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巴南喀眼瞧這些人不成氣候,哼了一聲,揮手招呼?教教眾頂上前去。但見數(shù)百黑袍教眾擺開一字長蛇,似一柄尖刀一般刺入乾坤八卦陣中。
西蕃人原本并不重視陣法,交戰(zhàn)時往往隨意排開對陣。自?教入中原之后,詹巴南喀等人深感中土學(xué)問博大精深,便將陣法也融入進(jìn)?教法學(xué)之中。又經(jīng)他去蕪存菁,尋常的一字長蛇陣也能發(fā)揮出極大的威力。
黃巾軍眼見對方來勢洶洶,不敢攖其鋒芒,隨端木緣一聲令下,陣型由中間劈開,正是太極生兩儀,將一眾對手兩面包夾。
詹巴南喀見勢大呼一聲,隨之?教教眾長蛇陣也一分為二,轉(zhuǎn)眼間演化出日月同輝陣。兩伙人馬立時絞殺在一起,殺聲震天,兵刃交鳴、人喊呼喝之聲鏗鏘刺耳。詹巴南喀、吞米桑布扎等六大護(hù)法同時沖進(jìn)戰(zhàn)團(tuán),他六人武功遠(yuǎn)高于旁人,直如虎入羊群,勢不可擋,幾息之間挺進(jìn)對方陣眼。端木緣領(lǐng)著九位舵主迎上前來,兩方激烈對戰(zhàn)。
中原群雄都嘖嘖連聲,心下稱奇:“這些蕃僧喇嘛竟把我漢人的陣法用的如此厲害,實在不可思議?!?
兩方戰(zhàn)事膠著,端木緣振臂大呼,黃巾軍又以閃電之勢,二分為四,正是八卦陣中兩儀生四象的變化。詹巴南喀嘰里咕嚕大喊一句藏語,?教教眾陣型變幻,擺開天地三才陣。然三才不及四象,?教的陣法也不如乾坤八卦陣精妙,?教教眾攻不進(jìn)去,反而向后收縮。
詹巴南喀掌風(fēng)呼呼,打的端木緣連連后撤,劇斗之余卻見身旁的弟子越來越少,心頭一凜。他兩掌震退對手,回身望去,見手下人落入下風(fēng),連忙指揮。隨他一聲呼喊,?教眾人立刻由三才陣化成五行陣。黃巾軍見招拆招,同時四分為六,乃是四象生六爻。兩邊人馬你來我往,越斗越烈。
沒過多時,兩面都有不少人受傷倒地。玄空心想:“如此交戰(zhàn),勝者也必?fù)p失慘重。”他心念一動,身形已在十丈開外,如化一枚羽箭飛進(jìn)對方陣列。
此刻黃巾軍都已殺紅了眼,哪管來者是誰,莫說是武林盟主,哪怕是天王老子也敢上前捅上一刀。只見有一人影掠過,這些人立刻上前絞殺,刀槍劍戟閃爍著耀眼的銀光,齊搠而來。
玄空仗有金鐘不滅身,身軀已成了一件厲害無比的兵刃,既不招架,也不出手,一路橫沖直撞沖垮眾人,頃刻間闖進(jìn)陣眼。
但見詹巴南喀與端木緣激戰(zhàn)正酣,端木緣雙臂揮舞,五指嗤嗤冒煙,使的一套凌風(fēng)劍指。玄空身子一晃,欺身上前。那端木緣眼前一花,沒看清怎么回事,忽覺自己的手腕被人攥住,而胸口前有一只手掌。他這才看清身前之人,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心知對方掌力一吐,自己立刻命喪當(dāng)場,再不敢動一下。
玄空道:“快命人停手!”端木緣神色頹然,心中暗嘆:“大勢已去,罷了吧!”當(dāng)即高聲喊道:“九江盟眾弟子聽令,放下兵刃,向退后!”他運足內(nèi)力,連喊了三聲,那些黃巾軍才放棄抵抗。只聽當(dāng)啷啷兵刃落地之聲,黃巾軍有人垂頭喪氣,有人兀自惡狠狠盯著眼前的對手,慢慢向兩側(cè)散開。玄空點點頭,低聲道:“這就對了,白白死傷有何益處。你瞧瞧楊公柏?!?
端木緣心中一動,這才想起剛剛打斗時沒見到楊公柏,縱目四下張望,卻哪里有楊公柏的身影,不禁憤恨地罵道:“這個王八蛋,跑的倒是快!”
玄空放開端木緣,領(lǐng)著?教眾人大步走進(jìn)九江盟總舵之內(nèi)。群雄懾于熊劍唯的威名,仍然不敢跟隨,全都留在外面。
入得府中,一間氣勢宏偉的大殿立時映入眼簾,牌匾上寫著:“英雄殿。”入得殿內(nèi),其中供有武圣人關(guān)公的法身,那口青龍偃月刀,金光璀璨、耀眼奪目。除此之外,再無旁物。經(jīng)過大殿,有一片寬闊的校場,旁邊是武庫、藥房、火房、客房,玄空吩咐眾人分開搜索,自己穿過環(huán)廊,直走到府內(nèi)最深處。一路走來,連一個人影也沒瞧見。他早已想到熊劍唯大概不在此處,但此時有另一件事,在他腦中縈繞不去:“人仆前輩究竟去哪了?”又行不遠(yuǎn),前方灰色磚墻下青苔斑駁,已到了盡頭,他見無路可走,只得原道折返。
迎面見一?教教眾奔跑過來,用怪異的語調(diào)說道:“大辛波!護(hù)法大師發(fā)現(xiàn)一些東西,請您去看看!”
玄空答應(yīng)一聲,隨他而去。兩人穿過一片花園,深處有一片肥沃的土地,種了許多鮮艷怪異的紅花,微風(fēng)吹過,那嬌艷欲滴的花骨朵隨風(fēng)飄蕩,火紅的花海波浪起伏。
玄空眉頭微蹙,覺的這些花卉有些眼熟,又想這片花海藏在花園深處,不大尋常,難道說是因熊劍唯最喜愛這種花?
詹巴南喀神色凝重,手捏一束,掰開花骨朵,正在細(xì)細(xì)查看。他見玄空走來,說道:“教主,這九江盟之中大有問題呀!你道這是何物?”
玄空搖搖頭,只聽詹巴南喀道:“這花在西蕃叫做恰巴拉仁之花,能攝人心魄,非同小可!”
玄空一怔,恰巴拉仁一詞與惡魔同意,什么東西一旦沾上此名,要么十分兇險,要么十分邪惡。他揪起一枚花骨朵,凝視半晌,驀地想起:“這不就是先前人仆給我瞧的魔粟嗎?原來如此?!?
又聽詹巴南喀正色道:“教主,屬下以為應(yīng)立刻燒毀這些魔花,否則貽害無窮啊!”玄空點頭道:“正該如此!”
“不可!”“不可!”兩聲疾呼由遠(yuǎn)處傳來。
玄空二人回身一瞧,竟是端木緣。玄空森然道:“端木緣,你們九江盟將這魔花摻進(jìn)藥丸之中蠱惑人心,當(dāng)我不知嗎?今日必須將這些花毀去!來人燒了這些魔花?!倍四揪壞樕菚r大變,驚異地望著玄空,半晌說不出話來。
玄空一聲令下,?教教眾從伙房搬來大批柴火,堆滿整個花圃,隨后點燃?;鹈缬鲲L(fēng)上竄,頃刻間火勢蔓延開來,熯天熾地,滾滾濃煙直沖天際。那一朵朵鮮艷的花蕾在烈火中迅速枯萎,化作焦灰。
端木緣望著那熊熊火光欲哭無淚,忽然他表情一僵,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急忙轉(zhuǎn)身奔去。詹巴南喀瞟向端木緣的身影,暗自嘆息,此人的名頭不弱,俠名既盛,武功也高,數(shù)年之前也是個響當(dāng)當(dāng)?shù)挠⑿廴宋?,想不到投身九江盟后,被熊劍唯禍害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