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還得再搶1000兩黃金
晚上,于效飛又到安娜的夜總會去,他需要向安娜匯報,是行動的時候了。
在去夜總會的路上,于效飛回頭看看身后,他的身后果然有一輛小汽車遠遠地跟著。
安娜的身邊自然又是人群圍繞,于效飛要到很長時間才能等到和安娜說話的機會。他就把白天遇到的各種情況都向安娜匯報了一遍。
安娜想了一陣,說:“是那方面監視的,暫時還不知道,所以暫時不要管它。倉永那邊,還是由我去接觸,看看他們是什么意思。如果鬼子審訊,我也可以推脫出去。現在情況緊急,顧不了那么多。”
按照計劃,由安娜對那個大阪第四師團的后勤軍官進行試探。倉永來到安娜的客廳,他感到很得意。
安娜笑著說道:“少佐先生,上海好玩嗎?”
倉永連連點頭,滿臉都是羨慕的表情:“好玩,太好玩了,上海真是太繁華了,簡直比東京還要發達,到處都是高樓,到處都是商店,尤其是租界里邊更是高樓林立,商品真多,簡直象是到了外國一樣!”
安娜笑瞇瞇地說:“少佐先生是第一次來上海吧,可能真正好玩的地方你還沒去過呢!”
“是嗎?”
于是安娜就繪聲繪色地講了起來,什么熱鬧非凡,一擲千金的跑馬場啦,什么上流社會名流云集的平安大戲院啦,到處是精美洋貨的大華商場啦,有著色香味俱全的上等酒席的梅龍鎮酒家啦,她滔滔不絕,如數家珍地講述起來,說得倉永饞涎欲滴,恨不得馬上就把這一切全都享受遍。
安娜說:“反正我是晚上才上班,不如我現在陪你出去玩怎么樣,我帶你到租界里邊最好玩的地方去,好好玩玩。”
倉永一聽,馬上跳了起來:“安娜小姐,那咱們趕緊過去!”
這一個下午,安娜帶著倉永在各個繁華的場所游玩,倉永樂得手舞足蹈,興奮異常。但是等到他在跑馬場輸了幾百塊錢出來以后,倉永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了。這一個下午,他已經花了幾千塊錢了。帶著美女出門,就是最小氣的男人也懂得要為女士付帳,這一花錢就是雙份的了,這讓即使是在日軍里邊占據肥差的軍需軍官也有些難以承受了。
倉永一直是在花公款,他總是把這些個人的花費計算在為師團進行采購的成本里邊,但是今天這一個下午的花費,讓他大大地超支了,倉永有些著慌了。
安娜安慰了他一番,接著,安娜充分發揮本領,和倉永打情罵俏、挑逗調笑,讓倉永十分開心。
于效飛又準時來到夜總會上班,他驚訝地發現,原來跟蹤他的那些人又不見了,這讓于效飛非常迷惑。
終于排號排到于效飛跟安娜跳舞了,于效飛問安娜:“怎么樣了?”
安娜說:“魚已經咬鉤了。他本來就貪財,又虧空了公款,還一直想著賺一大筆錢,正在急著找門路。”
第二天,安娜又帶著倉永到跑馬場去玩,倉永照例輸得精光。安娜知道時機已到,于是向于效飛發出信號。
安娜故意離開一會,于效飛略微化裝,裝成一個美日混血兒,來到倉永身邊。于效飛故意操著一口帶洋味的日語,跟倉永交談起來,倉永從來沒想到會有人向他購買這種東西,沒敢答應。
于效飛走了以后,倉永跟安娜商量起來,他已經把安娜當成了自己最親近的人,也是見多識廣的高參。安娜輕蔑地一笑說:“這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們軍部不是成立了專門機關向中國人出賣武器嗎?”
倉永大吃一驚:“竟然有這種事?”
“當然啦,這是上海。美國和你們現在是盟國,他們要出售物資給你們,你把資料賣給他們,日本也不吃虧呀?”
倉永點點頭。
安娜又加了一把火說:“怎么,你不想娶我啦?你看看,這種生活多舒服,咱們只能站在旁邊看著,人家那么多的人卻能盡情地玩。難道你希望將來戰爭結束,你窮得讓我跟你回到大阪去賣菜嗎?”
這話說到倉永心窩子里邊去了,他想到,對支那的戰爭很快就會結束,他們很快就會退伍,他這種沒有門路的人很快就會離開他現在的肥差,回到大阪去賣菜,他已經過慣了這種花天酒地的日子,再回去受苦,真是不敢想象。他要模仿那些發戰爭財的人,在戰爭中利用自己的地位狠狠撈上一筆,攢夠下半生過好日子的錢。
倉永帶著安娜和于效飛來到他在上海的臨時住處,于效飛說:“你們那些作戰用的東西我沒有興趣,我需要的是能夠做生意的東西。”
倉永聽說人家不要,有些著急。
安娜在旁邊打圓場說:“那你把你這兒有的東西全都拿出來,讓他看看,他要什么自己挑。”
倉永連忙從小保險柜里邊把資料拿出來堆到桌子上。
于效飛抓起了密碼本。
倉永畢竟是第一次做這個事,心里十分緊張。
安娜就又鼓勵他說:“怕什么,你多要一些錢,咱們就干這一次,以后就再也不干了,不就行了?”
倉永一想安娜說的對,一咬牙,下了決心,對于效飛說:“好吧,那就把這個賣給你,不過,我要1500兩黃金!”
于效飛大吃一驚,他沒想到倉永這么敢要價,于效飛馬上說:“這個絕對不行,這個東西根本不值這么多。我不是間諜,我只是一個商人,是為美國出口商會工作的,我們對這個沒有那么大的興趣,我們可不會為這個出那么大的價錢。”
倉永一副標準的日本固執相,搖著腦袋說:“不行地,這個地,就值這么多。我地,一分不少地!”
于效飛生氣地說:“那我可以不買。這個東西怎么會值那么多錢呢?這簡直是荒唐!”
倉永象是不可理喻似的說:“這只是上海幾所房產的價格,我一定要這么多錢。你們商會每年向日本出口那么多東西,有了這個密碼,就可以了解日本陸軍的全部去向,這個我是明白地,你們了解了日本陸軍的全部損失,消耗,你們就可以掌握日本每年會需要多少物資,你們就會控制日本的全國物價,你們會賺大錢地。我一定要這么多錢。”
于效飛生氣地用俄語對安娜說:“你非讓他要個高價,咱們那有那么多錢啊?我只有戴笠給的1000兩金子的經費,要是加上咱們自己的金子也不夠啊!”
安娜一想確實是這樣,于效飛從那個賣槍的人那兒搶來了一些金子,雖然理論上是有將近1000兩金子,但是那些槍,還有那些首飾,只是價值那些金子,在沒有出賣以前仍然只是理論上的東西。而且,在這種時候上那兒去拋售那些槍支去?這樣大規模地出賣槍支,很容易讓那些槍支的主人――76號的特務們查到線索,把她和于效飛一起收拾掉的。
安娜說:“那次你得到了金子是700兩,咱們兩個把它分了,現在我的也拿出來吧!不過咱們兩個用它當成經費使用,花了不少,加在一起,應該還能夠這個數。我再勸他一下,讓他降一下價。”
于效飛說:“那怎么行,那些錢是我送給你的,是對你為了中國抗日做出犧牲的答謝,怎么能讓你再拿出來呢?你從來沒有得到過任何報酬,如果再把那些錢拿出來,你將來的生活怎么辦?”
安娜嘆了一口氣說:“如果不那樣,任務怎么完成?等到任務完成之后,你再幫我弄吧!”
于效飛很激動:“那絕對不行,這種任務這么危險,怎么可能有下次?如果鬼子發覺了,怎么會有時間讓咱們再在上海立足?你執行過這么多任務,應當知道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要隨時做好撤退的準備。我絕對不會要你的錢。”
安娜第一次得到來自同志的關懷,她也很激動地說:“于,這是一次重要的任務,有你的善心,這已經是我的最大財富了,錢不算什么,我自己還有很多,你的任務要緊!”
于效飛堅決地搖搖頭說:“不,我可以另外想辦法。我現在在上海認識那么多人,我還有很多軍統的關系沒有動用,我可以去找別人想辦法,你的錢暫時留著,等到最后的時候再拿出來。不過,今天你要盡力壓低他的價格,不能太便宜了這個鬼子。”
安娜試探過倉永,知道他不懂俄語,這才當著他的面用俄語和于效飛說話,于效飛是那個講俄語的外國教官訓練出來的,他當然會說俄語。兩個人居然就這樣當著倉永的面商量怎樣算計他。而倉永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只能看著他們的表情和動作猜測他們在干什么。
當時的日本女人地位非常低,要絕對服從日本男人,連大聲跟日本男人說話都不敢,倉永覺得這種女人沒意思,沒性格,不夠味道。等到他見到了安娜,身材高大,瘋狂而又**的安娜讓倉永感到一種強烈的新奇的刺激,日本人非常好色,他狂熱地迷戀上了安娜高大豐滿的身體,做夢都想得到她。
他聽不懂安娜和于效飛在說干什么,只能從聲音的角度欣賞。安娜那渾厚的嗓音讓他更加著迷。他以為安娜也愛上了他,正在幫助他跟于效飛講價。他看到安娜和于效飛激烈地爭論著,幾乎動手打對方,主要是安娜要打于效飛。他相信這是安娜在極力為他爭取最大的利益。他對安娜的愛情更加強烈了。
安娜聽了于效飛的話,轉而用半生不熟的日語對倉永灌米湯,讓他少要一些錢。平時安娜一灌米湯,倉永就會大暈其浪,但是今天這個辦法不是那么有效,不管安娜怎么說,倉永就是晃著腦袋不答應。倉永果然是一個從小跟父親擺攤的講價高手。他非常清楚不能輕易向對方讓步的道理。
于效飛非常生氣,一拍桌子,起身就走。
于效飛在安娜的家里等著,晚上,安娜終于回來了。于效飛趕緊問:“怎么樣了,他降價了沒有?”
“降是降了一點,不過降得并不多。”
于效飛點點頭。
安娜說:“我已經把我的錢全都存進銀行了,我明天把錢拿出來吧!你的1000兩,加上咱們兩個的500多兩,應當夠了。”
于效飛說:“不是說好了,絕對不行。我還有那么多關系沒有動用,我得先去找他們看看能不能湊到錢。正好我這幾天消失一下,吊一下倉永的胃口。你來嚇唬他一下,這家伙以為咱們一定要買,所以漫天要價,咱們幾天不去見他,他以為咱們沒他也行,自然就嚇回去了。”
于效飛又回到了報社,他倒不是要遵守鬼子的紀律,只是他一下子消失這么長時間,會引起別人的懷疑。在現在這個非常時期,他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漏洞留給鬼子。
主編確實已經不敢惹于效飛了,不管是他自己說的,他和日本特務機關的山下少佐是好朋友,還是從梅機關那邊來的指示,都說明,于效飛的身份非同尋常,所以,他要怎么樣就讓他怎么樣好了,主編犯不著招惹這么一個可怕的家伙。于效飛要來上班,就讓他上班好了,主編隨便分配給了于效飛一點事情,對于效飛說:“你不來我們這兒的戰況預測都沒有人寫了,你把這幾天的補上就沒事了。”
于效飛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下,攤開筆準備寫稿子。上板由美從他的身邊“吱溜”一下子竄了出來,笑嘻嘻地問道:“前輩,你這幾天上那兒去了?”
于效飛神氣活現地說:“病了,出去療養了!”
上板由美笑嘻嘻地說:“真羨慕呀!下次你帶我一起去玩好不好?”
于效飛說:“那得看你是不是生病了。這幾天你的稿子寫得怎么樣了?”
“嘿嘿,我還是對那個支那的抵抗的理解不對,雖然主編已經夸我了,可是我自己明白,對整個文章的主題把握得還是不好。”
于效飛說:“嗯,你要記住這個。支那人性極尊大,稍有得意的事情便得意洋洋,是矛盾的樂天派,因而,即使一朝被攻下了一城,一夕被拔掉了一堡,節節敗退,一般也沒有失敗感。失敗時也以善戰相安慰,無論遭遇多大的倒霉事也不氣餒,看上去就是高高興興地失敗。
支那人都是些顧此失彼、歇斯底里、性格矛盾、妄自尊大、自暴自棄的人,而這些支那國民性對于‘大東亞新秩序’的建設是一個障礙。
中國的古典和文化雖然偉大,但幾經亡國,早已沒落,體面和自豪喪失殆盡,我們所敬畏的古代支那人,和今天的支那人毫無相似之處。我國軍人在談到自己體驗的時候,認為在我們的敵人中,支那兵最強,蘇聯兵次之,英國兵再次,澳洲兵又次,最后是印度兵,這是值得三思的。
軍人用刀劍來刺支那人,我們文化人就是要用筆把他們的靈魂挖出來。”
這都是那些“顧此失彼、歇斯底里、性格矛盾、妄自尊大、自暴自棄”的日本鬼子在遇到了中國軍民的英勇抗戰慘遭失敗時候的觀點,于效飛為了對自己的身份進行偽裝,并進而誤導更多的鬼子,就一直用這種觀點來向鬼子做宣傳,這種觀點非常合鬼子的胃口,他們最愛聽這種話了,所以于效飛在他們中間非常受歡迎。
上板由美一邊沉思,一邊不斷點頭。于效飛看著她沉思的樣子,忽然覺得,上板由美此刻的神情和她平時一貫的不諳世事的少女的樣子完全不同,給人一種很成熟的感覺。他正在琢磨,上板由美一抬頭,愣了一下說:“你在想什么?”
于效飛笑著說:“小由美,你開始長大了!”
上板由美看著于效飛,忽然笑嘻嘻地問道:“前輩,你為什么總是說,支那人,我國軍人?”
于效飛看著上板由美那和年齡不相稱的成熟的眼睛,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腦袋,哈哈大笑起來:“小由美,將來你會明白的!”
稀里糊涂地寫完稿子以后,于效飛又“嗖”地消失了。
在距離汪精衛特工總部的76號不遠,是“中行別業”。中行別業里面住著“中央銀行”、“中國銀行”、“交通銀行”的職員,都是宋子文、孔樣熙的人。戴笠早就跟宋子文打好招呼,于效飛可以到宋子文那兒得到全力幫助。于效飛想,要金子,上那兒去不是正好嗎?
于效飛給中國銀行一個辦事處的經理打了一個電話,這是戴笠給他的名字之一。于效飛對那個人說出了暗語,電話那邊的人很驚訝,過了一會,回答說,可以見面,地點在他們辦事處附近的一個咖啡館。
于效飛準時來到了咖啡館,他發現,街上到處都是不喝咖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