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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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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中午,湯姆和哈克從那棵死樹前面取了工具,湯姆著急著要立刻去鬼屋,哈克遲疑地說:

“湯姆,你知道今天是星期幾嗎?”

湯姆愣了一下,想了一會,不覺吃了一驚,說:

“天啊!我怎麼就沒有想到這個呢?”

“我一開始也沒有想到,剛纔突然記起今天是星期五。”

“嗯,誰也不能保證什麼都記得那麼清楚,我們可不能在星期五幹這個事,說不定會倒黴的。”

“肯定會的,我們還是挑其他的日子來吧,除了星期王五,其他什麼日子都行。”

“這是當然的,傻子也明白的道理,我敢肯定,這不是你最先發(fā)現(xiàn)的。”

“我也沒有說是我最先發(fā)現(xiàn)的,但是星期五肯定不是個好日子,我昨晚還做了個怪夢,夢見了幾隻老鼠。”

“夢見老鼠可不是什麼好事。肯定不好,老鼠們打架了嗎?”

“沒有,我記得它們沒有打架來著。”

“噢!那還不壞。只要沒有夢到它們打架,說明只是可能有點麻煩,咱們注意點,別沾著麻煩的邊就好。那咱倆今天就別幹活了,咱倆玩羅賓漢吧,哈克?”

“羅賓漢是誰,我不認識。”

“你連他都不知道?他是英國最有名的強盜,當然他也是最了不起的人。”

“真刺激!我希望我也是個強盜。他一般都搶誰呢?”

“他專門搶主教、國王、富翁之類的有錢人。他從來不和窮人作對,他愛他們,他把搶來的東西分給他們。”

“哦,我知道了,他準是個好漢!”

“沒錯!他絕對是個英雄。哈克,你知道嗎?他是自古以來最最高尚的人。獨他一個,從他以後,包括現(xiàn)在,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像他這樣的人了。就算把他一隻手綁在背後,他也能輕易打敗任何一個英國人。他還可以用他的紫杉弓射中一英里開外的一枚一毛錢的硬幣,絕對準。”

“紫杉弓是什麼玩意?”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想肯定是一種射箭用的弓吧。倘若他射中硬幣的邊緣而不是中心的話,他一準會氣得大哭起來的。咱們現(xiàn)在來玩羅賓漢的遊戲好不好?我教你怎麼玩。”

兩個男孩子整整一個下午都在玩羅賓漢的遊戲,他們一邊玩,一邊往鬼屋望望,琢磨裡面會不會發(fā)生什麼事情。

黃昏的時候,他倆踩著樹影回家了,卡迪夫山很快消失在他們的視線裡。

第二天,剛吃完午飯,湯姆和哈克就匆匆來到那棵樹前,他倆先在樹陰下抽了會煙,閒聊了一陣,又在前天挖的坑裡又挖了一會,他老聽說經(jīng)常有人在挖寶時挖到還差六公分的地方就放棄了,讓別人一鍬就挖到了。所以他們今天想試一試運氣,結(jié)果還是什麼都沒有。

他們扛上工具就離開了樹林,他們覺得自己已經(jīng)在挖掘?qū)毑氐墓ぷ髦校褢?yīng)該做的事都勤勤懇懇地做到位了。他們現(xiàn)在要去鬼屋了。

很快,他們走到了鬼屋前。刺目的陽光下,鬼屋一片寂靜,讓人感覺非常恐怖。這裡太陰森荒涼,他倆有點心驚膽寒、躑躅不前。後來,他倆悄悄從門邊往裡窺探:只見屋子裡的地板已經(jīng)完全毀損,地上長滿了雜草,牆壁很髒,沒有抹白灰,壁爐破破爛爛,窗戶只剩下窗框,樓梯看起來已經(jīng)搖搖欲墜,屋內(nèi)滿是蜘蛛網(wǎng)。

他倆定了定神,腳步儘量輕地走了進去,不敢高聲說話,心在“嘭、嘭、嘭”的狂跳,專心地傾聽每一個細小的動靜,做好了隨時調(diào)頭逃跑的準備。

過了好一陣子,看到一切都很平靜,他們也逐漸熟悉了周圍的環(huán)境,不再那麼害怕了。他倆一邊好奇地打量這間傳說中充滿血腥的屋子,一邊爲自己的膽量所折服。

既然已經(jīng)進來了,他們準備上樓去看看。他倆把工具扔在一邊,開始往樓上爬。樓上和樓下一樣都是一片狼籍,屋角有一隻破箱子,他倆趕緊去翻看,結(jié)果什麼也沒有。他們決定下樓去開始幹活了。這時候,湯姆突然警惕地說:

“噓!別出聲,你仔細聽!”

“什麼?哦……我聽到了!上帝啊!咱們快跑吧!”

“別動!快趴下,小聲點。他們已經(jīng)要進門了。”

男孩子們緊張地趴在地板上,一動也不敢動。他倆把耳朵貼在地板上的一個木節(jié)子小孔外,恐懼極了。

“聽,他們站住了,不對,他們走進來了,就在屋子裡。千萬別吭聲,上帝啊!如果我們能從這離開就好了!”

兩個奇怪的男人進了屋子。湯姆和哈克一下就認出了他們,一個是最近纔來鎮(zhèn)上的聾啞老頭,是西班牙人,他總是披著一塊花毛毯,留著白白的八字鬍,戴著墨西哥式的大草帽,草帽下露出花白的頭髮,鼻樑

上還架著副墨綠色的大眼鏡;另一個人從來沒有見到過,看起來很不招人喜歡,蓬頭垢面,面相不善,衣服也破爛不堪。

進來的兩個不速之客面對門外,背對著牆壁,就地而坐,“另一個人”一直在低聲說話,他的聲音漸漸增大了,警惕明顯放鬆了。

“不行,我想了很長時間了,我不願意這樣,這實在太危險了。”

“什麼?危險?你這個膽小鬼!”“聾啞”西班牙人突然開口說話了,把樓上的兩個男孩嚇了一大跳。

西班牙人話一出口,更把兩個孩子嚇得魂飛魄散,那分明是印地安·喬伊的聲音!

印地安·喬伊停頓了一會,接著說:

“和那邊乾的活相比,這點危險算得了什麼。”

“那是不一樣的。那裡離上游遠,荒無人煙的,就算我們沒有幹成,也沒有人知道是我們乾的。”

“什麼也比不上我們現(xiàn)在這樣危險,大白天到外跑,看到我們的人都會懷疑我們的。”

“這我明白,但是,等我們幹完那件倒黴事,就無處可去了。我不想待在這所破房子裡。昨天就很想離開了,待在這兒啥也不能做,那些該死的孩子們老在山上玩,肯定注意到我們了。”

一句“該死的孩子們”把湯姆和哈克嚇得渾身發(fā)抖,他們又非常慶幸自己昨天等了一天沒有行動,現(xiàn)在他們打心眼裡希望等的不是一天而是一年。

樓下的兩個男人拿出了午飯,開始吃。印地安·喬伊思索了一會,說:

“夥計,聽我說,你現(xiàn)在可以回到你的地盤去。到時候我會傳消息給你的。我得冒險再回到這個小鎮(zhèn)上去一趟。等我把一切情況摸清楚了,萬無一失了,咱倆再幹那件危險的事。然後咱倆一塊去德克薩斯州,你覺得怎麼樣?”

這個主意立即得到他同伴的認可。

他們吃完飯開始打哈欠了,印地安·喬伊對同伴說:

“現(xiàn)在輪到你望風了,我真是困死了!”

說完他蜷起身體躺倒在雜草上,一會就睡熟了。另一個陌生人推了他幾下,發(fā)現(xiàn)他沉睡了,自己也開始打瞌睡了,不一會,也睡著了。兩個人的呼嚕聲此起彼伏。

趴在樓上地板上的兩個男孩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湯姆輕聲說:

“現(xiàn)在是好機會,咱倆快點離開這兒。”

哈克搖頭說:

“不行,萬一他們突然醒過來,咱倆可就沒命了。”

在湯姆的催促下,哈克猶豫地答應(yīng)了。湯姆躡手躡腳地走在前面,當他邁出第一步時,破舊的地板發(fā)出嚇人的“吱吱”聲,他差點沒給嚇暈過去,趕忙再次趴下來,再也不敢動一下了。兩個不走運的男孩一直趴在地上捱著時間,他們感覺時間停頓不前了,白鬍子都要長出來了。終於等到黃昏來臨,太陽落到山的那一邊去了。

一個鼾聲嘎然停止了,印地安·喬伊醒了,他翻身坐了起來,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又看了看他的同伴,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看到他坐著睡著了,就把他踢醒了。

“喂!我說,本來該你把風的,你倒好,自顧自地睡著了,就像沒事人一樣。”

“啊!啊!我睡著了嗎?”

“當然,睡得人事不省的。我們該走了,想想吧,我們把財物放在哪裡纔好呢?”

“這個不好說,要不還是留在這裡吧。咱們?nèi)サ驴怂_斯前是用不著這麼多錢的,成天帶著六百五十美元的銀幣著實是個負擔呢。”

“嗯,這話不錯。不過,我可能要等一段時間才能找到下手的機會,說不定還會出什麼意外。但是,錢不能放在這裡,感覺不安全,我們還是找個地方把它埋地來,埋得越深越好。”

“這主意好!”那個陌生人說著就走到屋頭,蹲在壁爐前面,搬開裡面的石板,取出一個叮噹做響的大袋子。他伸手進去抓了一把美元出來,數(shù)了二十幾枚給自己,又數(shù)了同樣數(shù)額的美元遞給印地安·喬伊,印地安·喬伊跪到屋角,開始用刀在地上挖坑。

兩個男孩立馬忘記了害怕,他倆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那些哐當作響的錢。真是太走運,這種幸運真是無法想象的。一共六百美元,差不多可以讓六個孩子變成大富翁!這種尋寶實在是太美妙了,正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他倆不斷地偷笑,用胳膊輕輕撞著對方,用眼神彼此交流:

“嚯嚯!現(xiàn)在咱們待在這,難道不是最幸運的嗎?”

喬伊在挖坑時感覺刀下有硬東西。

“咦?”

“怎麼了?”那個陌生人問。

“好像是一片破木片,不對,也許是口箱子。過來幫我一把,看看這下面到底是什麼。我先把它砍個缺口再說。”

他把手從缺口伸進去……

“天啊!全是錢!”

喬伊攤開手,看著手裡金燦燦的金幣,欣喜若狂。樓上的兩個男孩也有著同樣喜悅。

那個陌生人說:

“咱們得快點挖了。我剛纔發(fā)現(xiàn)壁爐邊的野草叢裡有個生了鏽鐵钁頭,說不定有人來過這兒。”

他說著跑過去把湯姆的哈克的工具取了來。印地安·喬伊仔細看了看那兩件破工具,嘟囔了兩句什麼,就開始挖地了,很快就把箱子挖出來了,是個不大的鐵皮箱,已經(jīng)腐朽了,看起來年代很久遠了。兩個模樣兇惡的男人美滋滋地注視著眼前的金幣。

“只怕有好幾千美元呢,帕德。”印地安·喬伊說道。

“以前聽說默雷爾幫的人在這一帶出沒過,也許是他們留下的。”那個被叫帕德的陌生人說。

“我想也是。”印地安·喬伊說。

“有了這些錢,你就用不著再去幹那事了吧?”

“不,那是兩碼事,你還明白我的想法。我不是想純粹的打劫,我是爲了報仇。”印地安·喬伊目露兇光,“但我非常需要你的幫助。等這件事結(jié)束後,咱們就去德克薩斯州,你就可以回家去找你的老婆和孩子們了。你現(xiàn)在就安心的等我的消息好吧。”

“那好吧。現(xiàn)在這個怎麼辦?照原樣再埋進去?”

“是的。哦!絕不!我差點忽略了一點。剛纔那破爛钁頭和鐵鍬上怎麼沾有新土呢?是誰來過這兒?人到哪裡去了?他們準備挖什麼來著?你仔細聽聽,有沒有人聲?我們不能把財寶埋在這裡,萬一那些人再進來看到地上新挖過的痕跡,不就會把這些財寶弄走了嗎?咱們得把這些錢運到我的洞裡去。”

“沒錯,就是這麼回事!我們早該想到的,你說是運到幾號點呢?一號點嗎?”

“不,是二號點,那個十字的下面。其他的任何地方都不安全。”

印地安·喬伊站起來,從每一個窗口往外看,他邊望邊尋思。

“究竟是誰把工具帶到這裡的呢?人又到哪裡去了?難道在樓上?”

兩個男孩聽著樓下男人的對話,先喜再憂後怕。喜的是他們原準備把財寶就地掩埋,憂的是沒想到他們又立刻改變了主意,怕的是他們對他倆扔在壁爐前的工具產(chǎn)生的懷疑,還猜測工具的主人可能就在樓上。他們趴在地板上,嚇得心驚肉跳的。

印地安·喬伊緊握著刀,猶豫了一下,轉(zhuǎn)身向樓梯口走去,兩個孩子嚇得動彈不得,就算是想悄悄躲進壁櫥裡也沒有力氣起身了。

這時,樓梯口傳來咯吱咯吱的上樓聲,這刺耳的聲音提醒著孩子們危險就在眼前,他倆正準備跳起來向壁櫥奔去,突然聽到樓梯斷裂的聲音,印地安·喬伊重重地摔了一跤。他氣急敗壞地罵起髒話來,他的同夥勸他說:

“你這又是何必呢?如果樓上真有人的話,就讓他們待在上面好了。誰怕誰呢?如果他們真想下來討麻煩,就試試看咯。如果他們還想跟蹤我們,就跟蹤好了,反正天馬上就要黑了,讓他們跟著,我還挺樂意呢。他們要是也想挖這些東西,一旦看到我們,準會以爲碰到鬼了,不把他們嚇死纔怪。那才真是笑話呢!”

印地安·喬伊一邊氣憤地罵罵咧咧的,一邊同意了他同夥的意見,現(xiàn)在應(yīng)該趁早轉(zhuǎn)移這些財物纔是最重要的。他們麻利地收拾好東西,趁著漸漸黑暗的夜色離開了鬼屋。

湯姆和哈克這才鬆了一口氣,慢慢站起身來,雖然全身發(fā)麻,但是感覺不錯,總算是尋到一大筆財寶了,儘管暫時還沒有到手。

他倆小心翼翼地爬下樓去,他們可不敢去跟蹤,能順利下樓,沒被扭斷脖子就算很走運了。

他們沿著山路走下去,沒有多說什麼,他倆都在心裡懊惱,怎麼就那麼不小心,把鐵鍬和钁頭扔在壁爐那裡了呢?如果不是那兩樣破工具,印地安·喬伊肯定會把銀幣和金幣一起埋在鬼屋的地下的。那麼等他去“報復”之後,再回來取財寶,就會發(fā)現(xiàn)地下空空如也了。

唉!也真是夠倒黴的!

他倆決定跟蹤那個印地安·喬伊,只等他再回鎮(zhèn)上幹完他那“報仇”的勾當之後,他們就悄悄跟著他去那個“二號點”,不管“二號點”在什麼地方,一定跟蹤到底。

突然,湯姆打了個冷戰(zhàn),他顫聲說:

“報仇?哈克,他肯定是在說我們。”

“啊?!”哈克差點就昏過去。

他倆把事情的前前後後分析了一遍,當他倆走進鎮(zhèn)子裡時,都在祈禱喬伊所要報復的人是另有其人,最起碼是湯姆以外的任何人,因爲當初指證他的就是湯姆一個人。

那麼,就只有湯姆一個人外在危險當中了,這一點可不能讓湯姆得到安慰,他還是想和大家在一處,那樣或許更安全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