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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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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陽皇宮,皇帝在朝中接到急報,大腦竟在瞬間空白一片。大臣們凝神屏氣地等待著主子告知急報,等了半晌卻見珠簾下的龍顏木然,久久不發(fā)一言,不由面面相覷。

萬福立在身邊,也不由擔心地側(cè)目看了主子一眼。

“陛下、陛下?!庇欣铣歼B喚幾聲,東聿衡猛地回過神來。卻不是抬手讓他起奏,而是捏緊了手中奏信猛地起身,“退朝!”

朝中頓時一片無聲驚訝。

皇帝也不管他們是否已跪安,大步流星地離開了開明殿。

出了大殿,皇帝不要鑾駕,不要隨侍,只大手一揮往第二殿通明殿疾步走去。

惟有萬福跟在主子身后不遠處。

通明殿向來安靜,只有寥寥幾個太監(jiān)與奴婢在日常打掃,東聿衡將人全部揮退,卻也不進殿中,一人在殿外不停來回地走,就像一頭受傷的獅子渾身充滿了生人勿近的氣息。

睿妃!簡奚衍說他救下了大皇子與睿妃!荒唐,荒唐!皇帝手里還緊抓著信紙,手中青筋暴出。寧兒還活著?不可能!她明明在眾目睽睽下與患了花疹的孩子肢體接觸,并且確實身上已起了紅疹,并且最終還放火**!有人冒充她?大皇子與簡奚衍卻篤定她是睿妃!大皇子見過睿妃么?簡奚衍見過睿妃么?天下之大,相像也不足為奇,那個秀女不也長得像寧兒么?再有一個相像的又有什么奇怪!

但,她如果真是沈?qū)帯皇芸刂频目裣矂x那間涌了上來,她還活著,老天庇佑,她還活著!他見了她要怎么做才好?抱緊她?還是斥責她?老天,她還活著!皇帝的心都為之顫抖,他的唇角上揚,她還活著,她還活著……

可是如果她是冒牌的……又似有一盆冰涼的水澆熄了他的滿腔喜悅,他的笑容瞬間消失。她明明已經(jīng)死了,又怎么可能出現(xiàn)在白州,還被努兒瓴擄了去!一定是假的,保不齊是努兒瓴派出的刺客。倘若是假的,他一定要讓此人五馬分尸,碎尸萬段!這樣都難消他的心頭怒火。

可如果又是真的……一定是假的……

東聿衡頭回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覺一口大油鍋熬著他的喜怒哀樂,狂喜惱怒與忐忑不安不停沸騰。

可即便他的內(nèi)心已大喜大悲,臉上卻如雕刻似的沒有一絲表情。萬福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許久,皇帝終于停了腳步,卻站在那兒一動不動,許久,萬福忍不住擔憂小心翼翼地開了口,“陛下?”

又隔半晌,東聿衡才生硬地道:“把內(nèi)閣幾位大人都叫到御書房來,朕有要事相商,還有,傳朕的旨……”

三日后,躺在窗閣邊曬太陽小憩的沈?qū)幵俅螐呢瑝糁畜@醒,清醒的瞬間如從懸崖墜落,她冷汗涔涔地坐直了身子。發(fā)愣了好一會,才緩緩回過神來。

她該去看心理醫(yī)生了。她撫著裹著紗布的臉想道。如果有的話。

“夫人,您醒啦?奴家正想喚您咧?!崩C閣小姐--白州知州千金張素蘭領著畫兒走了進來,“大皇子殿下又來為您敷藥來了?!?

“那麻煩你們先幫我換件衣服罷。”這種軟弱的樣子可不能給他看見。

畫兒上前,輕手輕腳地為她更衣,見她的衣裳又已濕透,見怪不怪地道:“夫人您又做噩夢啦?可要奴婢為您換身上紗布?”

“那麻煩你?!彼帽M快好起來。

張素蘭這次沒避諱,她看向白玉身軀上猙獰的傷痕,猶是倒抽了好大一口涼氣,只覺自身疼痛難忍,不忍再看。

待她換好衣服,張素蘭親自去迎了東明奕進來。雖說她是千金小姐,但這小小的知州小姐在高高在上的皇親面前,也不過是奴婢罷了。

東明奕現(xiàn)下還沒有沈?qū)幐?,依舊板著稚氣未脫的臉,擺擺手讓請安的主仆二人起了身,走到坐在桌前的沈?qū)幧砼裕辛税攵Y,“夫人。”

“殿下,又要勞煩你了?!鄙?qū)帉⑹直壑糜谧郎宪泬|,輕笑一聲。

“張小姐,你們先行退下罷。”東明奕點點頭,照例先摒退閑雜人等。

張素蘭失望地看了東明奕一眼,行了禮,領著畫兒退出了自己的閨房。

聽到闔門的聲音,東明奕打開桌上放置的藥膏盒子,“睿妃娘娘,兒臣失禮了?!彼嫔氐?,取了盒中軟膏,熟練地敷于她的手臂之上。

自那天她讓豐寶嵐把他叫來見過面后,她并不與他說些別的,只伸了手讓他幫忙敷藥,他一時不解,又看她手上密麻傷痕,便愣愣照做了,而后為她端茶倒水,喂飯換藥竟都成了他這皇子的活兒。他想發(fā)作卻又莫名地忍下高傲的自尊,對她的話一一照辦。

或許……因為他心中有愧。每每為她敷藥時撫著她凹凸不平的手臂,他總是得費力氣才能止住指尖的顫抖。比起他來,她一個弱女子更為英勇無畏。在他不敵春藥之時,是她當機立斷打暈了他,才不至于讓他鑄下大錯;豐寶嵐本意是要救她,她卻毅然作了誘餌令他們平安逃離,結(jié)果換得滿身鞭傷。為她療傷的大夫說她幸而并不曾被奸人凌辱,那便意味著她被春藥生生折磨了兩夜一天!那種鉆心侵腦的惡毒滋味,她究竟是如何忍過來的!她也與他一同目睹了黃逸的死,比起她來,他的痛苦簡直不值一提……

“殿下,不知現(xiàn)下戰(zhàn)況如何?”不知東明奕心中所想,沈?qū)幫坏貑柕馈?

東明奕動作停了一停,才用已然開始變聲的嗓音粗嘎說道:“兒臣聽說努兒瓴已率軍回了克蒙,應是往阿爾哚那邊去了?!彼髨D圍魏救趙的如意算盤落了空,自然得回頭抵御已展開猛烈攻勢的黃陵將軍。

“是么,可惜不能由咱們親自將他擒住碎尸萬段。”沈?qū)庮H有遺憾。

東明奕沉默片刻,才緩緩問道:“娘娘,不曾害怕么?”

沈?qū)幙催M他的眼睛,“怕,當然怕,不僅怕,而且痛?!彼钢甘稚系膫?。

東明奕也直直地看著她,可看著看著,竟不知怎地流下淚來。他雙腿一軟跪倒在沈?qū)幟媲?,哽咽道:“我是個懦夫,我心里害怕!”

沈?qū)庉p嘆一聲,緩緩伸手撫了撫他的頭。

東明奕趴在她的腿上,一邊哭一邊道:“全是我的過錯……若非我輕敵中了敵人奸計,黃逸也不會為了保護我,死得那般凄慘……我做夢都是黃逸被殺的模樣,有時還夢見我也被努兒瓴凌。辱……我愧對黃將軍,我沒臉面見父皇……他們因我是皇子安慰我,我、我知道他們都在怪我、瞧不起我……”

東明奕幾乎語無倫次,向同病相憐的沈?qū)巸A訴著心中的恐懼與不安。

沈?qū)幱芍中?,輕撫著他的頭給予安慰。許久,她才輕輕說道:“任何人都有犯錯的時候,你不要太自責了?!彼A艘煌?,過了一會才繼續(xù)道,“既然木以成舟,你便要學會從哪里跌倒,就從哪里爬起來,再想盡辦法去解決這個錯誤?!?

東明奕抬起頭來,一雙紅眼與一只紅鼻帶著些許可憐兮兮。

“乖孩子,擦干眼淚,你還得為黃逸報仇?!鄙?qū)幰灾父鼓ㄈニ樕系臏I水。

少年皇子感到那抹溫柔如春風拂面,如一顆露珠自葉尖滴進平靜的湖面,蕩起一絲漣漪又立刻消散,終是與湖水融為了一體。

他的靈魂深處記下了這一瞬。

而此時的他愣愣半晌,驀地站起身來,頗為狼狽地迅速擦干眼淚。

屋里彌漫尷尬的沉默,沈?qū)幠榱艘粋€春卷遞給他,“殿下餓了么?這點心很好吃,可要嘗嘗?”

東明奕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只訥訥道:“我手上臟……”

“那便這樣兒吃罷,”沈?qū)庉p笑著將春卷送至他的唇邊,“啊?!?

東明奕漲紅了臉,看著她竟鬼使神差地含糊一聲“失禮了”,張嘴將春卷一口咬下。

沈?qū)幮Σ[瞇地看他吃完,問道:“好吃么?”

東明奕沉默地點點頭。

“那再吃一個桃包罷?!鄙?qū)幠昧藗€小桃包再次喂到他的口中。

東明奕吃完,輕輕說道:“……好吃。”以往在宮中從來不嘗的桃包如今竟也有別樣清香。

“好吃就好?!鄙?qū)幤^微笑著為他拭了拭唇角。

東明奕的臉又紅了,而后他彎腰雙手拱握對沈?qū)幮辛舜蠖Y,“請娘娘恕罪,兒臣方才失儀了?!?

響鼓不用重錘,他應是能振作起來了。沈?qū)幯壑杏匈澷p,“殿下何出此言?殿下為我抹藥,何來失儀一說?”

東明奕聽出沈?qū)幍难酝庵猓^壓得更低,低啞地道:“多謝娘娘?!?

而后他以清水凈手,拭干后再次為沈?qū)幠ㄋ?。沈?qū)幠暷怯邪朔窒駯|聿衡的臉龐,心中一聲輕嘆。

待東明奕為她雙臂細細抹完藥,沈?qū)幍溃骸岸嘀x殿下,明個兒便不勞煩你了,你怕是也需回營了罷?”他現(xiàn)在不能躲在后頭,他是東聿衡的孩子,他必須有承擔責任的勇氣。

盡管眼底還有一絲害怕,但東明奕依舊堅定地回答,“正是如此?!?

“沙場無情,殿下還請萬般小心?!?

“多謝娘娘提點?!?

正值此時,門驀地被打開,衙門捕頭領著幾個差役沖了進來。

“放肆!”東明奕頓時喝道。

“抱歉,大皇子,小的是奉了張大人之命,來將此女子押入牢中?!?

“什么?”東明奕不悅地皺眉,“荒唐!娘、夫人犯了什么罪?”

“這……小的不知,張大人只囑咐小的,此為圣上的旨意,不得有誤?!?

“圣旨?”東明奕一驚。

沈?qū)巺s是臉色不變,毫無異議地跟著捕頭走進大牢,卻看見豐寶嵐站在前頭,自個兒牢房布置得如閨閣一般,甚至還帶著些幽幽香氣,她撲哧一聲笑了,“寶爺,這可是你的杰作?”

豐寶嵐勾了勾唇,“您身份金貴,張知州也不敢怠慢?!必S寶嵐心中暗嘆,恐怕是天家對于她潛逃一事不能釋懷,沒有當即殺她就算好了。

“多謝?!鄙?qū)幾吡诉M去,掃視一圈,無辜地對他道,“若是還有一張棋桌便更好了。”

“……我稍后遣人送來。”豐寶嵐嘴角疑似抽搐一瞬。

“那便多謝了?!鄙?qū)幾宪涢皆嚵艘辉嚕牛€不錯。

東明奕也跟著他們過來,見沈?qū)幩菩Ψ切?,也不知她心中所思,他抿了抿唇,說道:“娘娘放心,兒臣與豐公子,定會為娘娘求情,請父皇開恩放你出牢。”

“不必了?!鄙?qū)幪痤^,在昏暗的一點光芒中,東明奕只看見她那雙晶亮的眼。

“不必了?!彼俅握f了一遍。

盡管依舊語調(diào)平平,豐寶嵐依舊聽得出她暗藏的悲哀。

他竟突地想問清她一年前逃離的原委,但他忍住了,他知她定不會講。

可他的心居然有些憐惜這個女子,他覺得這樣的女子不該再遭受這樣的罪,但這是那人的圣旨,他也……無能為力。

豐寶嵐與東明奕走后,沈?qū)幵陂缴洗糇嗽S久,眼淚在眼眶中打轉(zhuǎn),倔強地不肯掉出來。

東聿衡,你真無情。

沈?qū)幵陉帤獗迫说谋O(jiān)獄里聽著囚犯的鬼哭狼嚎,蒙頭捂耳依舊輾轉(zhuǎn)反側(cè),只覺頭痛欲裂難以入眠。

第二日天還未亮,已是一身甲胄的東明奕本打算與來接他的隨從往軍營而去,終是放心不下牢獄中的沈?qū)帲艮D(zhuǎn)馬頭到了白州監(jiān)牢。獄卒哈腰躬背地將他引向沈?qū)幍睦伪O(jiān),他透過木柵看背對著他蓋著軟被的女子睡得正香,心中暗松了一口氣,卻也無奈苦笑,她連在牢里也能隨遇而安么?

讓獄卒打開了門,他讓隨從將熱騰騰的早膳送了進去,自己走到沈?qū)幟媲埃瑔玖艘宦暋胺蛉恕薄?

無人回應。

東明奕再喚一聲,背對他的人兒依舊紋絲不動。他心中不安驟升,道一聲“失禮了”往前跨步彎腰一看,只見她額前纏了紗布的烏發(fā)濕透,眉頭緊鎖,卻是臉色潮紅,陷入昏睡之中。

糟了!“快請?zhí)煺埓蠓?!?

大夫與豐寶嵐一同到了,東明奕立即讓開了身叫大夫為其把脈。豐寶嵐先看一眼昏迷中似在喃喃自語的沈?qū)?,不由也皺起了眉頭。

隨侍在一旁催促東明奕趕去軍營,東明奕置若罔聞,隨侍暗自焦急,簡將軍治軍頗嚴,若是時逾晚歸不能參加早練,加之黃逸一事……怕是大皇子也不能逃得軍棍。

豐寶嵐道:“殿下,若是回營還得趕早,此處由草民來照料便是。”

東明奕靜默片刻,而后轉(zhuǎn)過頭來,少年肅穆的表情竟然有些那人當年的影子,“豐公子,夫人便托付于你了?!?

“草民知道了?!?

這皇子似是變了些。豐寶嵐送走了東明奕,摸著下巴思忖了一會。還以為他會一蹶不振,卻也忘了他終是天家皇子,而且這睿妃娘娘看似亂來的法子還真派上了用場。讓他端茶倒水不過是想讓他遠離傷春悲秋,繼而每日見滿身創(chuàng)傷的她還波瀾不驚談笑自若,他也能潛移默化中感受這份堅強。睿妃果然達成了目的,只是……豐寶嵐看向依舊昏迷的人兒,她果真有那么頑強么?

大夫把完脈,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豐寶嵐只聽見八個字:熱疾甚重,傷病復發(fā)。

監(jiān)牢自不是療傷養(yǎng)病的好地兒,豐寶嵐有意讓張知州通融將沈?qū)幰浦林莞Ul知張知州一臉神秘兮兮地對他道:“豐公子有所不知,圣上旨意下于末官,說此女狡詐,定要嚴加看管,若是因故逃了,他就要下官的腦袋哩。”

“可這倒底要關到什么時候?”

“下官哪里能知?只待圣上再下旨意?!?

豐寶嵐的濃眉幾乎擰到了一起。

既然不能出獄,豐寶嵐也只得將就。他叫了畫兒進來貼身照顧,在她的牢里起了火盆子,讓大夫跟著獄卒同吃同住隨喚隨到,甚至不滿牢中犯人吵鬧,叫獄卒時刻讓他們閉嘴安靜。

這些折騰讓獄官有所不滿,他悄悄向知州老爺抱怨,卻見老爺搖搖頭,與他說道,豐寶嵐現(xiàn)下雖然無爵無位,可單憑他是端敏太后的侄兒、當今莊妃的兄長,往后也定是官爵加身。他們這些芝麻官兒可惹不起。

可縱使豐寶嵐做了這么多,沈?qū)幍牟∫廊徊灰姾棉D(zhuǎn),病情斷斷續(xù)續(xù)起起伏伏,喂藥愈發(fā)艱難。大夫換了一個又一個,皆是屢屢搖頭,不厭其煩地對他說女子體弱性弱,怕是不敵疾病。他每每聽著就想一掌拍死他們,個個都是庸醫(yī)!

沈?qū)帟r而昏迷,時而清醒,漸漸地昏迷愈發(fā)長久,清醒愈發(fā)短暫。這日她清醒時,對豐寶嵐虛弱地笑了笑,“謝謝你,寶爺……”

“胡說什么,”豐寶嵐被她黯淡的眼神所扯動,心中莫名一驚,突地彎腰將她打橫抱起,“爺帶你出去!”就憑著那日她不發(fā)一言地做了誘餌,他也不能讓她死在這兒!

畫兒驚呼一聲。

“放肆!”身后傳來一聲怒喝。

豐寶嵐兇狠地轉(zhuǎn)過頭,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敢對他大呼小叫。

這一看卻是令他立即僵在原處。眼前身高八尺華貴威儀的男子……居然是當今圣上!

豐寶嵐差點手一軟將沈?qū)幩は氯?。他雖已接到消息得知廣德帝御駕親征之事,卻不能料到他這么快就出現(xiàn)在白州大牢里。

“你要抱著她上哪去?”連日策馬奔波的東聿衡面上不顯疲憊。他看不清他懷中女子相貌,皺眉厲聲道。

四周在跟來的張知州的焦急示意下跪了一地,豐寶嵐敏銳感到凌厲殺氣撲面而來,他急忙將沈?qū)幏畔隆?

昏昏沉沉的沈?qū)幰猜牭搅耸煜さ穆曇簦娜缤焕讚糁刂匾怀?,旋即閉眼自嘲地勾了勾蒼白的嘴唇。

皇帝大跨步進入狹小的牢中,萬福緊隨其后,不管躺在那不該出現(xiàn)在牢中的軟榻上的女子是否睿妃,他都緊張十足。

東聿衡審視的眼掃過身著囚衣的女子,目光鎖定在那張蒼白憔悴的小臉與那道頗顯猙獰的傷痕,死死皺眉不語。

沈?qū)幐械侥麎毫?,睜開眼冷冷看向俯視著她的帝王,那張一年不見似乎絲毫未變的俊臉似乎有些模糊……她緩緩側(cè)了臉撇開視線。

東聿衡卻隨著她雙眼的睜開而渾身一顫,旋即滔天的狂喜襲卷全身。竟真是他的寧兒!真是他的寧兒!

他眼里再無其他,驀然俯下身觸摸她的秀發(fā)與肌膚,大喜之下?lián)岬剿樕喜粚こ5臒霟崤c那刺目的傷痕,這才回過神來,頓時心頭一緊,“睿妃怎么了?”

跪著的張知州一聽皇帝稱呼,幾乎要嚇暈過去。原來這女子,竟然是位娘娘!

萬福大駭,果真、果真是睿妃娘娘?為何、為何……她還活在世上!

“回陛下,”豐寶嵐下跪回道,“娘娘熱疾不退,大夫說恐有性命之虞?!?

“荒謬!”東聿衡大怒,目光鎖著虛弱無力的沈?qū)?,自袖中掏出一個小小的錦盒,從里頭拿出一顆幽香藥丸便往她的嘴里塞去。

“陛下!”萬福驚呼一聲,陛下拿的可是世上僅有一顆的丹魚丸?那可是天家保命用的仙丹,怎地如今不假思索地便往只得了熱疾的睿妃身上用去?

殊不知沈?qū)庍€不知好歹唇角緊閉不肯服用,東聿衡惱怒地硬是將她下巴捏開塞了進去。

藥丸入口即化。

貓哭耗子。不能吐出的沈?qū)幣瓨O攻心,意識不清暈了過去。

東聿衡將她抱起,轉(zhuǎn)身厲聲喝問:“睿妃怎么會關在牢中!”

張知州一聽嚇掉半條命去,“圣、圣、圣旨讓下官嚴加、看管……”

“朕讓你好生看管,何時讓你將她關到牢中看管!”東聿衡氣極,一腳踢倒張知州,抱著沈?qū)庪x開了牢獄。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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