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景瓍帶了三皇子景璞和六皇子景琛趕來,一見眼前的情景滿地狼藉,哭聲一片,再略問過此事,也氣得面色陰沉。
三皇子景璞搶先對長公主道:“琨兒也太過放肆了,姑母若不嚴加管束,怕是父皇對琨兒的劣跡早有耳聞,待到罄竹難書那日,怕是無人能救他!”
景瓍伸手示意景璞不必多說,只對長公主說:“古今多少王侯不過五代,都是父輩功勞,子孫敗家。父皇若是得知此事,定不輕饒琨兒。”
孝義長公主被侄兒們排揎,面色上仍是囂張地說:“如何能怪琨兒呢?分明這是命中的姻緣。如今木已成舟,謝夫人好意成全,當是一段喜事。”
流熏擔憂地對趙王妃道:“祖母還在前堂,怕是此事還不明究竟,不如請母親和嬸母們先護送外祖母回府去。此事不宜張揚,若把外祖母氣出個好歹,就更不妥了。”
景璞上前附和道:“熏妹妹此言極是,兒子這就去尋個托辭請外祖母先回府去。”他又征詢的望一眼封氏,封氏如今沒臉,也只得借坡下驢的點頭,吩咐人攙扶了展顏速速離去。
“顏姐姐這是怎么了?呀,腿上流了好多血,是琨表兄醉酒打傷了顏姐姐嗎?”毓寧郡主躋身進來,一臉驚奇地望著眾人。
“還不快退下,哪里都有你看熱鬧!”景玨無奈道,推她向外。
就聽孝義長公主慨嘆一句道:“咱們琨兒哪里有玨兒這么才華出眾呀?同是世襲罔替的世子,玨兒就是識大體,事事周全。”
她眸光看了趙王妃淡淡一笑道:“呀,莫不是這謝府小姐是你為玨兒備下的?這可真是,讓琨兒強人所好了。”
外面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家丁來稟告:“啟稟世子爺,皇上傳世子爺即刻入宮。”
景玨一驚,詫異地望一眼太子景瓍。景瓍也不明究竟地微蹙了眉頭說:“父皇知曉我們兄弟過來吃壽酒,并未提要召見二弟你。你速速去吧,許是什么緊要事兒。”
景玨忙告辭去更衣,不安的眸光望向流熏叮囑一句:“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于心。仔細照
顧外祖母回府吧。”
流熏點點頭,目送他匆匆而去,心里卻覺得一陣溫暖。
出府時,謝老夫人搖頭嘆氣,不快而去。趙王妃緊隨其后,神色悵然的送行。
方春旎垂個頭,驚惶如受驚躲藏的小鹿,一雙眼幽幽的。
她隨了祖母一路向前,心里有事,卻不知不覺的落在了人后。
行過游廊,冷不防肩頭被人狠狠一撞,身子一歪險些跌倒。
“何人放肆……表妹?表妹恕罪!”
方春旎忍痛抬眼,發現竟然是誤撞在表兄趙王世子景玨身上,立時面頰緋紅。景玨從廊下洞門疾步奔出,恰同低頭疾行而來的她撞去一處。
景玨伸手攙扶,又礙于男女授受不親,忙說:“讓表妹受驚了。琨表弟那混帳哥哥一定去教訓他!”
長公主的兒子,同景玨倒是表兄弟,如此一說,原本對景玨還頗有幾分好感的方春旎冷冷地挑眼瞪了景玨一眼,仿佛將他同忠孝王世子視為一丘之貉。
因出了這等煞風景的事兒,謝府女眷急匆匆的回府去。
回到府里,謝妉兒得知此事,在一旁恨得咬牙,但心里慶幸女兒春旎或免于難,她煽風點火地笑了說:“如此可是大好事兒,恭喜大嫂嫂,賀喜大嫂嫂。”
封氏氣得面色時青時白。
謝展顏哭哭啼啼的不依不饒大哭大鬧,老夫人無奈嘆息,對封氏吩咐:“如今木已成舟,若不嫁,還能如何?”
流熏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古時候有個唐朝冀州副刺史名叫吉懋的,偏是要硬娶南宮縣縣丞崔家的女兒為妻,崔家認為齊大非偶,不肯同意這樁婚事。可是吉刺史以勢壓人一定要娶。花轎彩禮一路吹吹打打來到崔家門口時,崔家小姐和夫人都驚呆了,崔小姐哭哭啼啼誓死不從,不肯下床。崔小姐的妹妹卻上前說‘家門有急,為顧全大局,莫說是婚事,就是殺身報答為奴為婢都是應該的。何況吉家是望門大戶,嫁過去也不算恥辱。’這樣妹妹就替姐姐代嫁去吉家,果然后來吉家公子官至宰相的顯貴。四妹妹如此哭哭啼啼,
反是令父母不安。忠孝王府也是望門大族,不算委屈妹妹。”
正在說著,忽然外面跌跌撞撞的沖進來小廝回稟:“不好了,不好了,世子爺,出事了!”
“世子爺,哪個世子爺?”封氏驚得問。
流熏低頭一笑說:“母親如今就為女婿操心了?”
小廝抹把汗戰戰兢兢地說:“是趙王世子小王爺,進宮觸怒了龍顏,被皇上下旨責打,如今被抬回趙王府了。昏迷不醒的,半條命都沒了!”
流熏一聽驚得愕然,忙追問:“所言可是屬實?如何得的消息?”
“是趙王府派人來送信,要討大小姐前些時為十二殿下療傷時用的什么老太爺珍藏的白熊膽驅毒丹給世子爺散熱毒呢。還請大小姐親自走一遭過府。”小廝話音未落,流熏幾乎掩口笑出聲來,那枚山楂丸,不過是他唬景璨的鬼話。可是分明景玨是深知她那丹藥有詐的。如今他口口聲聲的要她過府去送藥……流熏面頰微熱,低頭泛出些紅暈,心知是為何。
“怎么好端端的,就打上了?這可真是,一波不平,一波又起。熏兒,什么丹藥,速速給你表兄送去。”老夫人催促著。
小廝也摸不清頭緒,撓撓頭說,“只聽說是世子爺口直心快出言無狀觸怒了皇上,才招致一場好打。”
-------
景玨離開趙王妃,一路快馬加鞭直奔宮門。
勤政殿,牛公公遠遠見了他,就疾步迎上來道:“世子爺,可算來了,皇上那邊,”牛公公遞他個眼色,示意他謹慎應對。
景玨笑吟吟的拉住牛公公的手乖巧地問:“公公可知皇上因何召見景玨?”
牛公公輕聲道:“倒不知曉,只聽皇上提了幾次趙王爺,就捶案扔折子的,嚇得奴才們不敢近前。”
景玨尋思片刻,又問:“才都有誰來面圣?”
牛公公道:“倒不見召見大臣。只晌午時謝中堂來過,后來,邊關來了密函,趙王爺也有折子來。”
景玨拱手道:“多謝公公提醒。”說罷一抖袍襟闊步入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