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上在座的南彝國使者坐在世子景玨身旁,眼前發生的一切,他探探身繞有興致的觀望著,不禁手指著哭鬧不停的蘭馨公主問:“她為什么哭呀?”
世子景玨面不改色極力持著一臉溫然的笑意看戲般對南彝國使者解釋說,“這是圣朝的公主,為了一匹心愛的白龍馬駒同皇上哭鬧討要。失儀之處,尊使見諒。”
南彝國使者恍然大悟的噓了一聲,繼而一笑說,“久聞貴國富庶,敝國雖然貧瘠,但尚有駿馬無數,若是貴國公主想要一兩匹駿馬,敝國定當雙手奉送。”
皇上望了景玨一眼順口問,“他說什么?”
景玨一臉尷尬,旋即拱手解釋一番,又借機尋味:“皇上,還是先安撫了公主,緩兵之計吧?”
太后卻已是怒不可遏,冷冷掃一眼一旁的端貴妃呵斥一聲,“你養的好女兒!”又吩咐左右,“還不將公主拖了除去,任她人前露丑!”
這邊說著,蘭馨公主卻仍然哭鬧著,絲毫不因使節在場和太后的怒火而有所收斂。哭聲一聲高過一聲,反是令在場人難堪。那使節卻反是饒有興致地看著公主的哭鬧,不時略帶笑意望向景玨,仿佛在說,貴國禮儀之邦的稱呼,如今算是領教了。
蘭馨公主平日在宮廷倍受嬌慣,是太后和皇上的掌上明珠。如今因謝子駿不顧一切的一鬧,連皇上太后都不管不顧,哪里會考慮到其他人,反令在場謝家的人更是滿臉尷尬。流熏急忙拉勸蘭馨公主,蘭馨公主卻拼命的甩開她的手哭鬧著,“父皇若不允了馨兒所請,馨兒就長跪不起!”
宮娥嬤嬤們紛紛來拉勸,但又礙著公主金枝玉葉之身,不敢太過造次。倒是一旁的一名宮娥急中生智上前一把攙了公主的臂從腋下一托用力抬她起身邊說,“公主若再鬧下去,仔細皇上遷怒于謝狀元。”
“啪!”的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去宮娥的粉頰上,蘭馨公主衣袖一甩,指著她的鼻子痛罵,“你是什么東西,也配碰我!”
說著踉蹌跪地,放聲大哭,“馨兒命好苦,無緣同意中人雙宿雙飛不說,竟連宮女都來欺辱我……還是當著父皇的面,若有一日馨兒若是嫁出宮去,去了不如意的人家,還不知要如何受苦……”
宮女們驚得松手跪地請罪,端貴妃臉色十分難看,起身吩咐一旁的太監們,“速速將公主攙扶下去,公主……公主是痰迷心竅得了失心瘋,快去傳太醫來!”端貴妃眸光里滿是痛心,但也只有如此才能平定局面。
“馨兒沒有瘋,母妃,馨兒沒有瘋。若是馨兒瘋了,也是父皇bi的,誰讓父皇要賜婚給駿哥哥和封家三小姐的?父皇~”蘭馨公主已是哭的花容狼藉,披頭散發,不顧周圍人的阻攔,依舊大哭大鬧著,“瘋了,馨兒是瘋了!眼看著駿哥哥要娶旁人,馨兒如何能不瘋?馨兒一生所愛唯駿哥哥一人,馨兒非他不嫁!父皇,你如何能如此狠
心,置馨兒的終生幸福于不顧啊父皇……”
皇上倒是鎮定自若,擺擺手打發左右退下道,“一派胡言,朕何曾要賜婚給謝子駿?謝子駿人在河南任上,”他疑惑的目光旋即望一眼流熏,又看向旁邊滿臉青灰色的謝閣老和謝祖恒父子。仿佛一切出人意料,謝家父子始料未及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
封三畏的妻子翁氏略有些惶然的望一眼太后,慌忙起身問公主:“不知公主從哪里聽來的這些無稽之談,封府同謝府尚未有婚約。一切尚待皇上做主。”
翁氏急于表明這封、謝兩家的婚事不是她透露出去給公主得知的。她確實同小姑子封氏密議,要撮合謝子駿和封玉嬌的婚事。那是因為小姑子封氏被遣回娘家,封家急于要穩住謝家,才去向太后請求賜婚。但此事機密,太后不置可否,不知如何竟然被蘭馨公主得知。
一聽封夫人翁氏的解釋,蘭馨公主立時斂住了哭鬧,轉泣為笑。慌忙上前幾步抓住翁氏的手,含著淚眼將信將疑地問,“可是真的?”
翁氏見蘭馨公主那副半癡半傻的模樣心里暗笑,卻極力斂住心頭的不屑和嘲笑認真的點頭。
蘭馨公主喜不自勝,兀自喃喃著,“駿哥哥沒有許婚,沒有許婚。那他還是馨兒的,還是馨兒的!”
蘭馨公主猛然回頭望向流熏,歡喜的拉住她的手蹦跳道,“姐姐,姐姐你可是聽到了,這話是以訛傳訛,一定是太后娘娘宮里的宮娥們道聽途說的多嘴,誤傳來被姐姐誤信了去!駿哥哥沒有被賜婚,他還是馨兒的!”
流熏頓時驚得花容失色,頻頻給蘭馨公主遞眼色,蘭馨公主卻歡喜的絲毫不曾留意流熏的驚慌失措。眾人的目光投向流熏,真相大白,原來這話是謝流熏在太后宮里聽得,密告了蘭馨公主。公主年幼無知任性,就在國宴上失儀大鬧。
一抹青黑色的陰云從皇上面頰掠過,旋即又漸漸淡去,他不屑的一笑望一眼流熏,吩咐一聲,“還不伺候公主退下!”
一向喜怒無形于色的太后卻忽然一怒拍案而起,手指流熏呵斥:“大膽!好你個放肆的謝流熏,我說公主如何會忽然唐突起來,原來是有小人作祟!宮里豈能容你這等長舌婦亂嚼口舌,禍亂后宮。來人!”
兩旁侍衛應聲沖向謝流熏,流熏惶然撩衣謝罪道,“太后恕罪,本是太后宮里一名宮娥姐姐自稱先時追隨十公主身邊伺候多年的,她追上流熏,央告流熏務必將此事告知公主得知。流熏也是一時糊涂,還以為是……”
“……你以為?你以為什么?你利用公主純真無它,對你信任器重,就想為你那去河南賑災的兄長解難,唆使公主來國宴上滋事出乖露丑。你大膽妄為,目無君臣,欺上瞞下,你,你簡直其心可誅!”太后周身顫抖,怒不可遏,反驚得大臣官眷們紛紛跪地,謝家父子更是跪地請罪。流熏更是驚得惶然叩首,額頭一片
紅腫。
眼前突如其來的鬧劇,眾人面面相覷間,皇上倒也神態自若,他悠然望一眼目光為難的景玨低聲說,“告訴那南蠻子,就說太后誓死也不肯將那馬駒賜給公主。驕縱公主這任性的習氣。”
景玨哭笑不得的望一眼皇上,又擔憂的看看嚇得跪地請罪的謝流熏,一面對南彝使者輕描淡寫解釋幾句,一面起身撩衣跪求太后,“太后娘娘息怒,想是此事另有隱情,流熏表妹平日是個言辭謹慎的,今日的事兒實屬失常。”他又湊去太后跟前低聲勸,“皇祖母,此事若追究下去,皇家顏面無存。還是息事寧人吧。”
眼見太后怒氣難消,正僵持間,只聽窗外“轟隆”一聲驚雷,旋即聽見慌亂的叫嚷聲,紛亂的腳步聲。“走水了,走水了,永康宮走水了!”眾人大驚,就在此時,一陣狂風起來,卷起殿外塵土無數,一時間燭影搖動,燭臺紛紛熄滅。
殿內殿外,一時大亂,等太監重新添燭回燈時,眾人這才安靜下來。卻紛紛有個疑惑,向來偏僻的永康宮如何會忽然起火,難道真是因為年久失修,或是因為窗外的一聲悶雷?
“這,這天相異樣,定有國之大變,速速傳欽天監!”太后吩咐一聲,揉揉發痛的額頭。
跪在地上的眾人偷眼窺著太后還不等明白究竟,欽天監監正疾步而至,跪拜后稟告,“啟稟皇上、皇太后,臣等夜觀星象,紫薇星暗淡,天狼星移位,直侵太微東南一隅,閃耀紅光。這掐指算來,此當有帝星不明,人間一場浩劫天災突變之兆。”
太后冷峻的臉上眸光銳利,忙問,“快說說,該如何破解?”
欽天監謹慎地啟奏道,“須得一金命之女替皇上剃度出家去南山七星壇去祭天做法九九八十一日,才能過此難關,保圣朝風調雨順。”
太后一聽,目光就落在了蘭馨公主身上。
“不,不,馨兒不要剃發為尼!”蘭馨公主驚得叫嚷求告。
眾人立時議論紛紛。
端貴妃娘娘叱責道,“國家有難,你身為公主,理應為父皇分憂。”
倒是太后身邊的崔嬤嬤進言說,“太后娘娘,公主金枝玉葉,怕也經不住如此風塵顛簸,不如,在朝廷大臣之女中尋一女子,代蘭馨公主出家禮佛。”
太后不置可否,冷笑一聲,眸光冷冷落在流熏身上,“孝敏郡主!”
流熏一個寒戰,恍然抬眼望向太后,太后說,“哀家就給你個將功折罪的機會,速速去收拾一下,隨欽天監去南山企星壇出家,為圣朝祈福!”
流熏身子一軟,癱軟在地,惶恐的搖頭,叩頭哭求,“太后娘娘開恩呀!”
“不過是剃度三兩個月的光景,你哭什么?”旁邊的長公主冷言冷語的嘲笑著,“這也是你的福分。若是天災能除,也正好救你兄長。”
流熏哭跪在地,回天無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