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又是三個人的約會
跡部沿著樓梯走下去,看見真田坐街頭網(wǎng)球場邊的花壇上,略前傾了上身,雙肘支膝蓋上,兩手交握託了下巴,若有所思的看著前方的場地。
暖黃色的夕暉斜照過來,映著他高大的身型和輪廓鮮明的臉龐,再加上如此專注的姿態(tài)和神情,一眼望去,竟如同一幅揮灑奔放的油畫。
跡部不由駐足多看了一會,彷彿有所感應(yīng)似的,真田也回頭向這邊看過來,四道目光碰一塊,彼此都有一瞬靜默美好的感覺。
還是跡部先省悟過來,自己也覺得有點兒好笑,調(diào)整好狀態(tài),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快步走下階梯。
“啊嗯,今天這裡倒是挺寬敞嘛?”跡部環(huán)視了前方空蕩蕩的網(wǎng)球場,“倒省了本大爺和湊雙打趕的工夫。”
“什麼?雙打?”真田對跡部的話感到不解。
“哦,這個網(wǎng)球場有個規(guī)矩,只能打雙打,要想佔用場地,就要用雙打擊敗其他。”跡部放了網(wǎng)球袋,脫掉了外套。
看著他露出健美的身軀,按著肩頭甩了甩胳膊,真田突然發(fā)愣了。
“喂,怎麼了,發(fā)什麼呆?”
“剛纔這裡有的,是……把他們趕走了。”
“都趕跑了,一個?”跡部這才注意到,真田的額發(fā)微溼,肩頭也透出幾塊汗?jié)n,“嘖,這個……”
跡部一拍額頭,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卻不知道,此刻真田正肚子裡翻天覆地的後悔,早知道這裡要用雙打趕,就應(yīng)該等跡部來了啊,那段“邁向破滅的探戈”,至今仍他心底的某個角落,時常浪漫的迴響!
“開始吧,本大爺一會兒還有事,速戰(zhàn)速決。”跡部提了網(wǎng)球拍,站到真田的對面。
“……還有事?”
“是啊,所以本大爺一定要爽爽快快的打敗!”
真田垂首不語了一會,等他再擡起頭時,已是一副非常堅定的表情,沉聲說:“既然趕時間,就一球定勝負(fù)!”
“啊嗯?”雖然跡部覺得,這樣好像不太過癮,不過的確不想比賽上耗太多時間,於是一點頭,“好,就一球定勝負(fù)!”
“還有,今天們的比賽,附加一條賭約……”
“賭約,怎麼賭?”跡部感到訝異,以對面這個黑大個呆板沒趣的性子,也會玩這些花樣?
“如果輸了,就要和約會!”真田這句話說的極快,似乎是鼓足了勇氣,並且說完之後,倔強(qiáng)的挺著脖頸,毫不迴避的直視跡部。
“什麼?約會?”跡部幾乎是不華麗的叫出來的,連嘴都合不攏了。
他沒有想到,真田會提出這種要求,更加沒有想到,他有膽子,夠臉皮提出這種要求!
什麼?約會!正走下階梯的手冢國光,雖然沒叫出聲來,卻險些兒腳底打滑,一個骨碌滾下去。
這兩個聲音……是真田弦一郎和跡部景吾,他,他們談什麼約會啊?難道自己離開的這個幾個月時間裡,他們的“交情”已經(jīng)發(fā)展到這個程度了?
手冢既感到匪夷所思,又有點兒恍然若失,任著雙腿自己挪動,神不守舍的下到了球場邊上。
“沒錯,如果輸了,就留下來……”真田終於眼皮一垂,藏起一個赧然的眼神,“……陪過生日……”
對了,這傢伙是說過,今天是他的生日,自己被一大羣攆著搶時間,也沒有多想,早知道準(zhǔn)備個禮物,萬一輸了直接丟給他就是了……去去,別亂想了,本大爺怎麼可能輸?
跡部傲氣一起,膽氣也隨之而生,揚(yáng)起下頜,響亮的應(yīng)答,“好,本大爺接招了,如果輸?shù)氖牵衷觞N說?”
“隨處置好了!”
“嘿嘿,倒挺有信心的嘛。”跡部突然起了玩笑之心,露出一個惡劣的邪笑,“如果輸了,就跟雅子小姐約會一次怎麼樣?”
兩個越說越荒唐,聽得一愣一愣的手冢,終於忍不住“啊”的一聲低呼。
“啊嗯?”
“是誰?”
跡部和真田齊刷刷的看過來,認(rèn)出了手冢,各自臉上都出現(xiàn)了不同程度尷尬之色,暗想剛纔那段對話,是不是被他給聽去了?
“來了麼?麻煩那裡稍等本大爺一會吧,很快就好。”跡部倒是很快恢復(fù)了常態(tài)。
真田先是吃驚,手冢什麼時候回來了?而後是羞澀,剛纔那番話,他是聽見了吧?跟著就是妒火中燒了。
跡部答應(yīng)了自己的“約戰(zhàn)”,卻還帶了這個傢伙一起,他說“一會兒還有事”,就是爲(wèi)了跟手冢一起吧?
很好,本來就志必得的勝利,現(xiàn)更多了一條不能輸?shù)睦碛闪耍?
那就是,當(dāng)著手冢的面,打敗跡部,讓他跟自己約會,讓手冢國光死了這條心!
“好!”主意打定,真田大踏步走到往前,把拍子往地上一按,大聲問跡部,“選哪一邊?”
“發(fā)球權(quán)嗎?不用選了,讓先吧。”
跡部心想,自己有“唐懷瑟發(fā)球”和“垂轉(zhuǎn)發(fā)球”手,萬一猜中發(fā)球權(quán),靠著發(fā)球就決定了勝負(fù),未免有點兒取巧,尤其手冢還一旁看著,無論如何必須贏的漂亮,贏的紮實!
“好,開始吧!”真田也不推辭,昂然轉(zhuǎn)身回到發(fā)球區(qū)。
手冢突然感到莫名的一陣緊張,死死的盯著真田發(fā)球的手勢,就算是他自己的比賽,也從未因爲(wèi)勝負(fù),而如此心神不寧啊。
真田扣住網(wǎng)球,拍面上停留了片刻,高高拋出,然後做出一個令跡部和手冢,都沒有想到的動作——
左手也合上拍柄,雙手球拍高舉過頭,抓住網(wǎng)球下墜的瞬間,突然大喝一聲,直拍劈下!
這個,是他的絕技——“雷”的手勢啊,爲(wèi)什麼會用發(fā)球上?
只聽雷暴般的裂響聲中,跡部只覺得眼前煙塵瀰漫,中間穿梭著道道青影,宛如捉不到軌跡的閃電,他的眼力剛剛條件反射的洞開,就聽見身後咚的一聲,似乎腳下的地面都爲(wèi)之震動!
跡部呆立了幾秒鐘,方纔脖頸僵硬的緩緩轉(zhuǎn)過身,只見網(wǎng)球已經(jīng)停後方幾米遠(yuǎn)的地方,從落點處,拖出了一條長長的痕跡。
“是贏了。”
“——”
跡部不清楚,此刻究竟是想發(fā)火,還是想爆笑。
自己爲(wèi)了不想勝之不武,而讓出了發(fā)球權(quán),沒想到這個口口聲聲把“堂堂正正的對決”掛嘴上的傢伙,竟然就這麼給自己“一球定勝負(fù)”的!
如果說幸村精市的狡猾和無恥,只不過是隔了臉皮的,那對面的傢伙就是隔了肚皮!
真田弦一郎啊真田弦一郎,這種事也好意思做得出來,簡直是本大爺平生第一個看走眼的!
偏偏真田絲毫沒有羞愧之色,還逼著他確認(rèn)戰(zhàn)果,“是贏了!”
“好——就算——是——贏了!”跡部這句話,幾乎是硬擠出牙關(guān)的。
狡猾也好,無恥也好,總是他贏了這一球,服氣不服氣是一回事,跡部大爺絕對不會賴賬,又是另外一會事。
況且剛纔那個發(fā)球,現(xiàn)回想起來,的確是驚心動魄,威力無窮,就算是再打一次,自己也未必可以接得住吧?
竟然把“雷”的打法,移植到發(fā)球上,這一招真是叫自己開眼了,好吧,拿這招換一次約會,也不算太吃虧……
跡部把拍子往肩上一架,大步走到真田跟前,擺出一無所謂的態(tài)度,吊起眼來審視他,“說吧,想怎麼過生日?本大爺陪了!”
剛纔還威風(fēng)凜凜,志必得的真田,被跡部這麼盯著瞧,追著問,突然又扭捏,遲疑起來,低頭躑躅了一會,走到花壇那邊,碰過來一隻大盒子,訥訥的說:“也沒有其他的,就是想能和一起……吃蛋糕,然後,隨便聊聊……”
啥?又是“隨便聊聊”?認(rèn)識的裡頭,話最少的倆傢伙,都要跟自己“隨便聊聊”?
跡部不禁轉(zhuǎn)頭望向手冢,這一位猶自沉浸巨大的驚訝中,愣愣的和自己對視,嘴脣動了一下,好像想說什麼,偏又說不出來的。
“可以嗎……”
“啊?”
跡部被真田拽回了注意力,這才發(fā)現(xiàn)他手裡捧了一隻蛋糕盒,從透明的盒蓋看進(jìn)去,雖然造型樸素了點,倒也挺美味的樣子。
“嘖嘖,連生日蛋糕都事先買好,看來本大爺今天真上當(dāng)了……”跡部咂了咂嘴,不太甘心,又無可奈何。
“不是,這蛋糕……是親手做的……”
“,做的?”
跡部流露出見鬼似的神氣,這麼高大威猛的一個,竟然會烘焙蛋糕?
好嘛,幸村精市會煮麪,這位則會做點心,立海大還真是才濟(jì)濟(jì),多的是好男啊……
“跡部,,要不先告辭了……”手冢終於打破沉默,眼前這種情形,真的沒有自己插足的餘地了。
他這一問,倒是點亮了跡部的靈感,趕緊叫住他,“哎,等一下,不要走!”
說著向真田嘴脣一挑,笑意詭秘,“本大爺會陪過生日的,不過蛋糕這麼大,兩個也吃不完,不介意手冢君一起分享吧?順便,聊天的話,三個也熱鬧些,對吧?哈哈哈!”
跡部笑的無比得意,無比暢快,卻把真田和手冢同時笑愣當(dāng)場,又是……三個的……約會嗎?
哼哼,想算計本大爺,真田弦一郎,還要再修煉一百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