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臨陪笑說:“我們在涼亭那鬧著玩呢,不小心就掉了下來。”
那工作人員看了看易銘和易柯端紅腫的臉,顯然不信。他嘆了口氣:這些孩子看著太野了,他又不是他們的誰,管不著。
他指揮這些孩子把梯子立起來。梯子是長梯子,足足有十五米長,剛好立在那棵樹的下面。他指揮易臨和黃震扶著梯子,用單腳頂住梯子的腳,再讓其他人都伸出一隻腳來,一隻接一隻貼著,用合力頂著梯腳,怕梯子一會在水泥地面上滑動。
那師傅柔聲說:“孩子,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英蓮回答:“師傅,您說。”
師傅一愣:是個女娃?
他忍不住暗自搖頭,說:“孩子,你害怕不?”
英蓮說:“不怕。梯子穩了嗎?現在可以爬了嗎?”
她有幾次跟著司武去建房子,在屋頂的樑上都跟著走來走去,爬個梯子對她來說是小事。
師傅說:“那就行。我們就不上來接你了,你自己爬下來。這樣,還安全一點。記住,要牢牢抱著樹幹;沒有踩穩梯子,千萬不要鬆手。”
一個梯子上爬一個人,自然比爬兩個人安全。
英蓮回答:“好。”
她雙手抱牢樹幹,身子慢慢往下滑落,雙腳往梯子夠。
有泥石從半空沿著懸崖面滾落。這是樹被英蓮的身子劇烈撞擊後,樹根鬆了一小半,泥石帶了出來。英蓮身子一動,樹根也跟著動,帶動了一部分的泥石。
大家的心,因這滾落的泥石,越發緊張,汗毛都立了起來。
英蓮踩到了梯子上的橫桿,鬆了口氣。她試著多踩了兩下,然後腳慢慢往下走,帶著身子往下移。
往下走了有四五根橫桿後,她停頓了兩秒。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猛得鬆開抱著樹幹的手,抱住梯子兩邊的粗粗竹竿。
梯子因爲梯頂的人劇烈運動,顫動了兩下,穩住了。
大家都鬆了口氣。
英蓮開始屁股朝著大家,一級級往下爬。
大家都擡眼看著她的屁股一動一動慢慢靠近,覺得她的屁股特別讓人心安。
英蓮的腳踩到地面的那一瞬,她都有些不信自己的觸覺。她在地上蹦躂了兩下,驚喜道:“我下來了?我不是在做夢吧?”
揚蕙撲上去,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熊抱,大哭起來。
英蓮鼻樑一酸,說:“幹嘛啊?我沒死你難受啊?”
“去你的!”揚蕙捶了她一拳。
“哎呦——”英蓮誇張地叫起疼來。
揚蕙趕緊鬆開她,問:“怎麼了?”
英蓮齜牙咧嘴,說:“肚子疼。”
揚蕙疑惑道:“我沒有打你肚子啊?”
英蓮輕輕揉著肚子,說:“你的拳有穿透力知道不?震得我肚子疼。”
揚蕙說:“要不,我幫你揉?”
英蓮說:“去你的,滾遠點。”
大家都笑了。
易臨對著那水電站的師傅連聲道謝。
英蓮朝那師傅鞠了一躬,說:“師傅,謝謝您的梯子。”
師傅笑了,說:“小姑娘看著挺文靜的,怎麼那麼不小心?剛纔多危險啊……”
英蓮低著頭,不敢讓那師傅看清她的臉。如果他看見自己的臉上是腫腫的,肯定不覺得自己文靜了。她說:“師傅,我下回一定注意,杜絕從上面再次掉下來。”
師傅笑了,說:“你運氣真好。好了,我忙去了。”
說著他提著梯子走了。易臨和黃震要幫他擡梯子,他都說不用。
待師傅走後,英蓮仰起臉來,讓揚蕙看她的臉。她說:“明顯不?好疼啊……”
易昕她們嚇了一大跳。
英蓮的兩邊臉都紅腫著,上面還有拳印。
小麗瞪著易銘他們,罵道:“是哪個天殺的乾的?!”
易銘摸了摸自己的臉,小聲說:“是她先打我的……”
黃震衝上去,送了一拳過去,說:“我已經忍你很久了!”
易銘豈會白白吃虧。黃震的臉上也被揍了一拳。
雙方的人趕緊拉住己方的人,把兩人拉開。
易臨看著易柯端,說:“易柯端,怎麼回事?”
易柯端紅了臉,沒有吭氣。
揚蕙說:“剛纔易柯端和易銘在打架。英蓮叫他們停下,讓易柯端分了心,被易銘壓著吃了好幾記老拳。英蓮見他們不聽,就送了易銘一拳,然後易銘就送了英蓮兩拳。然後易柯端想幫英蓮;易銘一個激動,就把英蓮從上面甩了下來。”
易銘說:“這事不能怪我,誰讓他們老是偷襲我!再說了,我打了曾英蓮兩拳不假,可是曾英蓮也打了我兩拳!而且都是她先動手的。”
涵韻罵道:“你還說!要不是你先趁易柯端分神對付他,讓他吃了虧還不住手,英蓮怎麼會打你?你那一拳敵英蓮四五拳吧?你一個大男孩,居然和女孩比拳數,真好意思!”
一物降一物。聽見涵韻出聲,易銘不吭氣了。
英蓮揮了揮手,說:“好啦好啦,這樣,易銘,你打了我兩拳,我打了你兩拳;別管誰對誰錯,反正我們今兒個算是扯平了,行不?”
黃震說:“這怎麼能算扯平?你都差點摔死了!”
英蓮咧嘴一笑,扯得臉疼。她說:“我這不沒死嘛。所以,今兒個我還能活著,已經謝天謝地了。別的,都不算什麼。大家都是考完試出來散心的,不能整這麼多不愉快。我還等著一會去爬葫蘆頂呢。就這樣,大家都散了吧。”
鄭奇說:“既然曾英蓮不計較,那我們走吧。”他怕再待會,兩隊會打起來。因爲易臨、易莊、黃震、易柯端、陳濤這幾個人都雙目圓瞪,怒氣衝衝看著易銘。
章曉輝過來,說:“老班長,你真的沒事?”
英蓮笑著說:“沒事。”
她突然想起易臨在旁邊。她收起笑,認真地說:“章曉輝,以後不要再叫我老班長了。我已經不是你的班長了。”
章曉輝的眼神受傷了。他以爲這是英蓮要和他斷絕關係的意思。
“曉輝,走啊。”章智輝叫他。
他猶豫了下,走了。
李悠悠拉了拉揚蕙的衣角,說:“揚蕙,我們走吧。我們去城裡玩好了。”
揚蕙猶豫了下,說:“英蓮,你真的沒事?”
英蓮說:“沒事,好著呢,就一點點疼。”
揚蕙說:“那,我走了?”
英蓮笑著說:“走吧。”要說她心裡沒有受傷的感覺,是不可能的。她最好的朋友揚蕙,要和傷害她、且傷害了不止一次的那羣人走了……
英蓮看著易銘遠去的背影,眸色一深:差點兩次命喪汝手,此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