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王者VS帝王(中)
在四周無數(shù)雙眼睛的緊張注視下,德川和也的“星爆發(fā)球”依然如星屑飛濺,分不清真與幻。
但這一回,跡部卻動了,只是簡單的跨左一步,提肩揮拍,一聲更巨大的裂響,漫天光火歸於平靜。
德川和也漠然轉(zhuǎn)頭,看了看身後猶自激旋不已的網(wǎng)球,沒有更多的表示,而觀衆(zhòng)羣卻爆出陣陣驚恐的哄聲。
見多識廣的井上記者也抽了一口涼氣:“打,打回去了?幸村君,你看清跡部君的回球了麼?簡直是太快了!”
“嗯,不只是快,回擊這樣的發(fā)球,還需要足夠與之抗衡的力量,跡部君的回擊很完美!”
監(jiān)督席背後,入江自顧拍起掌來,用足夠旁人聽見的聲量,快樂的自言自語:“只看一球就適應(yīng)了速度,抓住了球路,很強大的眼力啊,跡部君!”
忍足給予跡部的讚美,一直是簡潔的、專屬的:“好厲害,不愧是小景!”
這讓真田突然覺得,自己的立場似乎很奇怪,大庭廣衆(zhòng)之下,這些人都敢於及時奉上對跡部的讚美,自己爲什麼就做不到……
眼角掃過得意洋洋的幸村,真田在肚子裡憋了一口氣,暗暗下定決心,下一個機會,他一定大聲喊出對跡部的讚美和支持!
可惜,暫時他還沒有機會,第一局是德川和也勝出,帝大附屬的啦啦隊立即趁勢反撲,“帝大,帝大”、“德川,德川”的吶喊,又充斥了球場上空。
回到休息區(qū),德川被後輩們圍住獻殷勤,可部長武田一馬的臉上,卻看不出明顯的喜色,他把手裡的秒錶遞到尾生監(jiān)督面前,不無憂慮的說:“這一局用了十九分三十二秒,會不會太長了一些呢,監(jiān)督?”
尾生龍?zhí)澩狞c頭:“唔,這一點的確要注意……”
第二局是跡部的發(fā)球局,他先將網(wǎng)球拍了兩下,忽然張開五指扣住,銳利的視線從手背上方穿過,狂傲的對德川冷笑兩聲:“現(xiàn)在輪到我給你一點驚喜了,德川前輩。”
“上啊,上啊,拿出點真本事給我們瞧瞧!”
“喂,落後還這麼囂張,你的廢話太多了!”
德川和跡部,一個不住的言語挑釁,一個則始終冷漠以對,在場上形成了奇異的對峙,這也迅速挑熱了觀衆(zhòng)們的情緒,爲了各自支持的對象,此起彼伏的吶喊。
跡部的笑容倏忽消失,手掌一翻,網(wǎng)球高高拋起,當它還在令人感覺到刺眼的視野中時,突然助跑起跳,大力揮拍,一個俯衝重扣的姿勢,將網(wǎng)球擊打過網(wǎng)。
網(wǎng)球落地後,全然沒有反彈,而是原地激烈旋轉(zhuǎn)後,貼地劃出一道鋒利的直線,在底線附近,突然騰空彈起,宛如一注青煙,直插雲(yún)霄!
“呀,是零式——”
“是垂轉(zhuǎn)發(fā)——”
幸村和真田異口同聲的驚呼,但都只喊了半截,霍的轉(zhuǎn)頭對視,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的極度的震撼。
跡部這一發(fā)球,赫然是結(jié)合了他自己的“垂轉(zhuǎn)發(fā)球”,和手冢國光的“零式發(fā)球”新技巧?
這一發(fā)現(xiàn),令他們感到很不痛快,一個不以爲然的撇了撇嘴,另一個則是一聲悶哼,都忘了要給跡部喝彩。
跡部先聲奪人的當頭一擊,令帝大附屬的啦啦隊暫時啞了火,囂騰已極的冰帝ca11重新奪回了優(yōu)勢。
“怎麼樣,德川前輩,這一球,你還認可嗎?”
“哼,我也讓你先高興一下吧。”
德川的這句話,立時把所有人從震撼中拽了出來,卻又陷入了更強烈的驚訝。
“啊啊啊,太奇怪了,德川前輩竟然會跟跡部……鬥嘴?”千石清純撐不住叫嚷出聲,馬上被阪本尊照腦門重敲了一記。
入江奏多的巴掌拍得更響了:“哈哈,太有趣了啊,我還是頭一回,見到德川這樣溫柔的對待對手!”
然而,德川的“溫柔”並沒有持續(xù)多久,和跡部在上一局的表現(xiàn)一樣,第二球,他就接下了對手神奇的發(fā)球,抓住了那幾乎只有毫釐,不足百分之一秒的反彈,雙方緊跟著進入了長達數(shù)十個來回的攻防戰(zhàn)。
第二局仍是德川取勝,給予他的喝彩聲中,夾雜著幾句對跡部的奚落,但按下秒錶的一瞬,武田紅髮下的眉頭,擰得更緊了。
這一局,用時二十五分鐘十七秒,在他記憶中,這是德川消耗最多時間的單局比賽。
如果說,跡部失掉第一局之後,冰帝的隊員們表現(xiàn)的還是滿不在乎,因爲他們習(xí)慣了部長這種欲擒故縱,玩弄對手的做派。
可是,接連輸?shù)袅说诙郑瑢`戶、向日、慈郎的臉上,笑容就有些勉強了,畢竟對手是德川和也,是頂著“王者的王牌”稱號的大人物,面對他,跡部還能夠遊刃有餘嗎?
他究竟是遊刃有餘,還是真的力不從心?
跡部,一定要堅持啊,如果在這裡就輸?shù)袅耍椭荒苎郾牨牭目粗瑝粝腚x我們越來越遠……
第三局開始,很奇怪的,德川入場後,現(xiàn)在網(wǎng)前停留了片刻,忽然揚聲問跡部:“你是想跟我打持久戰(zhàn)嗎,那我滿足你。”
“是嗎?”跡部脣角一挑,不置可否。
入江奏多又笑著嘖嘖搖頭:“不要對青梅竹馬溫柔過頭了啊,你會後悔的,德川。”
“持久戰(zhàn)麼……”觀月從挎包中掏出另一本筆記本,迅速翻了幾頁,對身邊的忍足說,“這是德川前輩的五維數(shù)據(jù),顯示他的體力值是4,雖然比跡部稍有不如,也算不上絕對的優(yōu)勢啊?”
忍足嘴脣一動,似乎想說什麼,但終究沒有發(fā)表意見,他的關(guān)注點,和觀月的有所不同。
這一局的開局,德川送出的,只是一個普通的快速發(fā)球,這讓觀衆(zhòng)們多少有些失望,他們原本以爲,雙方都會爭相祭出絕技,比賽會更加的白熱化。
向日嶽人皺了皺鼻樑,不滿地說:“這個德川,也太自負了,跡部可從來沒有輸過持久戰(zhàn)呢!”
觀月仍盯著那一組數(shù)據(jù),秀美微蹙,像是回答向日,又像自言自語:“德川前輩也沒有輸過任何公開的比賽啊……”
向日不滿的嚷嚷:“喂喂,這話是什麼意思,觀月你到底向著誰啊?”
觀月苦笑:“我當然向著冰帝,只不過,我不希望跡部他……”
跡部好像被德川說中的,真的要打他最擅長的持久戰(zhàn),而對手也十分配合,幾乎每一球,都要在場地雙方往來數(shù)十,甚至上百回合才能得分。
比賽是很激烈,但是這種打法未免單調(diào)了些,場外觀衆(zhòng)的臉上,都掛著急躁不耐的表情。
即使是忍足,也有類似的感覺,往往德川或跡部一球出手,就讓他產(chǎn)生永遠打不到盡頭的焦慮感。
這種感覺極不舒服,但同時也讓他對自己的猜想,更多了幾分肯定,或許小景想要的,並不是持久戰(zhàn)最直接的效果。
“邁向失意的——遁走曲!”
跡部的叱吒聲中,網(wǎng)球貼著德川的腳邊,不規(guī)則彈體的擦過,這是他擊球的死角。
“冰帝跡部,比分2比1!”
跡部終於扳回一局,他的“持久戰(zhàn)”戰(zhàn)略,好像真的起了作用。
隊友們不敢攪擾德川,讓他獨自坐著,垂首低眉,似乎在反省這一局的敗因,
武田一馬卻走了過來,徑直在德川身邊坐下,給他看了秒錶上的時間,“德川,這一局打了半個小時了,你沒有問題吧?”
德川瞟了一眼秒錶上的數(shù)字,只是漠然搖了搖頭,神情沒有一絲的變化。
“德川,你沒有必要被那小子牽著走,打什麼持久戰(zhàn),領(lǐng)先的是我們,速戰(zhàn)速決就可以了。”
“速戰(zhàn)速決,那是不可能的。”
“你,你是說——”
武田流露出吃驚的神氣,德川的意思是,以他的強大,尚不能隨心所欲的控制比賽節(jié)奏,被迫和那小子拖進漫長的消耗戰(zhàn)?
“我會贏的。”哨音想起,德川昂然起身,結(jié)束了和武田的短暫交流。
第四局,德川和也打的更加耐心,他幾乎再沒有使出什麼搶眼的招式,而是一球一球的和跡部拉鋸,不管他用什麼力度,通過什麼路線,把球打到什麼位置,他都只是紮紮實實的打回去,然後偏偏就能抓住稍縱即逝的機會,一球定音,又拿下了第四局。
跡部回到休息區(qū),向日、慈郎、觀月幾人,都一個勁的鼓勵他,說暫時失利沒有關(guān)係,德川已經(jīng)被動的打持久戰(zhàn)了,看他的搶攻也不如前幾局積極,只要這樣打下去,優(yōu)勢會回到己方這一邊的。
只有忍足不大說話,只遞給跡部一瓶水,並給觀月使了個眼神,示意他留個跡部安靜思考的時間。
“有一點……奇怪啊。”
真田聽見幸村在耳邊喃喃說了一句,見他眉心微沉,雙臂抱在胸前,這是他謹慎思考時,特有的表情和姿態(tài),尤其是所關(guān)心的一方陷入不利境地時。
他在爲跡部擔(dān)心,爲什麼呢?雖然暫時落後,但比賽的節(jié)奏,不是正按照跡部所希望的走向嗎?
在追求跡部一事上,真田固然對幸村各種不齒,但在網(wǎng)球領(lǐng)域,他卻極爲信任這位同伴,如果連幸村都在爲跡部擔(dān)心,莫非,莫非……
真田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正要開口詢問,忽然聽見不遠處朗朗一聲脆笑,入江正往自己和幸村這邊望過來,目光落在幸村神情凝重的臉上,笑著說:“看來,你多少也看出了一些?劇本太平淡的話就沒意思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