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南城是遠距京都幾百裡的大城,老城主是車南穆家穆海秋,穆海秋高齡六十,膝下只有一子穆棠覃,乃現任城主。穆棠覃承其父專情鍾一的性情,只有一位原配夫人,膝下一子一女,長子穆邵珺現年十六,至於女兒,卻只有十歲左右。
車南城在穆家三代的掌管下算得上大承王朝的繁華大城,在此匯聚了來自大承王朝以及大承王朝周邊不少的小國的經商世家,碧如車南城三大世家,車南城北安家,車南城南蔣家以及車南城東顧家,三大世家世世代代在車南城安居樂業,家業雄厚。
這些信息都是浣兒從車伕那打聽來的,其實這算不上什麼秘辛,車南城人人皆知,所以她問來也不顯得突兀。唯有車伕和語畫納悶不已,五小姐不是來閉門思過的嗎?怎麼還有閒心思打聽這些?
浣女想,在這異世,除了權,便是錢最爲重要。對於浣女來說,錢更能讓她在某種時候快速乾淨的達到目的,而且不用擔心惹事上身,一個特工,絕對是隱於暗處操控,而不是站在明處。她此次和伊爾持順水推舟的藉著這次事件使她來到車南城,就是爲了培養自己暗處的勢力,只有自己,與那些如狼似虎的人周旋,絕對是不可能的。
在車南城,少了那些無處不在的監視和心懷不軌的人,更能讓她如魚得水的混起來,只不過,少了王府明面上的保護,只怕那幕後之人又會蠢蠢欲動了,呵,她將會迎來第一批實際意義上的敵人呢。
“五小姐,終於到了,”語畫大大呼了一口氣,下車看著眼前的別院。
說是別院,其實算是一處莊院,建在車南城西山腳下,人煙稀少,估計也就住著幾戶獵人。
“五小姐,這裡也太偏僻了吧,”何止偏僻,連個人影都見不到,語畫東張西望的一番。
比之路過的繁華車南城內,這裡自然荒僻了,浣女笑了笑沒說什麼。
“是京都來的五小姐嗎?”莊園門突然被打開,走出來一個拄著柺杖的佝僂著腰的老人,浣女眉間閃過一抹異色,這就是伊爾王爺所說的劉伯嗎?伊爾王爺不是說劉伯雖年紀大了,但身姿矯健,武功不低……
“您是?”她遲疑的開口。
果然被浣女料準,老伯摸了摸鬍子呵呵笑道,“老劉見過五小姐。”
浣女點點頭,轉頭對語畫和車伕說,“你們把行李拿進去吧。”說完,走向劉伯,“劉伯,我就是伊爾浣,以後還要多多麻煩您了。”
劉伯把莊園的門打開一半,方便車伕和語畫搬行李進去,嘴上道,“說什麼麻煩啊,這本來就是王爺的宅子,您過來了,您就是主子。”
浣女笑了笑,亦也看出劉伯雖拄著柺杖還佝僂著,可步伐卻很是穩健,不緩不慢的跟著她的速度。浣女望著這個年過幾旬的老人,心道,果真如伊爾王爺所說,這個劉伯絕對不簡單,至少,年輕的時候肯定不簡單。對了,伊爾王爺說劉伯出身暗衛,浣女暗自沉思起來。
“五小姐莫嫌莊園落魄,說起來雖然是王爺的宅子,可王爺沒怎麼來住過,倒是劉伯我住了快小半輩子。”劉伯有些唏噓,雖說時間如白駒過隙的飛快,他在這莊園卻覺得度日如年,實在懷念以前跟在老王爺和王爺身邊東征西戰的日子啊。
“不會,很清幽,我很喜歡,”莊園確實破舊了,但很是乾淨,花花草草的都整理的很賞心悅目,浣女不由
得心生喜歡。
劉伯暗想,這五小姐的性子倒是有幾分隨了王爺,不過那份隨意的閒適卻是王爺沒有的,很像,很像夫人呢。
“五小姐便在這處主屋住吧,這邊朝陽,住起來舒適些。”
“劉伯住的哪裡?”浣女不應反問。
劉伯笑了笑,“劉伯我一直住著後邊院子,那邊挨著山,早上起來看看山景日出可不錯的很。”
浣女想了想,道,“劉伯,我也住後邊院子吧,長那麼大也沒怎麼賞過景。這話說的可沒錯,今生反正是記不得了,在現代整日訓練,想的都是如何在特工部存活,哪有心思賞景啊。
“可這主屋都是留給主子住的,”劉伯怎麼說也是出自伊爾王府,主僕觀念很重。
浣女知他意,歪頭朝他俏皮一笑,“劉伯,浣女可是來思過的呢,住後院豈不更有誠心?”
劉伯啞然,失笑答應了,原來五小姐還有王爺和夫人都沒有的古靈精怪。
若是讓浣女知道劉伯覺得她古靈精怪怕是要啞然無語了,她哪是古靈精怪?她是偶爾跳脫。
“那五小姐就住這屋吧,旁邊還有一個小間可以給那丫鬟住。”劉伯指了指,浣女欣然點頭。
倒是語畫頻頻皺眉,這裡的環境和王府相比……不,簡直沒法比。可,五小姐好像沒一點嫌棄,語畫最後無奈,只得照著五小姐的吩咐,把行李搬了進去,行李不算多,一會兒就整理好了。
語畫不禁心想,這前面主屋也比這後邊強啊,真不知道五小姐怎麼想的。
把她們主僕安全無虞的送來,車伕便回京都王府覆命了。
後來傍晚有人來敲門,浣女以爲是劉伯,便起身過去開門,沒想到見到一個小男童,估計有七八歲了。
小男童眨巴著大眼睛,好奇的看著她,然後開口道,“你就是京都來的五小姐吧?”
浣女帶著淺笑點點頭,小男童繼續道,“我叫二牛,劉伯讓我喊你去吃飯。”
浣女點點頭,轉身關上門隨他走去,看著他稚嫩的側臉隨意問道,“你是劉伯的孫子?”沒聽說起過呢。
二牛搖搖頭,咧嘴笑道,“我家在山前那邊,我爹是獵戶,我平時沒事就來這兒給劉伯幫幫忙,劉伯年紀大了,身體肯定不好。”
聽著他認真的話語,浣女怔忪了片刻,心底竟有些感動,輕聲“恩”了一下。
二牛轉頭又瞧了瞧她,道,“你真好看。”
浣女接二連三被他的話怔住,再看向他,他已經轉過頭走在前面了,浣女似是隱隱瞧見他泛紅的後頸,額,她這是被誇了還是被一個小屁孩調戲了?浣女無語的甩甩頭跟上。
“劉伯,我已經把五小姐喊來了,”臨近飯廳的時候,二牛率先跑了進去。
浣女被他質樸的性子感染的一笑,多久沒有聽到這種淳樸的話了,在京都,一字一句都需仔細之後才趕道出,在這裡便輕鬆了許多。她瞧見劉伯似是拍了一下二牛的頭,訓道,“二牛不可這般無禮,五小姐可是主子。”
二牛摸摸頭,臉上有些茫然,在他的觀念裡實在不甚明白主僕的區別,劉伯也不會太苛責,畢竟二牛隻是單純獵戶家的兒子,哪裡接觸過這些規矩之類的。但他自己卻是迎了出來,笑著喚了聲,“五小姐。”
這時語畫也端著什麼走了過來,臉上有些不
滿,“五小姐這邊也沒什麼食材,只能委屈您將就了。”她手上端著最後一道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她語畫也就只能做出這些了。
浣女又不是沒吃過苦的嬌嬌小姐,擺了擺手,“無礙,早些用飯吧。”
二牛看著桌上花花綠綠的四菜一湯,想著剛剛那個叫語畫的丫鬟所說,這也叫將就?平常他在家裡都是吃著大餅米什麼的,爹爹打了獵物沒賣出去他們的桌上纔會多出一道菜來,難道這就是大戶人家嗎?
“快吃吧,”二牛被眼前多出的菜驚醒,朝給他夾菜的浣女看去,浣女神色依舊恬淡,不緊不慢的用餐,他只覺得五小姐吃飯的動作好看極了,這讓他多少有些無所適從,竟不知該如何吃飯了。
吃過飯後,劉伯有些難爲的道,“五小姐,這邊沐浴的話沒有溫泉池子,您房內倒是有一個大木桶,只能燒熱水……”
聞言,語畫更是皺緊眉頭,接連的惡劣環境已經讓她臨近崩潰邊緣了。
“我去給五小姐砍柴,”二牛說完呼哧呼哧跑遠了。
“劉伯不必擔心,浣女沒有那麼矯情,您儘管去休息吧。”劉伯畢竟年紀大了,浣女可不想折騰他。
劉伯半日下來也摸清了這位五小姐的性子,倒也真的應言回房休息了,心裡對這個五小姐倒是挺有好感的,比他以前見到的那個王府大小姐要不錯的多。
“五小姐,這裡也太……要不您跟王爺求求情,讓我們……”回京,語畫後面的話在浣女越加冷然的視線中住了聲,她一愣,有些委屈。
看了她良久,浣女才慢聲道,“語畫,我回到王府的日子屈指可數,在那之前,我甚至淪落到比這裡更不堪更落魄的環境裡生存。這裡對我而言很好,我很喜歡,在這裡至少不用擔心時時有人想害我。”
“語畫,我不強留你,”說罷,轉身走了,留語畫一個人站在原地因她的話語而失了神。
別看二牛人小,力氣倒是挺大,不止砍完了柴還燒好了水,而且大汗淋漓的提到浣女門前。
“謝謝你了,二牛。”
他紅著臉摸了摸頭,有些不好意思,然後說了句,“沒啥,”就跑走了。
浣女對著他的背影失笑,語畫滿懷心事的把熱水倒進木桶,道,“五小姐,可以沐浴了。”
一直趕路,浣女身上也不好受,直到泡在熱水之中,才覺得渾身毛孔都舒適的張開了。
語畫拿布巾給她擦拭,浣女以前那是絕對不習慣的,但是後來也就被伺候習慣了,所以她愜意的閉著眸,趴在浴桶上。
語畫瞧著被微光襯得異常恬靜柔美的五小姐,終於堅定的開口道,“五小姐,語畫想留在這兒。”
她輕恩了一聲,連眸子也未睜開看她一下,似乎是對此不以爲意。
語畫知五小姐定然對她失望了,心下失落,索性便不再說什麼了。
浣女不知語畫心思百轉,她面上恬淡,心裡卻一直回想著與聶從寒的最後的不歡而散,越想越苦澀,最終淺淺的睡了過去。
後來第二天據語畫說,她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五小姐弄到牀榻上去睡,浣女被她誇張的表情逗笑,語畫因她的淺笑竟仿若一下襬脫了纏著她好幾日的陰霾,瞬間光彩照人起來。
浣女瞧著語畫又恢復精力的樣子,心裡複雜,終是也露出了一抹笑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