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油燈,燈芯浸在淺淺的油裡,一豆燈火搖曳,暗淡的火光照在顧陌塵的側臉。
桃夭趴在木質暗棕色桌面上,側臉貼在左手手臂上,目不轉睛的盯著津津有味地吃著自己做的麪條的蓬頭垢面的顧陌塵。
他情不自禁的朝著顧陌塵的麪碗探去手,在顧陌塵眼疾手快移過麪碗之前,從碗裡捻出了根麪條放進嘴裡。那味道鹹得苦,麪條被煮得很爛,放進嘴裡讓人忍不住噁心的反胃。
“你吃得下?!”桃夭瞠目結舌的看著顧陌塵笑開的眉眼。
那一瞬桃夭心亂如麻,他掩飾地翻翻白眼,嗔怪道:“顧陌塵,你這個瘋子!”,然後有些手足無措地朝廚房的窗戶邊走去,想透透氣。
剛推開窗就看見面前赫然一張男人的臉——戴著的黑色面具遮住了左邊臉頰,右額頭上有一道淺淡紅色的疤痕透著森森邪氣,白色的鬢髮長長帖在衣服上。
“你是誰?!”桃夭話音剛落,那人便揮了一下自己黑色的披風,待黑色披風再落下時自己和桃夭一起消失在了窗前。
顧陌塵見著桃夭消失在了自己面前,抓起桌上正在進食的阿莫就躍到了窗臺上,右腳在窗臺上踏了一下,化成一縷翠青色的煙霧也消失了。
離魔帶著桃夭飛到了城外的破廟裡,手一揮就見那廟中燃起一堆火焰。桃夭背對著他,肩膀被他穩穩緊緊地鉗住。
桃夭掙扎得晃動肩膀,卻是無濟於事,額頭上不一會兒便折騰出一層薄薄的汗珠。
“你幹什麼?!”桃夭想轉身,身體卻動彈不得,只好扭著頭問,衣服被離魔粗魯地從肩頭扒下,桃夭急了,胸口又一次燒疼,“喂!你幹什麼呀!!”。
離魔一眼就看到桃夭肩胛上那一抹粉色的桃花瓣胎記,嘴角上揚。
“南笙魔君,屬下來晚了。”
桃夭皺著眉,不明所以的轉向單膝跪對著他的離魔。
“當年神谷山一役,神界卑鄙齷齪,盜用我族尊者所著《空海引》裡的誅仙決誅傷南笙君的三魂七魄,所有人都以爲南笙君魂魄被鬱壘神荼二神所收,以至多年以來我族漸漸滅跡。”
桃夭根本就聽不懂面前所跪之人在說些什麼,卻還是未打斷他。
“地魔一族都等待著南笙神君重回,我會幫助魔君找到地脈,得到地魔尊者的遺骸的。”
桃夭看著他堅定的目光,腦袋裡閃過一些零碎而模糊的畫面。胸口兀地燒疼如同萬根銀針箍成一股戳進胸口,桃夭按住胸口,額頭上疼出了一顆顆豆大的汗珠。
“南笙魔君?”桃夭按住胸口,身體搖晃,步伐不穩,“是我?”。
“是啊。”離魔神色喜悅,站起身。
桃夭身體卻失力,一個趔趄,身體朝著地上倒入。
離魔剛剛接住桃夭倒下的身體,背後就中了一掌。他把桃夭放好,側過頭看到一角青衣。
顧陌塵右手託著蹦蹦跳跳的小小青色阿莫,衣衫也鬆垮垮的,還笑得痞痞的看著離魔。他似乎爲自己剛剛卑鄙的偷襲行爲引以爲豪。
“顧陌塵,當年你也是用的這招偷襲對的他,你……”離魔忽然頓住,驚訝的瞪大眼看著正在運功的顧陌塵,語氣裡強裝的鎮定,卻還是在發顫的尾音裡原形畢露,“你會誅仙決…?!”。
離魔手掌捏成拳頭,胸口的靈氣卻凝不起。他想應該是出天宮時,結界破了法術,他思忖再三,料想自己不是誅仙決的對手,瞥了一眼旁邊躺著的桃夭,權衡之下只好一揮風衣就消失遁形了。
破廟裡,幡旗沾滿灰塵,蛛網結滿屋樑。風從破紙窗裡吹進來,幡旗和蛛網都瑟瑟然。
顧陌塵往火裡添了些柴火,然後轉過頭看著昏躺的桃夭,探手去感受桃夭的氣息,手指上卻沒有氣流流過。顧陌塵心慌的擡眼掃了一眼桃夭身旁蹦跳的阿莫,語氣急切:“阿莫,怎麼救他啊?”。
阿莫只是很歡喜的蹦跳,急得顧陌塵額頭皺成一字“川”。
“你很開心哇!”顧陌塵一把抓住歡騰的阿莫,死死地盯著那個小傢伙。
“主人,”阿莫故作神秘,聲色歡快,“你不是想給桃夭戴紅繩嗎,據我所知,《合歡》裡頭記載過,好像是‘紅繩三生,同生共死。’。”。
“你的意思是,”顧陌塵從腰帶裡掏出自己的紅繩,拿在眼前打量,“我的命和他的命,連在一起了?我可以救他?”。
當顧陌塵給把紅繩綁在桃夭右手手腕上時,阿莫突然說道:“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