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少卿總算打破了這尷尬的氣氛,周圍這是人來人往的講個話都聽不清楚,好不容易碰著流毒,應該抓著機會好好再和流毒聊聊才是,“不如我們往那人少的地方去吧,這人太多了。”
人確實挺多的,這難得的七夕節,這叫賣的小販,提著花燈的姑娘和那看提花燈姑娘的小伙子,擁擁攘攘,確實有些擠了。
四個人單單往那人少的石橋那邊去了,這也不管流毒心里是愿意還是不愿意,這少卿硬是纏著流毒走在前面,流毒好幾次回頭,想尋著小鈴鐺說話,可這靈襄又在后邊與少崖走在一起,自己雖然不怕這董家二少爺,可是實在不想與他多說話,索性對著少卿的話也是左耳朵進右耳多出罷了。
“你這弟弟喜歡流毒姑娘?”靈襄看著前面兩個人的背影,偏著頭,似乎看出了什么一般,一拍掌,就像發現一個天大的秘密一樣,低聲對少崖說。
少崖一笑,這哪是什么秘密,這丫頭還這么神神秘秘的,只說,“喜歡又如何,這流毒姑娘來歷不明的,你以為呢?”這話里的意思是不言而喻了,只是未明說,自己早已查清楚,這流毒可是這西域神醫毒手崔進窗的入室弟子。
“所以他們不能在一起呢。”靈襄話里滿是失落,就跟著這是自己的事一般。
“你操心這些做什么?”少崖很是奇怪的看著靈襄,又想到,今個如何這靈襄和流毒在一起了,莫非,索性也直接問道,“你今天怎么和這流毒姑娘在一起。”
“物以類聚,”靈襄眸子一閃,古靈精怪的笑了笑,說,“我和這流毒姑娘都討厭你,自然就相處得來了。”
討厭我?少崖皺著眉頭,臉色黑了下來,這小丫頭說話未免也太傷人了,心里有些不爽快卻也黑著臉沒看這靈襄,只是邊走邊眼視前方,看似隨意的說了句,“這流毒姑娘來歷不明,溫小姐還是少惹些她。”
這話一說靈襄自然是不歡喜了,但這二少爺又不知道這流毒可是自己的二師姐,干脆也轉著彎的說道,“我不也是個來歷不明的人,二少爺也少沾些好。”說罷,手一甩,大步把少卿甩在了后面,連跑帶跳的跟上了前面的流毒和少卿,更是親昵的拉著流毒的手,還轉頭特意看了一眼少崖,撅嘴一回頭,就不再理他了。
少崖在心里嘆了口氣,自己這是好意提醒罷了,哪里又惹她不快了,干脆也不追,也只是跟著在后面走著。
方才流毒和少卿在前面走著不過講些閑話,多半也是少卿講流毒聽,這一下多了個小鈴鐺,流毒倒是寬慰了許多,自己對于少卿,始終是做不到自然面對。
“你如何來了?”少卿看著這挽著流毒手的小丫頭,又轉頭看了一眼二哥,幾番無奈,自己還想著二哥能幫自個拖著這小拖油瓶讓自己和流毒多單獨相處相處呢。
“你們聊你們的,我走我的,不耽誤事啊。”靈襄一笑,還裝著捂耳朵的樣子。
“傻丫頭,”流毒撲哧一笑,寵溺的將靈襄的小手從耳朵上挪了下來。
這個眼神讓少卿好生羨慕,何時流毒才能對自己有這般溫柔的眼神呢,正想著,卻似乎覺察到有一滴水落在了自己的臉頰上,少卿一抹,緊接著又是一滴,少卿仰頭一看,不一會,豆大的雨滴滴滴答答的滴落了好幾滴。
“下雨了?”少卿仰著頭,又看著地上,這一滴一滴的雨滴就這樣落下來,落到地上,化作一塊水斑,吻進了土地里。
“夏雨來得快去得也快,我們先找個地方躲躲,雨停了再走。”一直在后面跟著這前邊三個人的少崖跟了上來,又往前一指,“這前邊就是寒山寺了,索性躲到寺里去吧。”
躲雨要緊,四個人一路加快了腳步,這夏雨就像個暴脾氣的小孩子,這不一會,雨愈發的大了起來,好在這寒山寺也不遠,不過等四人總算躲在了這屋檐下,這衣服也已經是淋得半濕了。
少卿抖了抖自己的外衣,這一路少卿脫下了外衣一直護著流毒,這流毒身上倒是沒怎么濕,可這少卿此刻卻像是個落水的鴨子一般。
“還是進去找個小師父借一身衣服吧。”流毒雖然一直在少卿面前裝著冷漠無情的樣子,可是此刻卻真是不忍心了。
“也是,你看你衣服都濕了這么多了。”少崖上下打量了一番這靈襄,這小姑娘脾氣倔還愛和自己對著干,自己也曾想像少卿一樣護著這小丫頭,可這小丫頭卻根本不搭理自己。
“不過濕了一點點。”靈襄頭一偏,又拉著流毒的手,準備往寺里走,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的,方才不過聽了這少崖說流毒來歷不明,和少卿是沒有結果的,自己也知道自己師父崔進窗的名聲并不好,那自己,豈不是也成了少崖口中來歷不明的人了,這董家二少爺若是知道自己的身份,難道也會對流毒這樣對自己么。
“想什么?”流毒笑著看著靈襄,扶著她的手,輕輕的一拍,才將靈襄從自己的小世界里喚了回來,兩人往寺里走著,看到靈襄一路上總想回頭看少崖,流毒心里自然也明白了些。
“沒什么,”靈襄掩飾道,“我在想怎么這寺里都沒什么人啊。”
“都晚上了,自然冷清些。”流毒不再追問,靈襄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的。
話才說完,這慧心小和尚就舉著蠟燭來了,早在內堂聽到些動靜,還好奇哪里會又香客這么晚還來上香,一看,是這男男女女的四個人,第一眼認出的就是這董家二少爺董少崖,心下放下心來來,開口道,“原來是你們啊。”
四個人紛紛行了個禮,畢竟是佛門凈地,這對菩薩的尊重還是要有的。
“外邊下著雨,來躲躲雨,無涯方丈近來可好?”少崖仿佛知道這慧心那一句問好是專門對自己說的一樣,先開口解釋道。
“看你們都淋濕了,我給你們尋間廂房去,在尋些干凈衣服給你們換上。”這慧心很是熱心,惹得四個人也是連忙道謝。
“無妨,”少卿倒是隨意得很,“這蘇覓常不是也住在這寺里么,我去他房里便是,給這兩位姑娘尋間干凈的廂房先歇息吧。”
“我去看看無涯方丈。”少崖并沒有隨少卿三人往那廂房的廂房去,而是去了內堂。
“又是無涯方丈,”少卿癟癟嘴,好不容易今個把二哥從家里拖了出來,結果一場雨又讓二哥落了這寒山寺里,自己和二哥性格還真是不像,這二哥近日愈發來這寒山寺請教無涯方丈了,這二哥心里,你說哪來這么多心結了。
后廂房,慧心也很是照顧這流毒靈襄,帶了間十分干凈整潔的廂房,這少卿是直接往蘇覓常屋里去了,不一會,一個小沙彌就送來了兩身干凈的粗布衣服,這和尚寺里自然沒有女子,不過好在這再往里去就是些兩戶貧苦人家暫居在這寺里的住處,都是身無半兩銀子的窮苦人家,無涯方丈很是好心,就讓這兩戶人家在這寺里住下了,其中一戶是個寡婦,還拉扯著一個才滿兩歲的小娃娃,這粗布衣服也是找這寡婦借來的,雖然上面好有著大大小小的補丁,但是也可以看出,這恐怕是這寡婦最好的兩件衣服了,自己收這寺里的恩惠,一聽這小沙彌說來借兩套干凈女裝,自然也是義不容辭的就拿了兩套最好的來。
“多謝了。”流毒看著這小沙彌機靈的樣子,也是一笑,關上門,又轉身對靈襄說,“襄兒,快些換上,小心著了涼了。”
靈襄一副在思索什么的樣子,這平日里嘻嘻笑笑叮叮當當的小鈴鐺此刻竟然也是皺起了眉頭,似乎根本沒聽到流毒的話。
“小鈴鐺?”流毒換了個稱呼,又走進了幾步。
“哦,”靈襄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看到流毒手里的衣服,只說,“姐姐去找衣服了?我都沒發現姐姐出去了。”
“哪里,”流毒心存疑慮的仔細打量著靈襄,這丫頭有心事,“是方才寺里的小沙彌送來了,”看著這靈襄有些心虛慌張的模樣,試探性的問了問,“襄兒你在想什么?”
“我,”靈襄有些啞然,只是默默的接過衣服,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說,“我看過這董家二少爺練過青松劍法。”
“哦?”流毒有些好奇,只是看著靈襄,等著靈襄繼續說下去,看靈襄又許久不說話了,才開口想要安慰道,“這青松劍法有什么奇怪,你不是也練過,不過是入門的基本劍法罷了,師父教你的那些功夫可比這劍法好上百倍呢。”沒錯,這靈襄和流毒的師父崔進窗不僅精于醫術毒物,而且更是個武功高手,不過師父的一身武藝卻是深藏不漏,知道的人也沒有幾個,這師父也是個精明人,醫術和武藝是分別轉授,這毒物醫術是傳給了自己,而這一身的武藝,卻是傾盡都傳給了靈襄,只不過靈襄年紀尚小,還有許多沒有學到火候罷了,而這套靈襄口里說的青松劍法,自己自然也是聽過也見靈襄練過,不過是套入門劍法罷了。
“可是,”靈襄聽到流毒這樣說,總算開了口,“可是這董家二少爺使的青松劍法里有一招卻是本門的劍法,”靈襄開始回憶那天自己誤入綠茵苑的時候看到少崖練的一招一式,自己當時只是感慨,這少崖這套青松劍法耍得十分穩重得當,沒錯,穩重得當,就是這個問題,這青松劍法本是初學者入門的劍法,可是這少崖如何耍的這般不一樣,他正是自己加了些招式在里面,而那幾招,靈襄想到這,開始用手比作劍,食指中指一并,作劍在空氣里比劃起來,心里一沉,自己果然沒有看錯,這少崖加進去的劍法,正是本門的幾招殘招,師父曾教過自己,不過這套劍法不全,自己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師父不過撿了幾招試演給自己看,可這幾招真真正正就是少崖加進去的幾招。靈襄眼色一暗,轉身對著流毒肯定的說道,“沒錯,就是本門的幾招殘招。”
流毒噔的一下也站了起來,眉頭緊緊的皺著,嘴里只念了一句,“如何會這樣。”
“還有,”靈襄本還想再說下去,卻是突然打住,對流毒說,“不行,我得去弄清楚才行。”說罷,便往門外走。
“襄兒,”流毒急急的追了出去,還沒拉住靈襄,才追到這靈襄身后,卻看到這少卿領著蘇覓常一同往這邊來了,只壓低了聲音在靈襄背后說,“你這是干什么?難不成還找他對質么?”
“姐姐要相信我,”靈襄一副心意已決的樣子,對著少卿和蘇覓常只是當做沒看見一般,徑直的就從他們身邊走了過去。
流毒還想要追出去,可是礙著這少卿和蘇覓常在,卻是僵在原地,苦笑了一番,這丫頭還是那脾氣,不過自己對靈襄的一身武藝還是放心的,尤其是輕功,心下安慰著,若不是碰上絕頂的高手,這靈襄至少還是可以活著脫身的。
流毒這才轉眼看著這對靈襄匆匆離去有些驚訝的少卿和蘇覓常,自己和蘇覓常是第一次見,自然還是要講些虛禮的,只是行了個禮,可這蘇覓常卻是喊了一聲,“青鸞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