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寧被軟禁了幾日,好吃好喝地供著,她雖煩悶卻也不敢輕舉枉動。這幾****的腦中一會是何生冤死的情狀,一會是李子祺含笑的表情,轉眼又是東聿衡勢在必得的模樣。她咬了咬牙心焦如焚,那么活生生的一個人竟然就被他輕飄飄的一句話,不問青紅皂白地殺了。他從來不是個仁慈的,在喀城屠了一城都面不改色,區區一條人命又算什么!她的心越來越沉,也開始害怕,怕往后不知不覺又牽連了李家……他難不成真想自打嘴巴讓她進宮?不,成不了的,他并非荒淫無道的暴君,他想成就這江山基業,就定不愿在史冊上留下污點。江山美人,孰輕孰重他豈能分不清,更何況自己連美人也算不上,只是他一時的新鮮罷了。惟今之計,只希望子軒再將她的名聲散播得大一些,再大一些,大到皇帝也不妄動她這貞節寡婦。
東聿衡自那日后便再沒來過,也不曾召她進宮,怕是東窗事發遭了阻攔也說不準。其實這事兒對她也不是件好事,他們拿皇帝沒辦法,不代表拿她沒辦法。萬一哪天送來一根白綾或是一杯毒酒,她究竟是死是不死?她還納悶宮里怎么這么久還沒動作哩。
沈寧猜對了一半,宮里是想有動作來著,但他們畢竟忌憚東聿衡。皇帝可不是溫和得沒脾氣任由他們拿捏的,即便他們一致認為這事兒不對,也得順著他的毛來。現下循規蹈矩地諫著,皇帝又不曾表態,他們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會自作主張。若是皇帝突地想明白了,這頭卻把沈寧弄死了,天子的怒氣誰來承擔?
這帝王身邊伴駕的,都精著哩。
過了幾日,皇帝裝著一肚子火氣回到乾坤殿。瀲艷見皇帝臉色不善,忙讓奴婢們端茶倒水,自己上前為皇帝脫了紅狐大麾,笑臉相向,“主子,外頭可冷?可要奴婢幫您搓搓手?”
“朕氣都被他們氣熱了,哪里會冷!”東聿衡也不理會為他摘帽除衣的奴婢,大跨步走入東暖殿安泰堂。
“陛下且消消氣,可是發生了什么事兒?”瀲艷將褪下的大麾遞給一旁的宮女,追上前去問道。
“石同實那個老家伙,退仕了也不安生,什么不管,管起朕的家事來了!”東聿衡坐上暖炕,兩個宮婢忙上前來跪下為他褪靴。
好個老東西,仗著自己是先帝老臣恁地放肆,居然還學起死諫來了!只可惜奴才手疾眼快,不能讓他一頭撞死。他倒是想成全了自己的好名聲,卻是把主上置于昏庸無道的境地,果真是忠君為國的好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