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蘭二剛遠(yuǎn)去的背影,吳豪強問王清華:“三哥,這下你的克星走了,可以動手了吧?”
吳豪強話中有話。吳豪強這是在埋怨王清華太過謹(jǐn)慎了。吳豪強根本不會怕什么特種兵。特種兵也是人,難道在部隊上訓(xùn)練了幾天就比人吊大毛長?
王清華那里有聽不出吳豪強話里的意思,只是現(xiàn)在時間緊迫,沒功夫給吳豪強做太多的解釋。
王清華道:“可以進去是可以進去了。不過還是小心微妙。我從前面進去,你從廟堂后面迂回進去。即便有個萬一,我們也好有個照應(yīng)。”
吳豪強用眼睛很別扭地看了王清華一眼,還是按王清華的意思,轉(zhuǎn)到廟堂后面迂回去了。
土地廟年久失修,已經(jīng)是破敗不堪了,斷墻慘壁,連門也不成樣子了。王清華直接從大門大搖大擺往進走。
廟堂上的老胡估計已經(jīng)看到王清華了,知道現(xiàn)在躲避也沒有必要了,就迎面走了過來。
“哈哈……真是來的早不如來的巧,我還說明天叫你過來呢,你今晚就趕過來了。”老胡一邊走一邊說道。估計也是沒話找話。
王清華用眼睛的余光在院子四周打量了一圈,發(fā)現(xiàn)院子里除了老胡之外,一個人也沒有,打趣道:“胡科長剛才的拳腳一點也不顯老啊。”
老胡愣了一下,知道自己剛才打茹孝賢的時候,王清華已經(jīng)來了。而蘭二剛很有可能可能就是王清華用調(diào)虎離山之計誆走了。
老胡沉默了一會道:“讓王檢見笑了。其實我哪里會打人,也是那家伙死硬不說話,把我氣急了……這才……嘿嘿……”
老胡說話的時候,表現(xiàn)的很尷尬,好像剛才打人并不是他的本意,眼睛不住在王清華背后打量。
王清華不住在心里打著問號。第一個問號是,老胡的聲音好像有些不對勁,聽起來怪怪的,雖然音調(diào)等各方面變化都不是很大,但是王清華對老胡也算是很熟悉了,總覺得老胡過去的聲音不太像;第二個問號是,老胡打了人為什么不敢承認(rèn)呢?本來逼供也是常用的手段。老胡雖然沒有干過警察,但也是年逾半百的人了,這種事情根本沒有必要跟自己解釋;第三個問號是,老胡今天好像顯得特別謙恭,好像是自己的下屬一樣。說到底,老胡是幫自己的,跟自己根本不存在什么從屬關(guān)系,就算是用官話來說,老胡是政府工作人員,自己是檢察院的副檢察長,雖然職位有高有低,但也長鞭子打不著拐彎牛的事。
難道……一個念頭在王清華腦海中一掠而過……
這時廟堂后面突然發(fā)出一陣噼里啪啦的響聲。應(yīng)該是吳豪強在后面已經(jīng)跟人交上手了。老胡表現(xiàn)的面無表情,雙手緊緊地握著拳頭,似乎是在蓄勢待發(fā)。
王清華過去,在老胡肩膀上拍了一下,這一下雖然動作不是很大,卻用了暗勁。老胡的肩膀竟然沒有絲毫歪斜的表現(xiàn)。足見已經(jīng)做了充分的準(zhǔn)備。
王清華冷笑一聲問道:“胡科長,省城的事情,你打算什么時候去辦?”
老胡哦了一聲,馬上哼哼唧唧道:“馬上就辦……后天吧……要不明天我就去辦……”
王清華接著問:“你還記得是什么事兒吧?”
老胡很不自然第笑了一下道:“看你說的,這么重要的事兒,我哪兒能忘記呢。”
老胡恍惚的表現(xiàn),讓王清華更加證實了自己的猜測。面前的這位老胡,根本不是老胡本人。可這個老胡又會是誰呢?為什么長的跟老胡幾乎一模一樣呢?難道是老胡的同胞兄弟,或者是孿生兄弟。那這個老胡又是受誰的指示呢。難道是老胡叫他來的。要不然,他怎么會知道土地廟里關(guān)著茹孝賢等人呢?
王清華一遍琢磨一遍聽著廟堂后面的動靜。沒一會功夫,吳豪強從后面出來了,站在廟堂下面朗聲對王清華道:“三哥,已經(jīng)辦妥了。”
吳豪強的話音剛落,王清華就感覺身后一股冷冷的寒氣向自己腰間逼近。
草你奶奶個熊,這老兒可夠狠的,上手就想要老子的命……感覺寒氣就要逼近身體的時候,王清華也不閃避,猛一個轉(zhuǎn)身大聲吼了一聲,假老胡立馬嚇得呆立在那里。這種辦法是王清華過去的一個山林師傅教王清華的。用這種辦法對付對手,不僅要反應(yīng)靈敏,更要膽大心細(xì)。因為萬一一招不慎,嚇不倒對手,那自己就要遭殃了。
王清華從假老胡打人到和自己的對話,已經(jīng)斷定了這個假老胡即便不是膽小如鼠之輩,也是沒經(jīng)歷的風(fēng)浪的角兒,所以才十拿九穩(wěn)地喊了一嗓子。
王清華喊這一嗓子也可以說是一箭雙雕,即防止了假老胡傷害自己,又在心理上給了假老胡一個巨大的壓力。
“胡科長,干嘛手里拿把刀子啊?”王清華說話毫不避諱,其實現(xiàn)在也沒有什么好避諱的了,“是不是想殺了我,好給你的主子交差啊?”
假老胡嚇得渾身一陣哆嗦,刀子隨著當(dāng)啷一聲掉落在地。
王清華用雙眼緊盯著假老胡,一步一步往假老胡跟前逼近,快到假老胡跟前的時候,王清華用踩挑了一下地上刀子。那把刀子立馬落在了王清華的手中。刀子是那種農(nóng)村常見的殺豬刀,只有單面開了刀刃,緊挨著刀背有一條很深的放血槽。這種刀子看起來不怎么起眼,卻鋒利無比,殺豬宰羊都是一刀封喉嚨,和空是人。
“其實我不應(yīng)該叫你胡科長,我應(yīng)該叫你老胡才對,是嗎?其實我們以前是見過面的。只是當(dāng)時你穿的還沒有這么闊氣罷了。”王清華一邊往假老胡跟前走,一遍把玩著手中的刀子說。
假老胡語無倫次道:“王部長……不……王檢……你就看著我弟弟份上繞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假老胡——應(yīng)該是老胡的哥哥,說這話,眼淚都快下來了。
其實王清華剛才看見這個人的時候,已經(jīng)猜出了七八分。這個老胡正是老胡在匣子村的哥哥,只是長相跟老胡極其相似。上次王清華陪老胡會村里的時候,都感覺有些不可思議。想不到天底下竟然有長的這么相像的兄弟。
“誰叫你來的?”王清華突然大喝一聲。
老胡哥哥渾身哆嗦了一下,道:“其實你們這個點兒早就被人發(fā)現(xiàn)了。前段時間深夜有個人來村里,說給我一萬塊錢,讓我假扮我的弟弟。我當(dāng)時并不肯,可是一看人家口袋里掏出厚厚的一沓,我就動心了。你知道,一萬塊錢,在農(nóng)村可以蓋一間像樣的磚瓦房的。我弟弟雖然在市里工作,卻從未給過家里一分錢。我只是在村里做些殺豬的營生,也賺不了幾個錢。可是眼看著兒子一天天大了,要娶媳婦了……而我家里還是那幾間破房子……所以我就……”
王清華道:“所以你就答應(yīng)人家了,對不對?”
老胡哥哥低下頭不再說話了。王清華也不想過分逼迫老胡的哥哥。不管老胡的哥哥犯了什么錯,那畢竟是老胡哥哥,如果過分逼迫,不管他哥哥犯了什么錯,老胡心里都會不高興。老胡這個人表面上不顯,其實心里非常重感情。要不然也會舔著老臉,讓王清華幫他來一次衣錦還鄉(xiāng)了。雖說衣錦還鄉(xiāng)是為了自己的面子,但更大成分上,還是想讓哥哥風(fēng)光風(fēng)光。
王清華繼續(xù)道:“算了吧。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我也不和你計較了。你只要告訴我,讓你假扮你弟弟的是什么人就行了。再就是,你告訴我,你剛才為什么要打茹孝賢。”
老胡哥哥哼唧了半天,好像有什么難言之隱,始終一言不發(fā)。
吳豪強在旁邊早看不過去了,上去就在老胡的哥哥的腿肚子上猛踹一腳。老胡哥哥,年齡大了,哪里經(jīng)得起吳豪強這么一踹,立馬就跪在了王清華面前。
王清華急忙制止住吳豪強,道:“你干什么?”見吳豪強臉上有些掛不住了,就有吩咐吳豪強,說:“你去后面把剛才放倒的那幾個控制住吧。不要再節(jié)外生枝。”
吳豪強這才扭臉走了。
見吳豪強走了,王清華上前將老胡的哥哥扶起來道:“你沒事吧?”
老胡哥哥道:“沒事。”
王清華道:“那你能給我說了嗎?”
老胡哥哥又重新低下了頭。
經(jīng)過王清華再三逼問,老胡哥哥才道:“不是我不想說,是我實在不敢說。他們說,要是我說了,就殺了我全家。”
老胡哥哥說著話,眼睛直往土地神像后面看,幾乎是說一句就往那里看一眼。
王清華順著老胡哥哥的目光看過去,突然發(fā)現(xiàn)一只穿了皮鞋的小巧的腳兒馬上縮了回去。
草,王清華暗罵一句,吳豪強這小子也有點太粗心大意了。想完一低頭,身體略微往下縮了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神像后面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