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后, 劉曜便擺駕了綺羅宮。
陳良娣一身素衣,戴著面紗在宮門口接駕,“臣妾參見陛下。”
劉曜將她扶起, 十分憐惜的與她相攜進入殿中, “外面日頭毒, 愛妃還有恙在身, 別在門口站著了。”
陳良娣幾欲垂淚, “謝陛下垂憐。”
劉曜伸手欲去撫摸她的臉龐,陳良娣卻驚愕地猛地向后退去,劉曜微一頓眉, 深邃的眼底劃過一絲鋒芒。
當陳良娣反應過來自己沖撞了劉曜,她立馬俯身跪下請罪, “臣妾容顏有損, 不敢污了皇上的玉手, 還請皇上恕罪。”
劉曜淡淡笑了笑,“愛妃何罪之有, 起來吧。”
陳良娣卻是不肯起身,泫然欲淚地道,“臣妾有罪,身為您的妃子,未能小心處事, 讓奸人所害, 容顏有損, 害皇上擔憂, 臣妾愧對陛下憐愛!”
說著就在地上磕了三個頭才抬起頭來, 被面紗遮住的容顏之上只余一雙淚眼朦朧的瀲滟水眸,波光流轉間有淚水泫然欲滴, 讓人好不憐惜。
劉曜看著她這般惹人憐惜的模樣,微瞇了瞇眼,漆黑的眼底看不出什么表情,面上卻是緩緩笑起來,顯得萬分溫柔,可這溫柔里又像是摻了□□,連說話都帶上了一絲危險的氣息,“愛妃這般訴苦,可是怪朕將你口中所言‘奸人’處罰得輕了。”
陳良娣一怔,立馬又將頭磕了下去,“陛下明鑒,臣妾絕無此意!”
劉曜冷笑一聲,聲音卻是萬分輕柔,“愛妃如此慌張做什么?朕可是在為你抱不平啊!若愛妃覺得委屈,朕再罰便是了。”
他聲音很輕,聽不出什么其他情緒,就如同一個心疼妻子的丈夫一般,可陳良娣卻是被嚇得幾乎要哭出來,“臣……臣妾并無半分委屈!”
劉曜蹲下去,伸手緩緩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對上自己的眼睛,他勾起唇角,“愛妃既無半分委屈,那有為何明知朕要來,卻打扮得如此形容憔悴?”
他的眼神已經慢慢變得冰冷,漆黑的眼底仿佛有冰霜凝結,“若不是委屈,愛妃一身素衫白衣來接見朕,是想給朕哭喪嗎?!”他說完,狠狠地將她下巴甩開,仿佛是觸碰了什么骯臟的東西一般,冰冷的面容上是絲毫不掩飾的厭惡。
陳良娣趕緊爬起來抓著他的褲腳,不停地磕著頭,“陛下恕罪,臣妾罪該萬死,但臣妾絕無此意,絕無此意啊!”
劉曜站起來,冷冷地看著她,“那還愣著做什么?跪在這里礙朕的眼嗎?!”
陳良娣恍然,立即慌亂地站起來,“臣……臣妾這就去整理儀容!”
說著她便欲轉身去內殿換衣服,卻因慌張不慎踩著了自己的裙角,猛地摔在了地上,面紗亦因此落到了地上,她驚呼一聲,顧不得儀態便去抓那面紗,卻是已經晚了。
因為劉曜已經清清楚楚地看見,她那張所謂被奸人所害容顏有損的臉上,干凈白皙,根本未有半點瑕疵。
劉曜一言不發地站在原地,眼底卻是漸漸冰封,那毫不掩飾的厭惡更加濃烈的顯現在他眼中,并未有怒火,卻是更加讓人絕望。
被他那樣的眼神看待的陳良娣頹然地趴在地上,已然是絕望,連哭喊都已經忘記。
劉曜轉過身背向她,似乎是一刻都不想看到她那副令人厭惡的面孔,對一旁靜靜站著的李德正道,“賜她一丈白綾吧。”
陳良娣的瞳孔驟然放大,想要喊恕罪卻是已經被兩旁上前來的太監給捂住了嘴,劉曜瞥了一眼李德正,“你該知道怎么做。”
李德正點了點頭便走上前,將拂塵一甩,用尖尖的嗓子喊道,“陳良娣因容顏有損,不敢面見陛下,已然自縊了。”
他說到最后一個字時,陳良娣已經被掛上了房梁,不多時,便不再掙扎了。
劉曜閉了閉眼,漠然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