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新月半拖半扯的牽著懾懾發抖的大黃狗,緩緩的往林縣縣衙走去。
縣衙紅朱漆的大門右側佇立著直徑有一米多的圓形大鼓,她一到門口,就毫不猶豫得取起一旁黑色鼓錘。手上掂量一下,有些分量。鳳眸掃了一眼兩邊站著的衙役,他們也正斜著眼睛打量她,慕新月衝著他們揚了揚眉,很是從容老練的樣子。然後皓齒一咬,,用上十足的力氣捶打著鼓面,震天的鼓聲響起,再運足底氣大喊:“冤枉”
砰……砰……“大人冤枉哇”……砰砰……“有冤……”
街上的行人與商販們都側目圍觀,不一會兒,內堂走出一個像是師爺模樣的人,生的一副猥瑣德行。
他出來一見到慕新月就瞪著眉毛喊著:“做什麼?做什麼?”
“小生有冤,要伸冤,這是狀紙。”那師爺接過狀紙看都不看,很是不屑掃了一眼慕新月。她不甘示弱得一個凌厲回過去他立刻講眼神撇到另一邊,躲開了新月的冷眸。
那師爺心想這小子怕是不簡單,然後再衝著衙外觀看的的人們喊起來,“看什麼,沒見過告狀的?你們想進牢裡轉轉?”
慕新月纔不理會他,昂胸闊斧的徑直行了進去。繞過正對大門篆刻著“肅靜”兩個字的青石牆,走入寬敞大院,徑直朝前方公堂而去。
縣官紀霂元身著官袍,已然端坐於堂上,公堂下站著兩排手持殺威杖衙役,一派肅敬之氣。
慕新月心內告訴自己莫要慌亂,今天就是要紈絝一些才行,她讓自己的步履越發穩健,緩緩行進殿堂,一旁整齊喔……武……聲灌入了耳內。
她心中一笑,真有進堂聽到威武呀,不過她認知中不是要邊喊著,邊用殺威杖敲擊地面的嗎?看來北華和電視上看得還是略有不用的。
“堂下何人?報上名諱。”猥瑣師爺倒是先問話,慕新月一看到他就想起漢奸的嘴臉估計就這德行。
慕新月瞥了一眼那猥瑣相,不去理會徑自說出幾字:“小生有冤前來報官。”
哐……一聲巨響喔……武……聲又起。
“大膽刁民,還不速速報上名諱。”那斜眼縣官紀霂元雙目一瞪,很是兇狠的呵斥起來。
“無聊”慕新月不卑不亢得吐出兩個字。
紀霂元的臉頓時扭成暴怒的沙皮狗:“大膽狂徒,藐視公堂,見了本官亦不下跪……”可能是氣急了,竟吐了一口氣繼續嘶吼:“你是吃飽了撐著來鬧事的?”
“大人,小民姓吳……名燎……至於沒有下跪,秀才見老爺尚且不跪,本小爺你自是受不起。”慕新月雙眉微微下彎,很是有意味的炯炯凝視著紀霂元。
紀霂元被慕新月這樣一看,心中有了一絲嘀咕。一個看起來胸有成竹做派,言行舉止很是大氣,身上行頭非一般貨色,這是爲了哪般?
“吳……公子,你所謂何事?”
慕新月見他語氣略微收斂,就知道他有些想法了,看來紀霂元心中有了猜忌。新月心頭鬆了一鬆,有了猜忌好,就是越神秘的人越讓你怕,要的就是你怕。
“老爺,這是狀紙。”猥瑣師爺趕忙承上方纔那張狀紙。
慕新月盯著那張紙,心裡嘀咕著可花了她三十文錢。就算下月起有店租收,可眼下還是窮光蛋。唉,做官家小姐做成她這守財奴的有幾個?
她的思緒還在漂移間,那狗官紀霂元很有模有樣的攤開觀看,繼而有些弛目結舌起來:0“你是告徐員外強……強……”半天說不完整。
新月暗暗搖頭,就這心理承受能力還收賄賂,草菅人命?
“是的,那喪心病狂的徐員外強擄我家這條狗,她名叫……小黃,擄去後實行慘無人道的侵犯。你瞧我家小黃,腿扒得站都站不穩,這多少血呀…實在泯滅人性,這小黃的相公旺財都氣病了,快斷氣了。她們兩狗子好好一個家就這樣破敗了去,俾人自當要替它申冤,要個公道。”雙手虛握於胸前,微微躬身速速應道,她躬身頜首是怕自己愛笑的性子露了餡。
紀霂元明顯一副七竅生煙的模樣“……”似乎是終於醒悟過來一般,又是執起木笏用力一拍桌案。
喔……武……聲繼續響起。
“大膽刁民,信口齒黃,目無王法蓄意擾亂公堂來人……”慕新月見那狗官的兩顆金魚眼氣得快要掉下來,旁邊兩個衙役將行刑的長凳擡了出來。
新月心中一驚,心想那麼快就要杖責,比她預期的進程快多了,但是還是穩了穩情緒,說道:“紀大人,對什麼人做什麼事你可搞清楚了.”新月周身一股凌烈氣勢散發而出,震懾了整個公堂。
所有人心中泛起顧慮,這絕非常人所能達到的氣勢。慕新月心中雖是作勢,但她自己也不清楚此時展現出的大氣磅礴的氣場絕非普通人能比擬的。
“本爺今日受你棍棒你可需好好記住。”慕新月說著徑自躺在長凳上,一副等著你打,你打了就知道後悔的樣子。
紀霂元被她的王者至尊般的言行氣魄懾住了,他心中有些糾結。慌忙瞥了一眼旁邊的師爺,師爺唯唯諾諾湊近:“老爺,這刑不妨先緩緩,咱再看看。”
紀霂元微微頜首,揚眸凝了凝慕新月,但一對上那凌厲眼神竟不自覺退縮了回去。
“吳……公子請起,你所訴徐彥安徐員外,玷污這……母狗……姑娘確實駭人聽聞。曹公子不妨先行返回,本官自會查問,這狀紙本官先收下了。”紀霂元的語氣幾次頓挫,似做了一番思量想先打發新月再說。
新月起身,看來可能不用挨棍棒了,她心內一笑,就是看你膽小怕事做賊心虛,接而繼續鏗鏘將話說出:
“大人,前日裡一婦人狀告徐員外被你亂棒支了出去。我從京城而來,這小黃姑娘可是安分守己與旺財恩恩愛愛。依舊被徐員外慘無人道這般摧殘,這叫它日後如何做狗?今日我擊鼓喊冤這衆百姓可是看在眼裡的,若小生同樣被遣了出去,那明日大家都知道,府衙告誰都行就別告那徐員外,因爲這裡面有些事情……”慕新月越到後面越刻意放緩語氣,做出心中有數的樣子。
紀霂元聽她這麼一說,心裡不由打起鼓來,當然更加明白她是衝著幾名婦人命案而來,又是從京城而來,還毫不閃避得隱瞞姓名,令他不得不小心應對。
“前日裡婦人手無狀紙,泣不成聲,本官不知所告何事。日裡上報被人仇殺於河邊本官正在徹查,至於你所告之事本官亦會傳喚徐彥安。”紀霂元再次擺足了官譜,語間也沉穩不少。
慕新月微微點頭,雙脣勾起一抹幅度,凌凌審視著高堂上那位坐立的縣官,一句話也不說,依舊負手而立。都說心中若有鬼,風吹草立動。慕新月這般穩如泰山的作態,令紀霂元坐立不安。
“大人這廂是真的要這麼打發在下不成?”慕新月依舊沒有收回目光,仰頭挺胸立於堂上。
紀霂元有了一絲惱怒:“吳燎………你對本官無理在先,本官已以禮相待,即已允了傳喚徐員外,你竟這幅做派,暗指本官不會秉公辦理,本官完全可置罪於你。”
慕新月知他惱羞成怒,但暗暗壓住心緒,依舊無懼無怕才能令他諸多揣測。她再次放大音量:”今日我步入公堂是所有民衆可以作證的,狀告徐員外之事待踏出府衙自是大街傳遍。大人即無當面傳喚僅是敷衍於人,若定要以我信口齒黃,那堂上悲慘黃狗何來?我又與那徐員外有何深仇?竟會無故頂撞紀大人來行污衊之事?大人今日若不給個交代,恐怕難以服衆。”慕新月今日此舉可沒打算這麼撤離,自然與他耗上一耗。
猥瑣師爺此時靠近紀霂元身邊似是略略敘述著什麼。
只聽木笏再次一響,慕新月凌厲眼眸一掃堂上諸人,喔武…氣勢不如方纔。
“大膽刁民,公堂滋事本官豈能容你任意妄爲,現將你收壓於監,你所訴之事待本官查明之後再來結案。”紀霂元是鐵了心打發慕新月,本想著速速退堂,看她不願離開只得收監來探查身份以定如何處理。
這倒合了慕新月的本意,遂衣袍一甩向一旁差役行去,朗聲喊道:“還不帶路?”
新月這個做派讓一旁衙役有些愣住,往日哪個收監的人不是大哭求饒,他們都是上了鎖後硬拖拽著去牢房的。她這廂倒好像指使孫子般氣勢凌人,所以也忘了上鎖釦,竟趕忙帶起路來。
紀霂元見慕新月被帶了下去,側過臉龐瞥了一眼師爺:“這小子怕不簡單,看來是揪著前日裡那事,這該如何是好?”
師爺躬身思尋著對策,謹慎小心得迴應:“大人,此人來歷不明,明顯用的是假名,借黃狗滋事,寓意讓您追查徐員外。”
紀霂元點頭,摸了摸鼻子下的兩抹鬍鬚:“現將他收監,若無人來保便說明純粹大膽刁民,爲免多生枝節你知道應該怎麼辦?”
“小人自當見機行事,但起來並非等閒之輩纔敢如此武斷行事,如若真是我們得罪不起的,此番收監恐日後大人……”
紀霂元心中一驚,還是言道:“再看看,看看再說。”
一個時辰過去
慕新月被單獨囚禁在一個牢房裡,她正盤坐在稻草之上。闔下眼眸靜心等待著,她特意忽略了一旁的蜘蛛與那股刺鼻的異味,心中想著應該已經過去有些久了,那慕凌銘怎麼還沒過來,難道出了什麼意外?
這是牢門好像有了一絲動靜,她側過去看見牢門已經被打開廖鎖。
紀霂元與猥瑣師爺行了進來,慕新月鳳眸微瞇想觀察他們進來做什麼,又看見慕凌銘與晨公子也跟著走了進來,心中的不安一掃而去。她其實也就是試試,其實還是有些忐忑的。
“小王………主子,你受苦了這讓奴才如何向……”慕凌銘尖細嗓音帶著頓挫響起。
慕新月一個凌厲掃去,慕凌銘忙躬身收住話語。他連忙行進牢房,揚起略略呈現蘭花指模樣的手掌,縷了縷她的衣衫。
“怎麼這樣了,回京可怎生交代。”
慕新月裝作懶得理會慕凌銘,擡眸凝了凝紀霂元,輕啓皓齒開口問道:“紀大人這是要放了小生?”
紀霂元這時候看起來有些謙卑的樣子,不敢怠慢馬上回應道:“公子,今日在下僅是秉公辦理,至於公子所言之事下官定立即徹查。”
慕新月雙脣勾起一抹滿意的幅度,拱手還禮:“都說公道自在人心,莫要爲了一絲小利而斷送了大人多年功名。大人乃聰明之人,自是懂得取捨。定會明察秋毫還這……黃狗公道,更會爲無辜莫名死去的人沉冤得雪,令百姓歌頌功德名揚千里。”
慕新月算算今日敲山震虎應該差不多了,故而言完便行出牢門。一旁晨公子趕忙屈身揚手作出請走模樣,一行人大搖大擺跨出府衙。
慕凌銘謙卑得領著慕新月坐入一旁轎子,待慕新月坐定,這才起轎返回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