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認可你是冰帝的人
忍足自詡是最了解跡部的,然而這一次他猜錯了。
并沒有豐盛的燭光大餐,也沒有繽紛浪漫的玫瑰浴,跡部和觀月只是簡單的用了一份西式晚餐,就躲進了二樓的小客廳,仆人送上兩杯果汁后,兩人就坐到大屏幕的電視前。
觀月從包里掏出移動硬盤鏈接好,用遙控器打開了電視,屏幕上很快出現兩個奔跑揮拍的少年,黃綠和藍白的隊服格外的鮮亮,正是四天寶寺的白石藏之介,和青學的不二周助。
這是去年初中階段的全國大賽,半決賽四天寶石對陣青學的第三單打!
畫面的拍攝角度和清晰度,都令跡部大加稱贊,“你收集資料的本事,倒是真不錯。”
“從專業的體育記者那里得到的,是花了不少工夫。”說到這一點,觀月的確感到驕傲,“不只是這一場,就連我和不二的那場比賽,也讓隊友錄了,雖然是大敗,反而是更加珍貴的資料啊。”
提到自己的恥辱歷史,觀月仍舊侃侃而談,并沒有任何的粉飾或回避,這讓跡部略感意外,點了點頭,“嘿嘿,你的度量,倒比外表看上去大一點,那就開始看吧。”
白石一次又一次,鍥而不舍重復著同樣的回擊,網球一次又一次的落網,同時一點一點的上升,越來越接近球網的上緣……
這就是青學“天才”不二周助的終極奧義——百腕巨人的守衛!
跡部架著二郎腿,手肘支在膝蓋上,握拳托了下巴,神情凝重的直視屏幕。這一招,確實堪稱攻守一體的天才招式,如果站在不二對面的是自己,能否最終破解呢?
觀月按下遙控器,畫面停頓在經歷過數十次的回擊,網球終于僥幸過網,一向風趣和煦的白石,也無法遏抑的向天吶喊的瞬間……
接下來,小客廳陷入了一派安靜,甚至聽得見兩個人的呼吸聲。
不同的是,觀月的呼吸似乎有些急促,仿佛因為老對手的強大,再度讓心情激越不平。
跡部的呼吸則是悠長、平穩,姿勢不變,視線仍停留在暗下來的屏幕中央,像是在進行縝密的思索。
觀月也不去打擾,而是望著他輪廓鮮明的側臉,靜靜等待。
終于跡部長身站起,居高臨下的斜視觀月,果斷的命令,“拿上球拍,走吧!”
“是。”
觀月剛跟上兩步,跡部忽然又回頭,盯著他的手腕,“那些鉛片可以拿掉了,想戴著它們跟本大爺交手,你還沒有這個能力。”
觀月一愣,隨即呵呵笑起來,捋起袖子,果然手腕上戴了一對負重腕套,他解開了拋到茶幾上,“我才不敢這樣自大,只不過一時忘記拿下來而已。”
白皙的手腕上,有兩道淺淺的紅色印記,跡部盡管沒說什么,心中對觀月的印象,已在不知不覺中漸漸改觀。
他是個唯實力主義者,雖然在某種情調上,觀月和自己一樣,華麗高調,喜歡精致漂亮的物事,然而圣魯道夫在青學手下一敗涂地,觀月本人更是被不二周助羞辱的顏面掃地。
即便后來在u-17集訓重逢,他平平無奇的表現,離跡部定義的“值得重視的對手”,仍是有著遙不可及的距離。
可就是這樣,自始至終,都沒能讓跡部多看一眼的人,卻突然出現在冰帝的網球場上。
跡部欣賞強者,厭惡弱者,但他一樣認欣賞知恥而后勇,正視自己,正視失敗,絕不降低目標,敢于卷土重來,就像宍戶亮那樣,就像曾經敗給青學的冰帝那樣……
作為新血加入冰帝的觀月初,不僅讓跡部生出一點兒的新鮮感,或許,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覺察的認同感。
主樓后的寬闊網球場,白色的燈光從頭頂灑下,明亮而不刺眼,跡部和觀月對面而立。
“本大爺是絕對不會留手的,你最好有個覺悟。”
“能得到部長的單獨指導,這樣的機會,不知道會讓多少人羨慕呢。”觀月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抿唇一笑,隨即又認真的說,“我肯定會拿出十二分精神的!”
“那好,看招!”
跡部抬手發球,網球落地后好像低空跳躍的驚雷,貼地翻滾,去勢迅疾,隔開網球中央,直插觀月的腳下。
后者嚇了一大跳,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網球已在“嘶嘶”的銳嘯聲中,飛出了場地。
“啊嗯,怎么回事?不是說會拿出十二分精神?怎么第一球就束手無策嗎?”
“跡部,你,你這是——”短暫的驚駭過后,觀月吐了一口長氣,宛如嘆息,“真的要用這一招么?”
跡部剛才使出的,正是他的得意技之一——唐懷瑟發球。
為什么要在尋常的隊友間練習,就用上如此厲害的招式,觀月大概能猜測到跡部的用意,只不過……值得嗎?
知道了首輪對手是不二周助,特地安排了和他打法相似的忍足,來和自己對練,現在打出“唐懷瑟發球”,是為了提高自己對強上旋球的適應力么?
但是,這一招,會對他的手腕,造成很重的負擔,甚至是傷害呀!
難道在跡部的心目中,已然認可了自己是冰帝的人?觀月的胸口陡然一熱。
“所謂‘百腕巨人的守衛’,就是在反擊時,球在拍子的兩面進行高速回旋運動,出現超平方回旋……”跡部一字一字,說的很慢,很清晰,“換句話說,是本大爺見過的招式里頭,旋轉數最多,最強烈的,甚至更在‘手冢魅影’之上,本大爺自認還做不到。不過,如果是‘唐懷瑟發球’的話,旋轉強度大概能達到……”
“‘百腕巨人的守衛’的8o%左右!”觀月說的極快,并且緊緊握住了球拍,仿佛在遏制某種將要失控的情緒。
看著對面那張明明感動的要死,還要強作冷靜睿智的臉,跡部嗤的笑出聲來,“得了吧,本大爺才沒有那種盲目的偉大,為了球隊榮譽犧牲手臂這種事,只有……那個笨蛋才會做!放心吧,‘唐懷瑟發球’已經改進過了,可以反復使用,不會對手臂造成太大的負擔。”
“明白,那就再來吧,拜托部長了!”
“哼哼,你不適合這副熱血沸騰的樣子,看著真有點兒蠢……”
夜幕降臨,路燈亮起,櫻木町的街頭網球場,也進入了最熱鬧的時分。
宍戶亮的球拍從場邊網球手的臉上一一指過,大聲喝問:“還有誰要來較量的,快點兒下來,別浪費時間!”
面面相覷了一會,那些人之中沒有一人應答,反而6續怏怏的走開了。
“喂喂,跑什么?就這么沒有膽量嗎?”
“算了,宍戶前輩,他們都和我們打過了……”
宍戶正要追上去,被身邊的鳳長太郎拉住,在這個規則是勝者占領陣地的街頭網球場,他們已經連勝了十一局。
“切,真是不過癮!”宍戶一甩球拍,大步走到場外的花壇邊上,氣呼呼的坐了下來。
“喝水吧,前輩。”鳳遞過一瓶礦泉水。
宍戶動作粗魯的扯掉瓶蓋,咕嘟嘟的一口氣喝掉大半瓶水,又泄憤似的重重一抹嘴巴。
鳳看的眉頭蹙起,思忖了一會,小心翼翼的低聲勸慰,“或許這不是實力的問題呢,前輩。冰帝高中有很多其他學校的新人加入,如果跡部部長只用原來初中的隊員參加比賽,怕其他人不服氣,所以才讓那個觀月前輩……”
“算了吧,跡部那家伙,有怕過別人的議論?”宍戶不耐煩的打斷鳳,忿忿的冷笑,“他就是認為那個圣魯道夫來的家伙比我強,就算是這樣,至少也讓我們比試過才算啊!”
這話聽在鳳的耳中,不免有些尷尬,悄悄指了指因為他們的離開,而重新被人占據的網球場,“別這樣說呀,前輩,現在觀月前輩也是冰帝網球部的成員,被別人聽到了,會以為我們冰帝不團結……”
“我并不是針對他,我只是……”宍戶被自己的火氣噎到了,一時不知怎樣表達才好,“真是氣死了,我只是不想放過任何向青學那幫家伙報仇的機會而已!”
聽宍戶的口風略略有所松動,鳳連忙趁熱打鐵,“機會很快就來了,高中聯賽不是馬上就要開始了嗎?那時候,前輩你一定是正選的!”
“哼,沒勁,今天就到這里了。”宍戶一邊俯身把球拍、毛巾塞進網球袋,一邊問,“對啦,你們已經突破區域預選賽了吧?”
“是的。”鳳點了點頭,“已經確定可以參加都大會了,決賽的對手還是青學。”
“沒有了手冢和越前,青學的實力也大不如前了,如果這樣你們還輸掉,我可不會原諒的!”
“是,日吉也說了,這次一定要贏青學!”鳳一個激動,這句話說的稍大聲了些,登時幾道眼光掃了過來,他訕訕的沖他們笑笑,趕緊閉了嘴。
宍戶是從來不知謙虛低調為何物的人,嗓門則一點兒不加控制,“一樣啊,青學高中現在的陣容,也不太叫人提得起精神來……”
“怎么,瞧不起青學高中的實力嗎?別忘了,你們是誰的手下敗將,冰帝的?”
忽然被一個略微粗獷的低沉聲音插話,宍戶和鳳一驚,同時回頭,只見一對少年男女并肩從階梯走上來,站在他們身后。
“嗨,你們好!”短發女孩子朝他們揮了揮手,笑容和聲音都很甜美。
站在她身邊的少年,身背網球袋,高大挺拔,眉目硬朗,頂了一頭直簇簇的短發,還染成非常扎眼的金黃色。
一看見這人,宍戶的胸口仿佛被人猛捶了一記,直跳了起來,險些沒克制住倒退的沖動,瞬間的恐懼過后,隨之而生的,是強烈的羞恥和憤怒。
眼前的少年不是別人,正是一年前,在區域預選賽上,曾經1比6挫敗宍戶,令他一度失去冰帝正選資格,引為平生奇恥大辱的對手——不動峰中學網球部部長,“九州雙雄”之一的橘桔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