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空順勢後退,一邊揮舞天魔脊,一邊拉開與對手的距離。
熊劍唯內力雄渾至極,更加沉穩老練,一番較力之後,身子紋絲不動。轉而又使出蟠龍棍法上前追擊。
只見熊劍唯雙棍上下飛舞,好像兩條水龍、火龍旋在半空。玄空的天魔脊左右翻飛,又如一條漆黑冥蛇盤舞夭矯。三把兵刃碰撞相鬥,囚龍棍是剛猛之物,天魔脊則是非柔非剛,如此硬拼還是囚龍棍更佔優勢。那冥蛇無論如何靈巧狠辣,也攻不進水火雙龍的防守,反而被擊的節節敗退。
玄空後撤一步,熊劍唯就跟進一步,兩人不一會兒功夫已經打到了大雄寶殿之前。衆人觀戰之餘,也隨著兩人不斷移動方位,生怕被兩人交手的餘威所傷,受那無妄之災。
玄空再退一步,腳跟已頂到牆壁。他轉身踏牆而上,幾步登上了殿頂。回身一瞧,見熊劍唯縱身躍起。當即反手揮鞭,使一記橫掃千軍。熊劍唯舉棍格擋,但身在半空無從借力,只得又落回地面。
玄空居高臨下,手中骨鞭如閃電一般劈落下來,鞭身揮蕩,勁氣四襲。衆人只感身外狂風大作,亂流涌動,好似站在高山懸崖之巔,竟有搖搖欲墜之感。
熊劍唯哼了一聲,出棍招架。天魔脊啪的一聲抽在雙棍上,熊劍唯一卷一纏,捲住骨鞭,奮力向下扯去。玄空手臂青筋暴起,使勁上薅。兩人又是一番較力,僵持之時,熊劍唯忽然泄起力氣,身子騰空躍起,直向殿頂飛去。他雙棍高舉,使出一招力劈華山。
玄空一瞧對方當頭打來,勢不可擋,自己也鬥在興頭不願退避。當即雙手各抓天魔脊一端,高舉頭頂。水火囚龍棍重重砸在上面,天魔脊嘩啦一陣響。玄空雙手合起,將對方雙棍捲住。
熊劍唯大聲長嘯,臉上青紫之氣大盛,猛地使棍下按。玄空運勁抗衡,同時腳下呼呼呼連踢三腳,分襲對手腳踝、膝下、襠下。熊劍唯棍法無敵,腿法亦是不俗,立時使出連環迷蹤腿反擊。二人出腿互攻,登時踢落一大片殿頂的青瓦。衆僧人看在眼中,紛紛合十嘆道:“罪過!罪過!”
羣雄見他二人在殿頂近身相拼,推來推去,你踢我打,情勢兇險萬分。湯楓、玄苦等人暗自憂心,心想玄空技成以來,與人交手幾乎戰無不勝,何曾似這般膠著?看來熊劍唯天下第一的名號果然名不虛傳,今日誰勝誰負難以預料。
呂若海、夏天成等人觀戰之餘,也在觀察逃跑路徑,只要玄空稍露敗意,他們爲躲清算,也只得先行跑路。
玄空連出三十六腿,見奈何不得對方,又運起一身蠻力,一寸一寸向前,想將熊劍唯推到檐邊。
兩人越靠越近,某一刻,玄空忽見熊劍唯臉上閃過一絲異樣的神情,嘴角微揚,五官猙獰,目光鋒利而陰冷,好似一把尖刀。這表情轉瞬即逝,一晃眼間,熊劍唯的臉上又是那副一本正經的顏容。
玄空心頭一凜:“這人怎麼會變臉?”又聽熊劍唯低聲傳音道:“有個姓任的,原來是鐵井生的跟班,混進了九江盟,你說他是死是活?”
玄空一瞬間就想到熊劍唯說的是人僕,大吃了一驚。趁他分神之際,熊劍唯趁虛而入,幾乎將他推了個跟頭。
玄空踉蹌倒退三步,這才站穩了腳,大聲喊道:“你把他怎麼啦?”誰知熊劍唯恍若無聞,甚至露出詫異的眼神。
羣雄聽不見熊劍唯的對話,只看見玄空怒目橫眉,大聲疾呼,有人不明所以,有人以爲玄空久戰不勝,有些惱羞成怒。唯有火龍真人似乎看出了一些端倪,但也不知具體內情。
玄空又大聲質問道:“姓熊的,你把他怎麼了?”熊劍唯叱道:“小子!你胡言亂語什麼?看招!”說話間,熊劍唯手中棍棒先下按,又上挑,棍身立時傳出一股怪力,既有四兩撥千斤的巧勁,又有千鈞壓頂的威力。玄空自忖於武學之道的領悟不及此人深刻,當此之時只好將全身勁力一併擊出。也可謂是回山倒海,威力無窮。
兩人兵刃攪在一起,發出一陣怪響,隨之同時脫手飛出,砸在青石板上。羣雄見得那水火囚龍棍晶瑩剔透,精美絕倫。天魔脊怪模怪樣,料想此物既然能與神器抗衡,也非同一般。無人不眼紅,卻無人敢上前摸上一下,只能眼巴巴地看著。
熊劍唯雙掌齊推,高聲喝道:“小子!嚐嚐老夫掌法如何!”玄空素知此人號稱武功第一、掌法第一,又見對方掌力來勢洶洶,不敢絲毫分神,也雙掌齊出,還出一記珞珈山掌。
熊劍唯所使掌力正是他成名絕技,喚做劈山震嶽。兩人的掌法皆以厚重見長,四手相交傳出一聲悶響。寶殿頂泥沙、青瓦、飛檐、走獸齊齊震落。
二人各退一步,熊劍唯身形一轉,又使出八卦游龍掌。此掌法講究身法飄逸靈動,矯若遊龍,掌法招式奇幻,變化無窮。羣雄見他施展,如翩翩起舞一般好看,優雅而不失男子陽剛之氣,當真由衷佩服,齊聲叫好。
玄空一瞧,對手使這樣的武功,自己再用狠猛掌法,那不免相形見絀,當即運出少林派的千手如來掌,也是招式繁複精妙,身法迅捷。諸僧隱約看出佛門武功的影子,紛紛合十稱讚。
兩人以快打快,十餘招過後仍不分高下。熊劍唯轉身之際,掌勢驟變,猛擊出一招。但見他出掌之時,大袖飄蕩,殿頂忽然起了一陣旋風,氣勢駭人。衆人之中傳出一聲驚呼:“大九陽手!”喊話之人正是九華山玉真觀的寶光道人,這門大九陽手也正是玉真觀的武功。因此即便看不太清,寶光道人也能先知先覺。
玄空還出一招驚蟄聞雷,掌出奇速,勢如驚雷。兩人交掌如同閃電劈旋風,手掌一碰又既分開。
熊劍唯掌勢又變,使出一招太陰綿掌,似柔非柔,綿中帶剛。玄空又使一招“鏡花水月”,掌力飄忽不定,虛中有實,實中有虛。兩人出手都猶如行雲流水,身形交錯而過。熊劍唯轉過身,臉上再現青紫之氣,雙掌齊拍,左手熱氣滔天,是一招“祝融神掌”,右手寒氣逼人,是一招“禺疆神掌”。
至陽至陰兩股掌力交錯撲來,玄空登感一側熱的冒煙,一側冷的打顫。他不敢怠慢,一手使出曜日灼灼,以抵禦陰寒掌力,一手運出冷露無聲,化解祝融神掌。
兩人掌力相互激盪,餘波竟把寶殿殿頂的瓦片盡數震落,噼裡啪啦砸在地上。玄空收掌後,主動出擊,雙手合十,掌緣之間激出一道道縹緲無形的虛勁,襲向對手周身。緊跟著一記寂滅指點向對手小腹。
熊劍唯只感彷彿落在一張無形氣網之中,四肢受縛,冷哼一聲,心道:“雕蟲小技!”他身軀一挺,長衫鼓脹飄起,立時解困,隨即也是一指點出。
玄空見對方指法凌厲狠辣,手勢再熟悉不過,竟而就是天誅指,心中確認熊劍唯就是魑鬼無疑。玄空戳戳點點,補上數道指力。
熊劍唯所會指法不多,又使拳掌相抗,呼呼呼連擊三拳,又拂袖一擋,將襲來的指力盡數彈開。他大喝一聲道:“再接老夫一掌!”右手掌力撲出,勢同翻江倒海。
只聽湯楓驚呼道:“亢龍有悔!”衆人皆驚,想不到熊劍唯竟會丐幫絕技降龍二十八掌,此門武功自創功一來,從不外傳,由此而知,熊劍唯說自家先祖是丐幫傳功長老,並非虛言。只見熊劍唯手掌推出,一時間風雲涌動,彷彿有龍吟虎嘯之聲。
玄空也大感吃驚,心知這亢龍有悔譽爲天下第一的掌法,實在不容小覷,更不知自己能否抵禦的住,連忙使出一招“曜日灼灼”相抗。兩人手掌相觸,玄空察覺對方掌力甚是雄渾,但也不是所向無敵。他奮起神力,十成掌力撲出,竟穩穩佔了上風,推著熊劍唯又走到了屋檐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