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下武藏被帶走之后，蘇菲才回到轎車里面。

看著手上的電子儲存器，蘇菲不自禁的嘆息了一聲。

“他來了。”

聽到中年男人提醒，蘇菲收起了電子儲存器，朝車外看了過去。

到來的正是唐旭宸，只不過他沒把車開過來。

中年男人把手放到耳朵上，壓住無線耳機仔細聽了一陣，才說道：“就他一個人，沒有其他人?！?

“讓其他人員離開，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準過來?！?

“可是……”

蘇菲沒有回答，推開車門下了車。

看到從車上下來的蘇菲，唐旭宸停下了腳步。

雖然時隔五年，但是蘇菲沒多大變化，仍然那么年輕，還是那么漂亮，似乎她不會隨著時間變老。

“你變了很多?！?

“你恰好相反?！?

蘇菲淡淡一笑，說道：“如果你沒有這么說，我會懷疑你是不是唐旭宸?！?

“你叫我過來，就是為了說這件事？”唐旭宸苦笑了起來，說道，“顯然，我們的關系還沒有到攀交情的地步?！?

“是啊，你一直在找我，一直想把我緝拿歸案?！?

“那么，為什么要跟我見面？”

“顯然，如果你有那個本事，早就逮住我了，對吧？”

唐旭宸沒有吭聲，他不想糾纏這個問題。

蘇菲又靠近了一些，才說道：“上次見面的時候，我就說過，我不是你的敵人，我也沒有打算跟你為敵。雖然我們成不了朋友，但是我相信，在某些關鍵問題上，我們之間有合作的可能?！?

“我查過你?！?

“很正常?！?

“不管你為誰、為哪個組織服務，不管你幕后的人、或者組織的目的是什么，我們都不可能合作?！?

“是嗎？”

唐旭宸看著蘇菲，態(tài)度很堅決。

“那么，為什么來這里？”

“你……”

“雖然你嘴上這么說，但是你心里卻抱有一線希望，而且理智告訴你，現(xiàn)在需要我的合作與支持。”

“那得看你能夠提供什么樣的幫助。”

“黑田文奄，如何？”

“什么！？”唐旭宸立即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蘇菲。

“別演戲，以你的頭腦，在來這里之前就已經(jīng)想到了我跟黑田文奄、還有松下武藏是什么關系了。”

唐旭宸微微一愣，隨即苦笑了起來。

“其實，局勢發(fā)展到這個地步，也在我的預料之外。”

“這么說，你早就知道了，甚至是直接參與者？”

“最多只是間接參與者?！?

“是嗎？”

“怎么，想逮捕我？”

唐旭宸沒有吭聲，在蘇菲說出“間接參與者”的時候，他就產(chǎn)生了這個念頭。

“你有這樣的念頭，只是沒有做出決定，因為你知道，就算逮捕了我，也未必能夠圓滿化解這場危機?！?

“我需要的是真相?！?

“什么樣的真相？”

“真相就是真相?！?

“眼見為實，還是什么？”蘇菲笑了起來，笑得很開心，似乎覺得唐旭宸的觀點非常幼稚?！案嬖V我，什么是真相？如果回答不出這個問題，那就告訴我，真相有什么意義？你認為，所有人都需要真相？當然，你覺得真相很重要，但是并非所有人都像你一樣，認為真相最重要。好吧，就算你不贊同我的觀點，也得承認，在某些時候，人們需要的不是真相，而是一個圓滿的解釋。要不然，五年多前，你們就該公布與我有關的事情。三年多前，你們就該讓所有人知道有一枚核彈頭的彈芯被恐怖份子偷走了。告訴我，為什么沒有？顯然，人們往往無法接受真相。對于這個世界上的絕大部分人來說，并不需要真相，需要的只是一個完美的謊言。”

“你……”

“對很多人來說，真相太過殘酷，而且在真相大白于天下之后，會產(chǎn)生太大的影響，甚至會讓所有人的價值觀變得面目全非，會改變這個世界的平衡，會產(chǎn)生難以醫(yī)療的后果，所以大部分人情愿把腦袋藏在沙子里面，像愚蠢的鴕鳥那樣，生活在用謊言編造出來的虛假世界里面。”

唐旭宸沉默了，他無法反駁蘇菲的觀點。

“那么，你還想知道真相嗎？”

“你認為，我是你所說的大部分人中的一員？”

“當然不是?！?

唐旭宸勉強笑了笑，他已經(jīng)做出了回答。

“好吧?！碧K菲嘆了口氣，說道，“真相就是，這是一次由我親手策劃的恐怖襲擊，松下武藏與黑田文奄只是被我利用的棋子。當然，黑田文奄是個十足的蠢貨，還利益熏心，所以很好控制。松下武藏則不然，他是個典型的瘋子，從不按章法出牌，很難控制，才有了現(xiàn)在這種局面?！?

“說得簡單?！?

“如果你不相信我說的話，為什么還要找我詢問真相？”

唐旭宸看著蘇菲，一下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

“五年多前，我就預料到，在核爆炸發(fā)生后，日本必然發(fā)生政治地震。不管是木下寺繼續(xù)執(zhí)政，還是其他某個人上臺，都會來一場內(nèi)部清洗。介于江波多一郎在事件中起到的關鍵性作用，以及情報安全機構的重要性，所以情報本部肯定是重災區(qū)，會有很多與江波多一郎往來密切的情報人員遭到清洗?！?

“在這個時候，你就盯上了松下武藏？”

“可以這么說，不過不是十分準確。”

唐旭宸鎖緊眉頭，等蘇菲說下去。

“當時，我首先想到的不是這場恐怖襲擊，也沒有想過要通過恐怖襲擊來達到目的。最值得擔心的，其實是在日本的政治風向轉(zhuǎn)變后，日本的右翼勢力，特別是極端右翼組織帶來的危害。事實已經(jīng)證明了我的擔憂，兩年前發(fā)生在中國的恐怖襲擊就是最佳證明，并非所有日本人會心甘情愿的接受新的政治路線。哪怕只是一小搓日本人，也會造成極為嚴重、甚至是無法承受的破壞。假設一下，如果山口野司死在西村弘志手上，或者是西村弘志竊取了二十多枚核彈頭，會有什么樣的后果？即便沒有這么嚴重，只要沒有圓滿化解危機，后果都難以想像?！?

“這與你有什么關系？”

“唐旭宸，你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不過有的時候卻有點自大。”

“你……”

“毫無疑問，你是頭號功臣，如果沒有你，西村弘志肯定能得逞，也就不會發(fā)生現(xiàn)在的事情了?！?

唐旭宸咬了咬牙，很想給蘇菲一巴掌。

“那么，你覺得，你能阻止西村弘志，靠的是你的能力，還是運氣，或者說西村弘志根本不是你的對手？”

“總之，與你沒有關系?！?

蘇菲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你覺得，山口洋田是從哪里知道核彈頭的擔心失竊，難道是松下武藏告訴他的？”

唐旭宸微微一愣，不敢相信的看著蘇菲。

“沒錯，他認識松下武藏，不過那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正式成為情報本部的情報人員之后，山口洋田就在中國活動，松下武藏則去了秘魯。你在軍情局干過，應該知道，他們兩人幾乎沒有交集。更何況，如此重要的事情，松下武藏絕對不會告訴山口洋田，也沒理由告訴山口洋田。”

唐旭宸沒有吭聲，因為蘇菲說得有道理。

“還有，失竊的擔心與松下武藏根本沒有關系?！?

“什么？”

“他沒有去過中國，又如何竊取核彈頭的彈芯？”

“你是說……”

“像你這么聰明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其中的奧妙吧？”

唐旭宸咬了咬牙，努力壓制住躥起來的怒火。

“我知道，你要問為什么。”蘇菲長出口氣，收起了笑容，很嚴肅的說道，“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有一個問題，希望你能做出嚴肅認真的回答?！?

“什么問題？”

“這么多年來，你覺得，你所堅持的路線還能堅持多久？”

“什么？”

“換句話說，你與恐怖份子戰(zhàn)斗了十幾年，破獲與化解了數(shù)次大規(guī)模恐怖襲擊，你認為你還能堅持多久？或者說，用你所主張的方式，需要花多少時間才能徹底消滅恐怖主義，才能結(jié)束？”

這下，唐旭宸沉默了。

“毫無疑問，你是一名強大的戰(zhàn)士，更是一名英明的領袖。在我認識的人當中，沒有人能跟你相提并論。甚至可以說，你是恐怖份子的克星。只要你還在戰(zhàn)斗，恐怖份子就別想得逞。只可惜，你不是超人，你會有變老，而且現(xiàn)在的你已經(jīng)大不如前了。你還會死，也許最終會老死在床上。那么，在你變老、在你去世后，你認為有人能頂替你，用你堅持的方式繼續(xù)跟恐怖份子戰(zhàn)斗下去，并且一次又一次的化解恐怖襲擊？還是說，你覺得根本沒必要考慮這樣的問題，因為與你無關，因為就算考慮了也沒有多大意義。我沒有否認你的價值，只是在質(zhì)疑你所堅持的方式方法?！?

“你到底想說什么？”

“你最在乎的東西，真相！”

唐旭宸微微一愣，眉頭鎖到了一起。

“怎么，你現(xiàn)在不想知道真相了？”

唐旭宸長出口氣，才說道：“我不是不想知道真相，而是無法肯定，從你那里獲得的是不是真相。”

“顯然，這是一個與信任有關的問題。”蘇菲淡淡一笑，說道，“你不需要相信我，只需要知道，既然我叫你來這里，而且跟你說了這么多，就沒有必要欺騙你。再說了，你肯定有辦法證明我說的話?！?

唐旭宸沒有吭聲，他確實想知道真相，至少是蘇菲說的“真相”。才能徹底消滅恐怖主義，才能結(jié)束？”

這下，唐旭宸沉默了。

“毫無疑問，你是一名強大的戰(zhàn)士，更是一名英明的領袖。在我認識的人當中，沒有人能跟你相提并論。甚至可以說，你是恐怖份子的克星。只要你還在戰(zhàn)斗，恐怖份子就別想得逞。只可惜，你不是超人，你會有變老，而且現(xiàn)在的你已經(jīng)大不如前了。你還會死，也許最終會老死在床上。那么，在你變老、在你去世后，你認為有人能頂替你，用你堅持的方式繼續(xù)跟恐怖份子戰(zhàn)斗下去，并且一次又一次的化解恐怖襲擊？還是說，你覺得根本沒必要考慮這樣的問題，因為與你無關，因為就算考慮了也沒有多大意義。我沒有否認你的價值，只是在質(zhì)疑你所堅持的方式方法?！?

“你到底想說什么？”

“你最在乎的東西，真相！”

唐旭宸微微一愣，眉頭鎖到了一起。

“怎么，你現(xiàn)在不想知道真相了？”

唐旭宸長出口氣，才說道：“我不是不想知道真相，而是無法肯定，從你那里獲得的是不是真相?！?

“顯然，這是一個與信任有關的問題。”蘇菲淡淡一笑，說道，“你不需要相信我，只需要知道，既然我叫你來這里，而且跟你說了這么多，就沒有必要欺騙你。再說了，你肯定有辦法證明我說的話?！?

唐旭宸沒有吭聲，他確實想知道真相，至少是蘇菲說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