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洋人大笑（5）

國民黨兵之間因為一點小事，爆發大規模槍戰，這在歷史上是曾經有過的。１９４７年７月２７日，上海就曾經發生過震驚全國的“金都血案”。

那天晚上，福照路上的金都電影院上映陳燕燕、馮條主演的《龍鳳花燭》，這部影片十分賣座，場場爆滿。

晚上九點檢票時，有三個人有兩張電影票，要再補一張票一起進去，當時票房里已無余票，這三個人卻堅持要補票一起進場，將檢票員拉住不放，雙方越吵越厲害，大批圍觀者連馬路都堵塞了。

正在附近值勤的警察盧云亭讓檢票員讓這三個人進場，免得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但檢票員不肯。

這時，一小隊憲兵在排長李豫泰帶領下巡邏到這兒。當時，憲兵常到電影院巡邏，彈壓為非作歹的軍人。他們來巡邏時電影院總是送上飲料、香煙招待，憲兵對電影院的人頗有好感，電影院發生糾紛，憲兵總是袒護電影院的人。

李豫泰見警察幫觀眾說話，便不客氣地走到盧云亭面前說：“這里有我在，你不用管了。”

盧云亭是個剛從警訓所畢業的新警察，不知天高地厚，回答說：“警察過問民眾糾紛，責無旁貸。”

李豫泰見一個小小的警察竟敢在大庭廣眾面前頂撞自己，惱羞成怒，伸手打了盧云亭兩記耳光。他手下的憲兵也一擁而上，將盧云亭拖進電影院鐵門內拳打腳踢。

警察分局兩次派人交涉，才將盧云亭救回。分局的警察目睹盧云亭的慘狀，沖到金都電影院去找憲兵算帳。

憲兵忽然看到一群警察氣勢洶洶地沖來，知道事情不妙，急忙退入電影院拉上鐵門。這時正是外勤警察下班的時候，路過的警察越聚越多，不一會兒就有百余人。

憲兵慌忙向憲兵隊打電話告急，聲稱被警察包圍。

二十分鐘后，百余名全副武裝的憲兵沖進電影院，對準警察開火，警察也拔出手槍還擊。最后警察死了7人，還有6個行人死傷。

“金都血案”轟動社會，蔣介石只好下達手諭，憲兵羅國新被判死刑，排長李豫泰有期徒刑二年。

特務頭子大概也想到要把事情鬧大對自己不好，他可是在執行秘密任務的，所以他沒有讓那些特務們動武器。

既然人家不動武器，那個受傷的上校也就不好意思讓自己的手下動手，至少人家的人比他們要多得多，真的動了手，也沒有他們的什么好處，所以能在道理上把對方壓下去就更好，他也不許他的手下動手。

加上雙方可能還是沒有弄明白對方在說什么，所以雙方始終表現出一種非常迷惑的神情，雖然喊得熱鬧，但是似乎完全不能溝通的樣子。

原來，負責指揮的特務頭子是蔣介石和戴笠、毛人鳳最信任的浙江人，而開車的司機是上海人，押運的特務們不是武漢人就是中美合作所招收的四川人，而被撞的上校好象是寧波人，那些國民黨兵卻可能是山東人或者是山西人，大家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全都說的是山南海北的家鄉方言，沒有任何一個人能聽懂別人說的話。

開始大家說的還是基于交通意外所闡述的事實，到了后來，就開始表達感情，紛紛使用起了中國的國罵和各省的省罵，鄉土氣息極濃，現場的幾百人哇啦哇啦，亂作一團，比開萬國會議還熱鬧。

在旁邊過路的老百姓，本來看到是一群當兵的在吵架，把道路全都擠得水泄不通，開始還有點害怕，后來發現他們不開槍開炮，不會傷及路人，這才大著膽子上來看熱鬧。

看熱鬧的老百姓覺得，這一伙人說話南腔北調，嗓門七高八低，聽他們嚷嚷，比聽中國剛從外國進口留聲機時候外國叫洋人大笑的唱片里邊錄的外國人各種怪腔怪調的大笑聲還好聽，聽起來硬是過癮得緊！所以周圍過來聽霸王戲的人越來越多。

看戲的人有的是賣小吃的，把抄手擔子、擔擔面的挑子橫到一邊，自己就跑進去聽戲。其他的什么帶著熱水鍋的剃頭挑子，磨剪子戧菜刀的長板凳，也扔得到處都是，別人想要靠近這一段路都不可能。整條街道的秩序亂極了。

在紛紛往里邊擠的人群里邊，只有一個人拚命往外擠，那就是負責這一段路的穿著黑制服的交通警察。

他早就看出來了，這兩伙人都不好惹，那些開小汽車的人歪戴著帽子，戴著墨鏡，穿著短茄克似的軍裝，一看就是特務。而這邊的國民黨兵也不是那些出苦力的雜牌部隊，而是被蔣介石當成御林軍的憲兵，那也是一伙天老大我老二的主，這些人出了交通事故，要他評理，他一個人下人的小警察，得說誰是對的？

就在這上百人吵得昏天黑地的時候，一個同樣穿著美式軍服的人從車隊尾部的人群中擠出來，輕快地跳進了卡車車廂。

過了幾分鐘，他從卡車上跳下來，擠到了前邊吵架的中心。他分開了眾人，張嘴說道：“May＿I＿help＿you？”

這下雙方可遇到了大救星，上校軍官也用英語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他們是美國訓練出來的軍隊，教官就是用英語發布口令的，這時的國民黨將領都以能講一口流利的英語為榮。而特務們更是每天都在和美國特務一起工作，自然英語也是一流，于是來自五湖四海的中國人就用英語交流起來了，事情很快就說清楚了。

最后大家才弄明白，原來那個真正的罪魁禍首，摩托車，不是這支車隊里邊的人，事情由他而起，他卻早就跑了。

大家都覺得不好意思，馬上一轟而散了。

自然，這是于效飛導演的一出戲。這場戲演得精彩絕倫，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但是，于效飛的行動卻是徹底失敗了。

而且，這次行動帶來了慘痛的后果，這一點是于效飛絕對沒有預料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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