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周助俯身撐著雙膝,艱難的扭頭望向記分牌,看著最終分數(shù)變成6比4。
繼橘桔平輸給冰帝的忍足侑士之后,自己到底還是不敵這個正朝他走來的,高大沉默的少年。
真田站在網(wǎng)前,向不二伸出手,是一種略微俯視的傲岸姿態(tài),但表情自然、凝肅,并沒有絲毫勝利的炫耀和驕矜。
曾經(jīng)青學(xué)也有一個在任何時候,都這樣堅定不動搖的人物啊!
不二心頭泛起一絲淡淡的沮喪,大家不能說不努力,不團結(jié),然而手冢和越前離開之后,青學(xué)和最高的王座之間,究竟有著多遠的距離?
“打得不錯!”幸村振奮的一拍真田的肩膀,繼而附在他耳邊,悄聲笑著說,“多謝你啦,給我一個和景景對決的機會。”
真田喉頭一噎,的確是很有點兒郁悶。
他原本以為,跡部一定會參加新人賽,在時隔兩年之后,終于又有一個爭取和他正面對決的機會,沒想到冰帝只派出忍足侑士、芥川慈郎和觀月初三人。
冰帝和立海大,都是沒有正式監(jiān)督的球隊,半吊子部長的毛利壽三郎,只在開幕那天象征性的露了個面,就不見人影了,場內(nèi)監(jiān)督一職直接丟給幸村,冰帝不用說是由跡部臨陣指揮。
這樣一來,自己在賽場和忍足侑士一較高下,監(jiān)督席上,卻是幸村和跡部智慧和眼力的對決。
能被跡部放在心上的,只有兩類人,不是隊友,就是對手,這樣即便自己打贏了忍足,跡部只怕不服氣的,惦記更多的,還是幸村……
賽場廣播響起,由于午后有雨,所以決賽改在夜間,在室內(nèi)網(wǎng)球場舉行。
真田懼然一省,自己是以立海大網(wǎng)球部成員的身份,來這里爭奪冠軍,任何與團隊榮譽無關(guān)的雜念,都不應(yīng)該帶到賽場上來,自己唯一該做的,就是堂堂正正,全力以赴的贏得比賽!
如果自己能夠漂漂亮亮的拿下那個忍足侑士,肯定也能拽住跡部的眼光!
嗐,怎么又想到這檔子事上頭去了……
千石清純無視忍足伸過來的手掌上,絮絮叨叨的抱怨開了,“我早上出門前,就用塔羅牌占卜過了,結(jié)果果然是輸啊。本來我今天的幸運色藍色,可惜那雙藍色的球鞋,昨天晚上幫爸爸洗車的時候弄濕了,要不然我一定……”
忍足不好意思打斷他,或者馬上走開,眼前這個看似有點兒脫線的少年,真給自己制造了不小的麻煩,這場半決賽能贏,的確是綜合了實力和運氣的因素。
當(dāng)忍足露出無奈的苦笑,屈伸了幾下手指,正要收回去,千石突然不說了,頑皮的眨了眨眼睛,豁達的一咧嘴唇,啪的握住了忍足的手掌,“好吧,這一次我認輸啦,等到打聯(lián)賽的時候,一定會扳回來的!”
“呵呵,對不起,我也有不能輸?shù)睦碛膳丁!?
“咦,是什么?”
“噓,是秘密!”
忍足學(xué)著千石的模樣,擠了擠眼角,卻不是沖著他,而是從監(jiān)督席上站起來的跡部。
“啊……”觀月仰起下頜,無限暢快的吐出一口氣,“真是太解乏了,我也是昨天才知道,帝大附屬的健身房,還有這么好的設(shè)施。”
“嗯哼,是不錯,本大爺正在考慮,是不是在冰帝也弄一個這樣的浴池。”跡部用毛巾沾了水,拍在臉上,不無遺憾的說,“可惜,如果撒上玫瑰花瓣,或是加一點玫瑰精油,就更好了。”
“晚上就要打決賽了,我在想著用來泡溫泉,會不會有點兒浪費啊?”忍足嘴里說著浪費,腳下卻不著痕跡的,朝跡部那邊又靠近了些。
右手邊是一臉愜意的觀月,跡部沒有地方挪了,又不想被觀月看出苗頭,更不想讓忍足覺得自己“怕”他,于是便把身體稍稍往水面下沉了沉,沒好氣的說:“你覺得浪費的話,可以現(xiàn)在就出去,做你認為不浪費的事。”
事情是這樣的,上午比賽結(jié)束后,觀月突然對跡部說,他知道帝大附屬的健身房,有一個接引了天然溫泉的浴池,他有些關(guān)于晚上決賽的建議,想跟跡部邊泡溫泉邊交流。
本來跡部也想跟忍足談?wù)剾Q賽的事,畢竟這是聯(lián)賽的前哨戰(zhàn),畢竟對手是真田弦一郎,如果忍足能夠拿下這場比賽,對于冰帝的士氣而言,將是莫大的鼓舞!
因此,先聽聽觀月的意見也不錯,跟著再和忍□流吧。
沒想到一進浴室,跡部就愣住了,忍足已經(jīng)一身浴衣的在等著他了。
不得不承認,那家伙的身材換上了浴衣,再加上那副風(fēng)流閑散的意態(tài),的確挺賞心悅目的。不過跡部沒啥心情欣賞,一想到自己要赤條條的,跟忍足泡在同一個池子里,就渾身不自在。
他才不會相信,在這種情形下,那家伙還會集中精神,討論什么戰(zhàn)術(shù)問題!
可掉頭就走的話,以觀月的狡黠敏銳,不懷疑點兒什么才怪呢……于是該泡的溫泉還要泡,該討論的問題也還得討論。
觀月用手指輕輕梳著他打濕的發(fā)綹,,“論技術(shù)全面,真田弦一郎其實是立海大第一人,這點你們沒意見吧?”
忍足很坦然的點頭,“是,他攻守兼?zhèn)洌庵緢远ǎw力也好,幾乎沒有短板。”
跡部不愿贊美敵人,特別還是對自己“有意圖”的敵人,只不置可否的哼了一聲。
“但是,這并不代表他的招式?jīng)]有短板哦……”
“什么意思?你說仔細點兒。”
觀月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反問跡部:“跡部你認為,真田最厲害的招式,是哪一個?”
“應(yīng)該是‘雷’吧?”答話的是忍足,“‘雷’可攻可守,無論打到哪里的球,都可以打回來,而且威力強大,基本上……是無解的一招。”
忍足望向跡部,他也不想稱贊對手,特別還不止是賽場的對手,但事實難以否認,在小景的心目中,多半也是認同真田強于自己。
然而跡部卻嘴角一扯,顯然大不認同,“無解嗎,未必吧?”
這下忍足真想苦笑了,能破解“雷”的招數(shù),的確是有一個,那就是“手冢魅影”——哎,這邊真田還沒有解決,那邊又勾起了小景對手冢的想念,真是……
出乎跡部和忍足意料的是,觀月竟斷然搖頭,“不,除了‘手冢魅影’,還有一個人,他的絕技或許可以破解‘雷’!”
“啊嗯?”這話立馬撩起跡部的好奇心,不覺雙肘支著浴池壁,嘩啦將上身挺出水面,“是誰?什么絕技?”
要知道真田的“雷”,就算是自己,也沒有絕對能夠破解的辦法。
觀月眼波一轉(zhuǎn),語調(diào)慢悠悠的,滿是逗弄的意味,“那就是……侑士你呀!”
這話讓忍足精神為之一振,甚至忘記留戀跡部緋紅健康的胸膛,“我?”
觀月習(xí)慣性的伸指絞繞額發(fā),故作神秘的抿唇一笑,“侑士你剛才說,無論打到哪里的球,‘雷’都可以打回來,這話并不全對哦。”
“哦……”跡部若有所悟,眼瞼微垂,進入了思忖狀態(tài)。
“哪里不對?”忍足猶自云里霧里,迫不及待的淌到觀月身邊,急切的追問,“還有,我要怎樣才能破解‘雷’呢?”
觀月甩著毛巾,做出一個抽球的姿勢,“任何回球,要想打過網(wǎng),就要有一定的角度和弧度,對吧?”
“沒錯,回球位置,必須離球網(wǎng)有一定的距離,這個思路果然不錯!”跡部難得的給了觀月一個正面的肯定。
“然,然后呢?”跡部振奮的笑容,讓忍足感到腦子里某根靈感的弦,驟然被撥動了一下,將要有所領(lǐng)悟,偏偏要緊的關(guān)節(jié)又難以打通。
“嘿嘿,侑士,如果你能把球打到距離球網(wǎng)二十公分以內(nèi),那么‘雷’就被封印了!”跡部一語道出了關(guān)鍵所在。
“啊,小景!”這一下連忍足也豁然開朗了。
“呵呵呵,盡管要控制球在這么近的距離下墜,是相當(dāng)困難的事,但對于擅長打出各種急墜球的侑士你來說,還是有一些成功率的吧?”
觀月一邊說,一邊沿著浴池的臺階走了上去。
忍足剛剛得了提示,還沒有完全貫通思路,見觀月突然離開,不由感到奇怪,“哎,你不泡了嗎?”
“抱歉。”觀月沖跡部和忍足一攤手,“我皮膚不太好,不能長久泡富含礦物質(zhì)的溫泉,機會難得,你們接著討論吧。”
觀月說著,拾起椅子上的干浴巾,裹在腰間,瀟灑的一抹濕發(fā),赤著腳走出去了。
啊啊啊,也就是說,接下來自己可以和跡部單獨相處,“坦誠”相見,討論對付共同敵人的戰(zhàn)術(shù)嗎?
觀月你真是除了小景,冰帝第二可愛的人啊!忍足幾乎忍不住要歡呼出聲了。
這,這就走了?望著觀月的背影消失在簾子后頭,一瞬間跡部的直覺告訴他,肯定有什么事大大的不對頭,可哪里不對頭呢,偏偏一時又琢磨不出來……
“小景,我還有一點兒不太明白,你給我點撥點撥好不好?”忍足適時的靠攏過來,那副表情,看得出得意、殷勤、軟款、曖昧,單單是找不出“謙虛”這種最該出現(xiàn)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