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潛龍臥虎上海灘
這個人一直在遠處不露聲色,和其他一臉兇相的打手又有點不同,這是一個特務(wù)小頭目。
這個人長著一張餅子臉,一看就是一個典型的日本人。
于效飛聽說他要逮捕自己,不由得哈哈大笑:“逮捕我?真是笑話,你知道我是什么人?我是梅機關(guān)的特工人員!”
那個特務(wù)頭目也冷笑一聲:“我們正是奉了梅機關(guān)特務(wù)機關(guān)長的命令前來逮捕你!”
于效飛仍然面無懼色,傲慢地冷笑著說:“逮捕我?你們知道我是什么人?我不是中國人!我是大日本帝國的人,要逮捕我,需要特別程序!”
日本特務(wù)頭目也冷笑一聲,他從口袋里邊掏出一張紙朝于效飛一揚,換用日語說道:“東鄉(xiāng)神矢,貪圖財物,出賣大日本帝國的利益,私通新四軍,現(xiàn)予以逮捕,交由軍法審判,梅機關(guān)機關(guān)長,松本二郎。
現(xiàn)在我奉梅機關(guān)特務(wù)機關(guān)長的命令前來逮捕你!”
這下慘了,連日本鬼子的特殊身份也保護不了自己了,于效飛心里好生后悔,自己一到上海就到這兒來了,不知道鬼子在那個環(huán)節(jié)掌握了自己的行蹤,把自己包圍起來,連向小開他們發(fā)出警報的機會都沒有。自己突然一被捕,不知道有多少重大的任務(wù)要受到損害,會連累多少人。
于效飛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剛剛參加抗日工作的小伙子了,他執(zhí)行死間的任務(wù),死里逃生不知道有多少次,他的命足夠死幾百次的,他對于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完全不放在心上。他當然早就下定必死的決心,被鬼子逮捕了,打死他也不說。但是,他知道,自己的關(guān)系實在太多,自己再怎么隱藏也隱藏不了。只要鬼子順著那些公開的關(guān)系捋下去,就能揪出一大串人來。
即使自己已經(jīng)把新四軍的所有關(guān)系隱藏到最深處,但是讓鬼子把國民黨的人找出來,對中國抗日也是一個巨大的損失。別的不說,光是自己為宋子文掌握的巨額的金錢,讓鬼子弄去了,也足夠鬼子支付幾年的戰(zhàn)爭開支,那可是對世界反法西斯戰(zhàn)爭的巨大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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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于效飛下定決心,絕不能被捕,如果不能成功脫逃,就立即到大街上自殺,用自己的生命發(fā)出警報。
讓我們守口如瓶,把秘密深藏在我們的心里,直到墳?zāi)埂?
于是于效飛喊道:“不行,我不是梅機關(guān)的人,擅自逮捕我,能允許嗎?我要回北平!我要見首相和大臣!”
松本二郎的手下當然害怕于效飛這一手。其實,松本二郎對于效飛也是頗為忌憚,于效飛這個人物實在是太詭異了,身份十分復雜特殊。他在整個日本,沒有他沒參與的特務(wù)機關(guān),在中國也跟全社會的所有人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象他這種情況,可能只有著名的男裝麗人川島芳子的前情人,偽裝成中國人王二爺?shù)纳郊液嗄軌蛳啾取?
但是于效飛的心狠手辣、巨大的影響力和破壞力,都要比山家亨大幾十倍,幾百倍。一旦讓他逃脫,那么他會馬上反撲過來。松本二郎知道,自己對于效飛更多的只是懷疑,而沒有確實的證據(jù),如果讓于效飛抓住了把柄,那么死得很慘的完全可能是自己,而不是這個小小的特務(wù)少佐。
這種只是憑一點懷疑就逮捕的辦法,對待中國人可以,要對待日本人,可就完全不行了。所以必須對于效飛進行秘密逮捕,絕對不能讓他跟任何人聯(lián)系。實在無法控制,就只能采取最后的保密措施了。
來逮捕于效飛的當然是松本二郎最親信的人,他當然知道松本二郎的心思,他馬上大聲喊道:“不行,你要先執(zhí)行我們梅機關(guān)的軍令,有什么話,到機關(guān)里邊去說吧!”說著,他向特務(wù)們一招手,特務(wù)們蜂擁而上,朝樓梯上邊的于效飛撲上去。
于效飛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冷笑,向后微微一退,一腳蹬到最先撲上來的日本特務(wù)的胸口。那個特務(wù)胸口一悶,連疼痛都沒有感覺出來,更不要說發(fā)出慘叫,向后一仰,倒飛出去,把身邊的幾個人全都撞倒了。幾個人象從竹筒里邊倒豆子一樣,順著樓梯嘰哩骨碌地滾下去,把其他站在樓梯口的人也給擋住了。
于效飛雙手一推墻壁,向后倒飛,順著走廊朝走廊盡頭的窗口飛去。他要從窗口跳出去,跳到旁邊的樓頂上,然后跳進后邊的街道,鉆進小弄堂逃走。
不料,他剛剛飛到走廊的一半,身后就撲來一股勁風,于效飛急忙轉(zhuǎn)身,人還在空中,就挨了重重的一擊,整個人倒飛回來,落在了走廊正中。
一個人從走廊盡頭的一個單間里邊沖出來,凌空一擊,把于效飛擋了回去。那個人冷笑著說:“哼,機關(guān)長早就料到你會有這一手,我早就在這兒等著你了!”
這是一個絕頂高手,如果不是于效飛功夫高,經(jīng)驗豐富,這突然的一擊,就廢了于效飛的武功了。于效飛又累又餓,功夫早就打了折扣,現(xiàn)在遇到了這樣一個高手,那里還有對抗的能力,他急忙轉(zhuǎn)身,幾步鉆進了自己的那個單間。
格斗跟其他戰(zhàn)斗一樣,要挑選對自己有利的環(huán)境,對于場地的熟悉,對于場地的樣子對自己武功發(fā)揮的影響,都要完全考慮到。就連場地上有一個什么從旁邊支到空中的東西,對于在格斗中的利用,都要計算在內(nèi)。即使是一根欄桿,在最后的戰(zhàn)斗中,都可能產(chǎn)生奇兵的作用。
于效飛沖進自己的單間,先斷絕了鬼子從旁邊包圍自己的可能,如果弄得好,從這兒還可以找到逃脫的機會。上海雖然是南方,南方人這時還沒有使用公用取暖設(shè)備的習慣,但是這種高級的大飯店里邊還是有暖氣的,門窗也沒有封。這種高級的單間,都有講究的窗戶和寬敞的陽臺,從那兒可以看到很好的風景。
于效飛朝陽臺一看,在對面的房頂上半跪著一個狙擊手,槍口穩(wěn)穩(wěn)地正對著自己的陽臺,假如自己朝陽臺上一跑,一顆子彈就會毫不留情地射向自己。一個狙擊手是擋不住于效飛的,但是這是松本二郎向于效飛傳達的一個信號,他最好乖乖地等待被逮捕,否則在大街上還不知道埋伏了多少這樣的人,假如于效飛敢于逃跑,那么他也就不會再給于效飛保留大日本帝國特工人員的臉面,會在大街上亂槍打死他。
從陽臺逃走的企圖被扼殺了,于效飛正要重新沖出房間,外面一下子沖進幾個人來,剛才那個高手并沒有進來,是那些日本特務(wù)。
不知道是那個高手要擺個架子,還是松本二郎實在不服,不相信他們大日本的特工人員的日本武功不夠高級,松本二郎早就把于效飛的底細摸得一清二楚,他知道于效飛使用的是少林功夫,這些鬼子一個個拉開空手道、柔道、合氣道的架勢,準備用日本武功生擒于效飛。
柔道是近似中國摔跤的功夫,得等到人家到了自己的身邊才能施展出來,于效飛才不會那么傻,跳到他的身邊去等著他打自己。于效飛原地站著,拉開拳勢,現(xiàn)在大家全都挑明了身份,再也沒有什么可藏著掖著的,有什么本事,盡管使出來好了。
最先沖過來的是空手道高手,他大叫一聲,一個縱躍,跳到于效飛面前,象是腳下有彈簧一樣,剛一落地就輕捷地在地上一彈,飛起一腳踢向于效飛的面門。
這種功夫?qū)Ω兑话愕娜丝梢裕瑢Ω队谛эw這樣的高手就是笑話,當年打擂,中國武術(shù)大師萬籟聲,從一丈外一拳打倒對手。留給對手太多的反應(yīng)時間,攻擊就沒有威脅。
于效飛微一側(cè)身,一個浪里撿柴,從背后一抄他的腰和腿:“滾!”
對面的鬼子狙擊手剛看見對面的房間里邊有人活動,眼睛一花,一個人已經(jīng)撞開門窗,從陽臺上慘叫著摔到了樓下的大街上。
合氣道和柔道高手一看單個上去要吃虧,腳下邁著碎步一齊朝于效飛蹦過來。他們還沒靠近于效飛身邊,于效飛一個少林入門功夫黑虎拳的起手勢,雙拳結(jié)結(jié)實實地搗進兩個鬼子的心窩,兩個鬼子噴出一口黑血,從房門飛了出去。這種武功動作太慢,陳真可以同時踢出七腳,打中他們七個的臉。
于效飛輕出一口氣,要是都是這種貨色,一會自己就可以滅掉他們所有的人,大大方方地從這兒走出去。可是,他眼前一動,一個黑色的人影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房間里邊。那個高手輕快地潛入了房間,他朝于效飛看了看,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叵蚯白吡藥撞剑@才是真正的高手的風范。
他沒說話,突然旋風般地飛起幾腳,把房間正中的八仙桌和旁邊放著的幾把太師椅踢飛出去。那張八仙桌旋轉(zhuǎn)著飛到墻角,幾把椅子象是流水線一樣一個接一個旋轉(zhuǎn)著飛到桌子上,倒著扣起來。場地清理出來了。這是在向于效飛顯示他的腿的力度和準確性。
而且,這幾腳看得于效飛暗暗驚心,這幾腳正是正宗的少林功夫。
高手踢飛桌椅,搬起一條腿拉了一個朝天蹬的姿勢,傲慢地看著于效飛。他上穿黑色對襟小褂,下穿黑色燈籠褲,褲腿扎著黑色綢帶,全身收拾得干凈利落,早就做好了交手的準備。
于效飛問:“少林腿法?”
“哼哼,果然識貨。”
“那你怎么會幫日本人?”
“少林寺對我有什么好,我不過犯了一點小錯,就把我逐出山門,日本皇軍卻給我大大的金票。我當然要效忠皇軍了。”
“原來是少林寺的叛徒。你在少林寺是雜役吧,收拾桌子的功夫不錯。好了,別弄那把戲了,今天我要為少林清理門戶!”
兩個人突然同時一躍向前,兩個人的腿同時掃向?qū)Ψ降念^部,兩條鋼腿撞在一起,發(fā)出鏗鏘的聲音。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真正地交手了,這才知道對方的真實斤兩。于效飛微微吸了一口氣,自己的功夫下降了幾成啊!幾年的透支,最近的勞累,讓自己的武功大打折扣,真是沒臉見師傅了。對方果然是正宗的少林功夫,和自己不相伯仲,不知道其他的技巧如何。
而對面的叛徒心里卻暗暗叫苦,自從被少林寺開除,投靠了鬼子,為鬼子充當殺手,雖然也遇到過一些民間高手,但是都不是自己的對手。這十幾年自己縱情聲色,底子已經(jīng)慢慢掏空,現(xiàn)在雙方這樣對耗內(nèi)力,僵持不動,自己的腿微微顫抖,下盤已經(jīng)不穩(wěn)了。
兩個人互相向?qū)Ψ揭粔海枇ο蚝蟮雇耍缓笥质峭瑫r起腳,要用真功夫見個真章。
房間里一時只聽風聲不見人影,雙方一連幾十腳踢出去,竟然不分勝負。
腳上的功夫比完了,雙方不約而同一起使出手上的功夫。都是高手,一個比一個快,雙方的手腳快到了眼花繚亂,連自己也看不清的程度。又是不分勝負。
可是,就在于效飛手上閃電般地打出一連串的連環(huán)炮錘,讓對方疲于招架的時候,他的腿上突然使出北派的十二路潭腿功夫,連環(huán)三腿,踢向叛徒的下盤。
于效飛早就看出來了,那個叛徒下盤不穩(wěn),在借著速度掩蓋自己的弱點。但是時間長了,于效飛自己的身體也撐不下去,所以他也要速戰(zhàn)速決,于是他用手法吸引對方的眼神,下邊左右兩腿踢中對方的雙腿,中間一個彈腿擊向叛徒的丹田。
叛徒突然中被打中氣穴,當即絕氣,他的身體被收不住手的于效飛打得飛了起來,撞向墻壁。
于效飛眼前一黑,幾乎向前撲倒,他已經(jīng)用脫了力了。
就在這時,飛出去的死尸竟然鬼魅一樣飛了回來,直砸向于效飛的腦袋。于效飛用手一格,沒有擋住,連人帶尸體飛了出去。
于效飛人在空中,就看見從尸體后面又象鬼影子一樣射出一道白光,直刺自己的咽喉。他心中大駭,急忙盡全力躲閃,同時雙手閉門推窗,向前猛擊。
尸體被打飛出去,于效飛自己撞到墻上,又摔了下來。他再也控制不住身體,摔倒在地。
一道白光又掃向他的頭頂,于效飛急忙一個就地十八滾,滾向另外的一個墻角,那道白光又消失了。
于效飛單腿仆步跪在地上,用手撐地抬頭一看,原來,在他面前又出現(xiàn)了一個人,也是一派高手氣度,不過這個人穿著的是一身白色絲綢褲褂,年紀只有二十多歲。可是,大冬天的,這人手里卻搖著一把白綢子折扇,神情倒是滿瀟灑的。
不過,于效飛知道,這人絕對不是有毛病,剛才刺向自己脖子的,肯定就是他的扇子。于效飛來到南方,本來也想學習一下南派的武功,可是一直沒有時間,現(xiàn)在他遇到了一個用奇門兵器的高手,連對方的路數(shù)都不知道,有本事也用不出來。
于效飛怒喝:“又是那個門派的叛徒?”
那個青年一搖扇子:“錯,是日本上地流空手道。”
于效飛知道,這上地流空手道是日本所有空手道的起源,是福建一個外號阮老渣的拳師去日本旅行的時候傳授的一套拳法發(fā)展來的。可是不是空手嗎?他怎么用兵器啊?
那個青年象是知道于效飛的心思似的解釋說:“我來到中國以后,發(fā)現(xiàn)用中國話說,空手道死手多,活手少,不能打人,尤其沒有能在日常生活使用的兵器,我這才又學了這種扇子功,好看嗎?”
于效飛心中大恨,這又是那個“善良的”中國人把這種絕技教給鬼子了?
好,中國人,日本人,所有高手都匯聚到這上海灘來了。只是,鬼子能夠調(diào)動的人馬雖然眾多,這浩大的聲勢,也不過是象他們的日本帝國一樣,是最后的一縷斜陽了,這一切都只是垂死時刻的掙扎。
于效飛略一分神,他忽然眼前一花,原來是那個青年已經(jīng)用扇子擋住他的眼神,下面一腳踢向他的胸口。于效飛急忙團團一轉(zhuǎn),躲開他的腿,伸手去格他的扇子。
分開的扇子又合在了一起,變成棍棒打在于效飛手上。于效飛的手被抽得生疼,原來這扇子是鋼骨的!
于效飛剛才一場大戰(zhàn),氣喘吁吁,現(xiàn)在突然被這個以逸待勞的青年高手襲擊,又不了解他的古怪招術(shù),只覺得眼前白光飛舞,耳邊風聲呼呼,不知道從什么地方,又不時打來拳腳,一時十分狼狽。
于效飛一咬牙,運氣到手臂,用鐵臂功硬架幾下,擋開了襲擊,使出八步趕蟬的輕功,沖向?qū)γ鎵恰?
不料,日本高手一串車輪跟頭翻滾而來,突然團身騰空而起,從空中用扇子對準于效飛的頭頂直插下來。
于效飛急忙縮身,象貍貓撲鼠,等待他撲下來現(xiàn)出空門再猛然撲擊。
打了這么半天,鬼子終于使出了昏招,被于效飛抓住了戰(zhàn)機,就在于效飛看到他的扇子距離自己的頭頂還有二寸遠,正要用擒拿手鎖住鬼子的扇子,借機用大力金剛掌打碎鬼子的腦袋的時候,突然“咯嘣”一聲響,鬼子的扇子里邊彈出無數(shù)刀尖!
于效飛萬萬沒有想到鬼子會有這手,高手相搏,只在毫厘之爭,他再也躲閃不及,尖刀一下子刺進了于效飛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