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事已至此,我還能有什麼好說的,要怪只怪我自作聰明,作了我不當去作的事情,以至於誤人誤己而已,公子若想取我性命爲無辜之人報仇,那便就請動手吧,此時我自是再無還手之力的。”那姬卓舞道,此時她閉上雙眼,然後一臉安詳的等待著自己命運的到來,等待面宮夏將架於自己脖頸之中的劍就此劃下,就此瞭解了她這荒唐的一生。
“你要死了?!”南宮夏道,此時他這纔想起自己的劍還未拿開,他便先拉起對方的手試了一試,果真如對方所說,她的靈力已是不復存在,南宮夏輕輕一嘆,然後便將架於對方脖頸之中的無憂劍拿開。
“公子若還有什麼疑問就請問吧,若是我知道的,我自然沒有隱瞞公子的必要。”那姬卓舞道,她轉頭望向一側,那裡正是熔巖所在。自己這一世,當真是荒誕而經不起推敲,自己先是想要離開長生殿,其結果卻是害死了自己唯一的妹妹,又害自己身受冰(河蟹)毒之苦。自己在熔巖之地緩解痛楚之時,又控制了許多妖修想要進入江南取回那爍天鼎,結果卻是造成了更多的殺戮。當自己失去了所有的靈力之後,姬卓舞這纔看穿了這一切,可是此時妖修卻是已被他人控制。
姬卓舞作卻是步步皆錯了。也許,結束這一切的最好辦法,便是自此輕輕一躍了。
“算了,我們走吧。”南宮夏道,見到這姬卓舞如此模樣,南宮夏卻是不願再提此事,無論她造成了怎樣的結果,南宮夏都沒有心情再去過問了。南宮夏可沒有替天行道的興趣,他既然不能窺測天道,又何來替天行道之說?!
說完之後,南宮夏便要向外而去,正在此時,卻聽那雉姜開口說道:“等一下,我師兄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你師?!?!蹦羌ё课柘仁且汇?,不過她很快便已想起對方所問是誰,於是她便搖搖頭道,“柳羽長是我們所抓不假,但他被快便已降服,在我將靈力還給娘娘之後,便不想讓妖修再行殺戮,只是你那個師兄第一個發現了失了靈力的我,於是他便搶走了我用來號令妖修的法器以及七耀血陣的控制法門,然後便調動妖修進攻江南,以圖藉此號令天下,大體便是如此吧,後來之事已非吳願。”
“你是說,我師兄他是自願如此的?!蹦秋艚?,聽到此語,她心中卻是如被撕裂一般的痛,雖然她早已知道會是這樣結果,但她終究不願相信自己愛戴的師兄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是。不過他如此倒施逆行,終究是會爲他自己招致災禍的?!蹦羌ё课璧?,說完之後,她便取出自己的箜篌彈奏了起來,樂音悠揚,她卻是已有許多年沒有如此單純的彈奏曲子了。原來她的箜篌便是她的武器,之前很長時間,她都是以此物製造了殺戮與死亡,而忘記了此物洗滌心靈的作用。此時想起,卻是自己褻瀆了箜篌的純潔。
見雉姜已然問完,南宮夏便離開此處向外走去,那姮玉看了一眼雉姜,然後便上前拉著似乎還在發呆的她一同向外而去。
待三人離去後,那姬卓舞便停止了彈奏,原來此時的她已感覺到了幾分炎熱,她便擡手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只見自己的雙手也如凡人被炙烤一般開始通紅起來,見此她心中卻是一喜,她先是忍著灼傷之痛向北拜了三拜,然後這纔開口道:“謝謝娘娘,謝謝娘娘原諒於我。”
拜完之後,她便向南宮夏三人追去,原來此時的她竟然變成了一個平凡的人類女子。成爲正常的人類女子,哪怕爲此失去所有的靈力,這可是他與妹妹多年來的夙願,此時自己得以實現,她心中又怎麼可能不高興呢。
其它在她失去所有的靈力之時,她本就已經快要成爲人身,然而最後完成這一步的,卻是離華琴與無憂劍相聚的結果。離華琴爲陰,無憂劍爲陽,二者平衡了她體內的陰陽,這才讓她最終爲人。這琴與劍的主人離華公主本就是黏土造人的女媧的弟子與僕衆,是以這琴與劍纔能有如此讓她爲人的能力。
炙熱之氣傳來,讓她幾乎難以忍受,好在她畢竟出身高貴,身上畢竟還有一些法寶護著自己,否則只是這裡的炙熱之氣就足以在幾息之間將她烤死。若是她方纔爲人就因爲人的身體無法適應此處炙熱而死,那她豈不是冤枉之極。
好在南宮夏三人心中有事,所以纔會走得極慢。這才讓姬卓舞在追至洞口之時便追到了還未離去的南宮夏三人。要知這裡有段向上直行的通道,這通道對於此時已完沒有了靈力支持而身體又變成了人身的姬卓舞來說,根本就是不可能逾越的天塹。
“帶我離開這裡?!蹦羌ё课锜o助的看著南宮夏道,此時她卻是極爲患得患失起來,試想自己做了這麼多的錯事,若是對方不帶自己離開,那自己又當如何處理。難道,就要死在此間不成?
“走吧?!贝藭r答應她的卻是姮玉,這姮玉見到她臉色與氣質,便對她起了同情之意,要知姮玉本就是由凡人魂魄被困於玉石之中而形成玉髓精靈的,是以她自是可以理解對方的感覺。
“走吧?!蹦蠈m夏道,他並未多說便向上而去,那雉姜只是略帶有敵意的看了姬卓舞一眼,然後與南宮夏一同離去。
“怎麼可以讓女孩子家做這些苦力的,真是不可理喻?!蹦菉穸迥_道,但她也知道南宮夏不是司馬涵靈,南宮夏認識姮玉可是不久,是以姮玉也只是冷哼一聲,然後纔對姬卓舞道,“沒人帶你,我來帶你?!闭f完之後,她便帶著這姬卓舞向上而行,她的本體雖然是玉,形體雖然爲靈,但帶一個人飛行的能力還是有的。畢竟她以靈魂之體在充滿靈力的玉石脈礦中被困多年,其修爲也是不淺的。
她被困許久,其心智竟卻是未見有多少所成長。
離開那被邪惡妖力所沾染的地方後,那雉姜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姬卓舞,同進才又說道:“就此別過吧,南宮公子還請保重。”
“保重?!蹦蠈m夏道,他看了看這一片死寂的森林,然後又道,“還請姜姑娘將這裡的事情告訴給天音觀觀主,煩她來整編此處妖修?!?
“我會的,保重?!憋艚溃f完之後她又看了一眼姬卓舞,然後這才御風而去。
“不知姬姑娘可是有何打算?!蹦蠈m夏道,對於造成這一切的結果的元兇,南宮夏本應是憤怒纔是,但當見到她如此模樣後,南宮夏心中的怒氣卻是已然散去,心中所餘下的唯有無悲無喜的淡然。
“此時想起,我這些年竟是虛度而過,放眼望去,竟是沒有一處可以容得下我的地方,你說我又能歸向何處?!蹦羌ё课璧?,說到此處,她亦是一陣神傷。
“不如這樣,你隨我們去吧?!眾癖憷ё课璧氖值溃藭r她與這姬卓舞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這才如想讓她一同前行。想當初姮玉離開被困之地後,也是感覺自己一生猶如一場虛空大夢一般,自己未曾忘記,但時事已過許久,放眼望去,卻是一片陌生,也不知自己可以歸向何處,這種情況下,她最想得到的便是一個人可以給自己一個歸處,甚至哪怕是一句安慰之語也好。
此情此景,與姮玉當時竟是極像。
“多事?!蹦蠈m夏輕聲道,他搖頭瞪了一眼姮玉,然後又道:“還不快走,難道要待道門來此除妖?!”
“謝謝?!奔ё课璧溃f話同時,她便斂衣一禮,這種禮節她從未行過,是以做的也是似是而非。
南宮夏搖搖頭,然後御劍而去,那姮玉低頭一笑,然後對姬卓舞道:“我們走吧?!闭f完便她載著已無任何靈力的姬卓舞隨南宮夏向北而行。
且說在那夏宜道一處,鎮守此處的佛道兩教修士前去偵查的修士在調查了許久之後已然回來,他們已經知道進攻此處的妖修已被他人殲滅,其情景竟是與魔門滅絕長生堂的情景一般無二。只是應當如何處理此事,正道之士卻是多有分歧。此時諸派帶隊之人正是在此商議如何善後,場面一時極爲混亂。
“依我之見,妖修初滅,我們應當趁此機會向南山進發,一舉殲滅所有妖修纔是,除惡務盡啊?!贝藭r說話的,正是如意門司旗斐文真人。
“不可,人類修士與妖修自古便是以楚山爲界分而治之,此時進攻此處的妖修已敗,我們只需守在此處不讓妖修進入江南便好,若是一味的趕盡殺絕,卻是有幹天和,況且妖修受到的打擊有多大我們並不清楚,貿然前進,反而極有可能招致災禍?!贝潆叾U寺的修士普賢上人道,此行前去查探妖修之事的,便是他與太一宮濟雲上人二人,二人見到妖修慘死的場景自是驚訝,爲了確定這是否爲妖修的計策,他二人卻是又花去了許多的時間。所以妖修被滅許久之後,鎮守此處的佛道兩教修士纔得到這個消息。
“此時乃是消滅妖修的最好時間,我們又怎能輕言放棄,此次妖修受到的打擊極大,若是我所猜無錯,此次妖修必定是盡全力前來,所以大南山中極有可能再無修妖的存在?!碧粚m司旗濟雲道人道,妖修覆滅是他與普賢上人同去探得的,是以他認爲對於此事他最有發言權的。
“消滅妖修的想法確是不錯,可是你們有沒有想過,妖修勢大如斯,竟然都被瞬間全部消滅,你們想想,究竟是那方勢力會有如此能力來做到此事?!贝藭r說話的,正是考慮了許久的太一宮帶頭之人樞雲道人。
“樞雲道人的意思是說此事爲魔門所爲?!逼罩巧先碎_口問道,本來佛門此時地位微有幾分尷尬,在開始時他並不想介入如此紛爭的,但此時聽到事情更加複雜,他這纔不得不問出這句話來。
“憑道並沒有如此說,憑道只是說那些消滅了妖修的勢力不可小視,若是與我們爲敵,我等恐怕難以應付?!睒须叺廊说?,引事牽扯到太一宮以及其他同道之人的命數,是以他唯有極其謹慎才行。
“難道這一切均是魔門所爲?可是,魔門不是已被我等借妖修之手除去了嘛。”斐雲道人道,但他話剛說完,便見所有人都向自己這邊望來,他這才反映過來是自己說錯了話。
“師弟,慎言,魔門與我等合力共拒妖修,我等又怎麼可能借妖修之手除去同盟,魔門覆滅只是因爲妖修出手偷襲,以至我等不及救援而已,對於此事,我等時常自責?!蹦菢须叺?,他先是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師弟,然後又才唏噓一嘆,像是在惋惜魔門遭遇一般。只是事實究竟如何,他們卻是誰都明白的。
“據我等所知,魔門本來就是分爲數派,這數派互不統屬,而且時常還多有紛爭,就如據傳天劍之變是魔門爲了消滅長生堂所爲,但其中也有許多魔門之人一同覆滅於其中?!逼罩巧先说溃麄冎捞靹χ冡岜愣喾讲樘?,這才知道了這些事情。
“普智上人所言極是,此事極有可能亦是魔門所爲,我們也不知魔門如此作究竟是爲了什麼,所以爲了謹慎其間,我等還是行先鎮守此處,然後再行派出弟子進入南山多作調查,待弄清了此事始末之後再作決定也是不遲,大家以爲如何。”樞雲道人道,爲了道門命數,他自是不能用門下弟子生命冒險,那個能毀滅妖修與長生堂的勢力實在是太詭異、太可怕了。
若是讓正道之士知道此事並非一個勢力所爲,而是以一人之力完成的,也不知這些正道之士會作何感想。
“可是妖修。”其他人紛紛議論道,卻是有許多人都不願意放棄如此大好機分,只是他們也無法說服所有人,是以場面便是如此爭執了起來。
吵了一會兒,就聽太一宮司旗樞雲真人道:“既然無法決定,我等便以卦像來定,大家以爲如何。”其他人聽到確是無法說服對方,也便同意了這個方法。樞雲真人對斐雲真人點了點頭,那斐雲真人便向大家道,“是攻是守,便安於天命,卦像既出,請莫要再議。”
其他人紛紛點頭稱是。那斐雲便取出嗜草來算,許久之後,這才聽斐雲說道:“進則爲龍戰於野,守則爲黃裳元吉。”
此時樞雲對斐雲點點頭,然後大聲道:“若是進入大南山中,其辭爲龍戰於野,其血玄黃,說明路已是走到了盡頭,如此並非幸事,若是守,則爲黃裳元吉,說明著中正之裳,行厚德之事,以謙遜之德,可獲‘元吉’,如此,各位可是還有異意?!?
衆人見卦像如此,便也不再多說,可是又有誰會知道,這所謂的卦像,其實也是樞雲與斐雲有意爲之的而已。
當真是:不問蒼生問鬼神。
(以下已非正文)
作者初習《周易》,並不會占卜,所以這裡取坤卦六五爻詞“黃裳元吉”與上六的爻詞“龍戰於野,其血玄黃”作爲占卜的結果,讀者看看便是,莫要當真。
另,本書真的有讀者嘛,作者真的好想有人支持一下自己。不過就算本書沒有讀者,本書也已寫完,就算作者不用對得起讀者(因爲根本就沒有讀者),那也要對得起自己以往付出的心血纔是。作者養病期間將其寫完,畢竟也是不容易的。
不是嘛,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