海棠春獨自點歌的俊朗男子。
那男子似領悟到什麼,眉間輕揚瞥嚮慕新月:“哦,反正我們也不是什麼大事,慕公子做主便好?!?
慕新月嘴角一揚,大方得打著招呼:“我們是第三次見了,不過興許你不記得我.”
慕凌銘聽新月這樣說覺得奇怪:“你們認識,見過晨公子?”
“呵呵!有一次我們去海棠春,他在旁邊獨自點曲,那時就記住了。不過新月當時是男裝打扮,想必公子不會記得。還有在棋杭縣護城河畔,有一夜你在橋上吹簫,我站在旁邊欣賞好久只是沒有打擾公子?!?
那名晨公子凝凝望著她,一抹溫柔蘊於眸底:“慕小姐即是懂賞音律之人,爲何不與晨某一敘,也好交流賜教一番?!?
新月憨憨得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大好意思,因爲不方便應他說誰會主動搭訕?想了一想,這纔回應道:“賜教不敢當,假如以後有機會願再聽晨公子簫音。對了,你們怎麼會在一起?”她有些好奇他們會認識。
“哦,前幾日我遇到一些小事,晨公子出手相助,這纔有幸結識。他來京城不久,想到處走走,我們脾性相投,很有緣分,自是應盡地主之誼。他想到林縣品嚐醉千秋,所以便回府收拾幾件衣裳準備起身?!蹦搅桡懞敛浑[瞞慢慢說出前後因由。
“去遊山玩水?怎麼可能少得了我?”她雙眉一挑,故作不悅。她在這大哥面前只要是一副小妹模樣,準能吃定了他。
慕凌銘露出有些爲難的樣子,她有些失望但也不能強求,畢竟他和別人先說好的。
卻聽晨公子好像很樂意得開口說道:“若姑娘不嫌勞苦奔波,亦可一同前往?!?
“真的?那我們這就進去,我向父親留話,與大哥一起不會有事,速速行動好了。”說著,不等慕凌銘反應她已搶過繮繩,將馬先牽進大門。那一副陰謀得逞纏定你的表情,讓慕凌銘無奈的搖了搖頭。
慕新月再偷偷看了看一道牽馬進府的紫衣男子,氣度上很不一般,身上衣袍非常華貴,應該不是普通江湖中人。
不知道大哥清楚他的身份嗎?還是又是個神秘人物?京城偌大隨便出來一人都是人中龍鳳。
她又想起無意中認識的白衣男子,可誰知道竟然會是太子。
暗自嘆息,心中酸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