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從什麼時候開始
突然浴池裡少了個人,跡部感到呼吸到鼻孔裡的熱氣,似乎都有些不通暢起來,雖然他擺出來的姿勢,掛在臉上的表情,仍是輕鬆愜意的在享受,視線的焦點,卻掠過忍足的肩頭,盯著池子邊上咕嚕嚕正冒著泡泡的入水口。
跡部不知道忍足往哪裡瞟,可緊要關頭,絕對不允許這傢伙不專心!
他不著痕跡的深吸了一口氣,剛想開口,只聽耳邊忍足悠悠的嘆息,“好久沒有這樣和小景單獨在一起了……”
跡部的脖頸不覺隨著他一動,只見忍足的目光,果然毫無迴避的凝視著自己,但眼底一片清澈透亮,全然沒有半點的“不良”。
但被這般專注的眼神凝視著,彷彿不只是身上光溜溜的,連胸懷都一片洞開,被他直看到心底去,再加上短暫而怪異的靜默,令跡部多少有些扛不住了。
“再有四個小時就要打決賽了,你還有心情扯這些,心態如此之好,真是令本大爺大開眼界。”跡部讓自己語氣中的譏諷意味恰到好處,既能準備表達自己的意思,又不至於像是故意轉移話題。
忍足亮晶晶的眼神似乎黯淡了些,但依然認認真真的問:“小景這樣在意比賽的輸贏,那如果我打贏了決賽,你願意和我交往麼?”
忍足是沒少用“輸贏”作爲籌碼,來跟自己交換各種“甜頭”,可正兒八經的提出“交往”要求,這還是第一遭!
跡部一切盡在掌握的從容表情登時崩了,上下眼皮一瞠,瞪了忍足好半晌,確定他那含情脈脈,又羞澀期待的樣子,真不是開玩笑的,才艱難的一掌拍上自己的額頭,“你難道就爲了這種事纔打網球的嗎,忍足侑士?”
“不是的,小景,一開始,打網球只不過是我的一個普通愛好。”忍足的下頜微擡,脣角上揚,宛如回憶什麼美好的事情,“讓我覺得網球有意思起來,很想一直打下去,是從……”
“什麼時候?”忍足的略微停頓,又無限神往的樣子,讓跡部忍不住追問。
“就是從三年前,和小景打了那場比賽開始呀。呵呵,從來沒有見過有人那麼自大,又那麼喜愛網球的……”
又扯到這上頭了……跡部覺得自己活脫脫的,就像是挖坑自埋!
明明在任何領域,任何事情,面對任何人,任何挑戰,都能舉重若輕,遊刃有餘,怎麼到了跟“戀愛”有關的事項,眼前這一隻,立海大的那兩隻,甚至觀月、仁王那樣的無關人等,都能輕輕鬆鬆的叫自己萬分窘迫……
莫非本大爺不是最完美的?莫非本大爺的智慧和人生也有“死角”?
當然,跡部是絕對不會認同這一點的,必以爲然的一聳鼻樑,“自大?本大爺那叫做實力!”
可惜忍足並不配合他的“跑題”,而是淌著齊胸的水,一步一步的靠近,被氤氳水汽略微模糊的笑容,跡部也說不清是天真,還是曖昧,總之那一片透紅的健康胸膛,叫人無法直視。
“所以,真的很想一直和小景在一起打網球啊……”總算忍足在離跡部一臂之遙的地方,停下了。
“既,既然這樣,就把剛纔討論的,實戰練習一下吧,別浪費時間了。”
跡部丟下一句冠冕堂皇的話,就撇了忍足,“不緊不慢,從容鎮定”的走出了浴池……
明晃晃的場地燈將周圍照的如同白晝,儘管是夜晚時分,由於進行的是決賽,前來觀看的人比白天只多不少,再有聲勢浩大的啦啦隊,在場邊振臂揮舞,不遺餘力的高喊著冰帝call,帝大附屬的網球場真是熱鬧非凡。
幸村精市披著嶄新的運動外套,掛著溫和明朗的笑容,從容面對四方的歡呼、尖叫、星星眼和閃光燈。
縱然今天的主角,是正在場邊默默彎腰繫鞋帶的那個黑臉蛋,可自己生來就是無論處在什麼位置,都註定了會成爲焦點的人物。
當然啦,不遠處這一個也是!
在衆人矚目中,幸村腳步輕快,身姿瀟灑的朝跡部走去,後者正坐在冰帝的監督席上,和對面站著的忍□流著什麼,冷不防一隻白皙、有型的手掌,橫裡伸到了兩人中間。
忍足愕然,只見幸村笑瞇瞇的對他一點頭,說了句“忍足君加油了”,就轉向跡部,“也請跡部部長多多指教咯?”
這傢伙說辭是一本正經,跡部還是敏銳的看出了,他眼角一個狡黠的擠弄。
可是身後站了不少觀衆,再說雙方場內監督握手致意,也附和賽場的禮儀,跡部也只好伸出手,打算應付一下就放開。
沒想到跡部快,幸村更快,五指一攏,就把他的手掌牢牢握住,小指尖還頑皮的在掌心劃了劃,嘴裡說著,“一直以來,都很想和跡部部長打比賽,可惜總沒有機會,這一次,就當時是熱身演練吧?”
手上的小動作可惡,但這一番話,倒是說到跡部心坎上了。
儘管曾經敗給過青學的越前龍馬,但更多人認爲,是因爲他大病初癒,不在狀態的緣故,直到升上了高中,幸村還時常被人喚作“日本中學網球界第一人”,而且爲了身體原因,沒能隨著U-17日本代表隊遠征海外,因此他神秘的實力,更令外界猜測不已。
手冢、真田,還有那個小鬼,都曾經以不同的方式,敗在自己手上,就只有他,幸村精市,從來沒有跟他正面對決過。
如果說實現冰帝的稱霸全國,是自己執意要實現的夢想,那麼打敗幸村精市,就是實現夢想的必經之路,避無可避!
沒錯,從綜合實力上分析,比之真田弦一郎,侑士的確稍有不如,但這些許差距,完全可以用實戰策略和臨場應變來彌補。
跡部升騰的鬥志,抵消了他對幸村無聊舉動的不滿,反而更加用力的扣緊對方的手背,重重的向下一沉,擲地有聲的回敬,“好得很,本大爺正有這個意思!”
忍足被撂在一旁,無奈的看著兩隻纏在一處的手掌,無奈的在肚子裡嘆氣,小景啊小景,你怎麼就……這樣好拐騙呢?
真田的視線,只在幸村和跡部身上停留一刻,便轉移開了,提起球拍,昂然闊步的走進賽場。
沒錯幸村的舉動是很礙眼,但是任何原因,都不會動搖他對比賽和對手的尊重,正如一個武士,拿起了劍就不能心有旁騖,無法集中精神比賽的網球手,就不配獲得勝利。
“請多指教!”
“請多指教。”
忍足的語氣溫和禮貌,握手的力度也控制的很好,真田還是從他的眼中,看出和自己同樣的志在必得。
冰帝一方猜到了發球權,真田蹲低身體,分腳跨立,將肌肉和骨骼都調整到最佳狀態,穩穩的守在接發球區。
以他對忍足的瞭解,再加上柳蓮二的資料,真田非常清楚,對面那個戴眼鏡的溫雅少年,是一個絕對不可以小覷的對手,他的速度、力量都不弱,在精神力和控球能力方面,還有驚人的特長。
賽前,幸村和柳給的建議是,既然對手是防守反擊型,縱觀他的比賽,大多是後發制人,那麼開局就要搶攻,壓住他的氣勢,儘可能的擴大比分優勢,等到他發覺“後發制人”已經不可能的時候,再強大的精神力也會迅速崩潰。
忍足將網球高高拋出,身體隨之躍起,幾乎是在網球上升到最高處,就出手擊球,而且啪的一聲爆響,顯得力道十足。
真田身體一側,向後引拍,鎖定網球的路線,蓄勢待發。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忍足的發球很有聲勢,落點卻非常靠近球網,球墜地之後,也只是輕輕一彈。
真田吃了一驚,趕緊腳踏大弓步,身體大幅度前傾,球拍儘量伸向前方,用拍面的前方把球挑過網。
他剛剛收回腳步,忍足就出現在球網對面,橫拍輕輕一掃,將網球送到了真田的後場。
如果用“動如雷霆”的話,當然可以接到這一球,但是“雷”的發動,也不是無條件的,對方用發球破壞了他身體的平衡,以及預設的擊球節奏,無論如何,是打不出“雷”了。
換句話說,忍足製造了身體能力上,“雷”的絕對死角,這種感覺,就好像是……“跡部王國”!
“冰帝忍足,15比0!”
“冰帝——冰帝!忍足——忍足!”
忍足的率先得分,掀起了鋪天蓋地而來的冰帝call,真田緩緩轉頭,那個人正疊腿抱臂,端坐在監督席上,微微下壓的脣角,掛了一絲胸有成竹的倨傲冷笑,彷彿對這樣的開場,半點也不感到驚訝。
看來,在賽前他也是仔細研究過自己,給了忍足建議的……
這一發現,讓真田率先失分的懊惱一掃而空。
就算決定了認真比賽,也想得到那個人更多一點的關注,也想讓他的心情爲了自己的表現,而激動不已啊,既然如此,就好好的來打一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