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揚中學的辦事效率就是高。
當天全校師生開會的時候，秦老師當著大家的面，宣佈了一項新的紀律——以後在食堂吃飯，男生和女生不得在同一張長桌子上吃飯。
大家面面相覷——這都幾十年代了，居然還這麼誇張？要是這樣，還不如專門辦女子學校或者男子學校得了。
當然了，大家只敢怒不敢言。再說了，除了個別的女生，比如蕭喬琴之類大膽的女生；其他女生，和男生不太說話交流的。
回教室，照例又是自我介紹。
蕭喬琴的自我介紹很有趣。她說：“你們可以叫我‘蕭喬琴’或者‘蕭琴’，可是千萬不可叫我‘喬琴’。‘喬’是我媽的姓，你們要是叫我‘喬琴’，就暗喻我爸是上門女婿；如果讓我爸聽見了，會跟你們拼命的。”
大家哈哈大笑。
在英蓮看來，理科生比文科生要豁達、灑脫。大家的自我介紹，也比較簡單、有趣。甚至有同學上去，一開口就說“我的名字太土氣了；以後，你們叫我綽號‘癩蛤蟆’就行了”，讓英蓮咋舌。
癩蛤蟆同學，大名陳寶齊。他臉上的皮膚坑坑窪窪的，再加上皮膚黑，看起來像“蛤蟆皮”。應該是之前滿臉痘痘，他用手去扣了，留下了後遺癥。
有了“癩蛤蟆”兄當先行官，又上去了個“復古”兄。他剛一在講臺上露面，有女生驚得捂住嘴巴，差點尖叫。此男子的臉形，參考歷史書中的“山頂洞人”，就是整個嘴巴像猴子般往外突出。
他笑著說：“我叫方克奇。我們生物學上，有個名詞，叫‘返古現(xiàn)象’。很不幸的，我應該屬於其中之一。我有時候想，寧可長個尾巴也好，可以被褲子包裹著看不見。可惜，我長在了臉上，讓大家都受驚了。”
蕭喬琴用胳膊肘蹭了蹭英蓮的，捂嘴偷笑，說：“讓大家都‘受精’，好有難度……”
英蓮無語：這娃忒低俗……
方克奇說：“我呢，有很多綽號。不過，我本人最喜歡‘復古’這名，因爲比較含蓄，和我們向國人一向謙和內斂的性子相合。你們呢，以後可以叫我名字，也可以叫我‘復古’同學。千萬別叫我‘山頂洞人’、‘類人猿’之類的。別看我長得五大三粗的，其實我的內心很脆弱的。你們那麼叫，我脆弱的小心肝，真的承受不起；你們可別不信，我真的會躲在被窩裡偷偷哭泣的。”
大家都笑了。
一場自我介紹下來，英蓮就記住了“蛤蟆兄”和“復古兄”。
這兩人的自嘲、灑脫、爽朗，給同學們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後來選班幹部的時候，“蛤蟆兄”陳寶齊順利當選爲紀律委員，“復古兄”方克奇順利當選爲生活委員。
第二天，正式上課。高二還得學歷史、政治、地理，不過課程安排得很少；大家的重心，放在了物理、化學、生物上。考試排名的時候，也只排高考課程。
英蓮開始感覺到了壓力。
能考上四坤中學的，不一定有課程成績優(yōu)異。而在抑揚中學的，不少同學都是嚴重的偏科生。文理科一分班，這些偏科生如魚得水。
像蕭喬琴，她的政治成績很差。她看著那些名詞，就頭疼。可是，她其他課程學得很好，尤其是物理成績，幾乎能考滿分。還有方克奇，不知是不是受自己長相的刺激，他對生物特別感興趣，成績也特別好；不過，他英語成績不好，這個比較悲催，因爲高考還得考英語。
說到英語，不得不提英語老師；開學都兩個星期了，英語老師還沒有出現(xiàn)。
聽肖老師說，英語老師暑假去利亞國進修了，本該開學兩週後回來，他也確實回來了；可是他回來後急哄哄騎著他的電動摩托車往學校趕時，不知是不是過於興奮，居然摔著了，還把胳膊摔斷了，得再等兩個星期才能回。
悲催的英語老師……
更悲催的是英蓮她們。英語老師沒有現(xiàn)身，其他班的英語老師，就跟打醬油似的，今天這位來溜一圈，明天另一位來溜一圈，把五班的英語教學進行下去，免得耽誤了教學進程。
理科生，本來就有不少人對英語不感冒。如此一來，月考中，英蓮她們班的英語成績，成了全校第一——倒數(shù)的。
聽說，肖老師發(fā)飆了，向校長；其他課程門門都是第一，偏偏英語是倒數(shù)第一，嚴重影響了他這個月的獎金。
出排名後第二天的英語課上，一個胸前吊著一隻胳膊的男子出現(xiàn)了。他的手中，拿著一張單薄的卷子。
英蓮正在自顧自看書。聽那些來打醬油的英語老師講課，還不如自學。
蕭喬琴興奮地用胳膊肘撞了撞英蓮的胳膊肘；力量之大，讓英蓮的胳膊發(fā)麻。
英蓮擡頭怒視，只聽講臺上傳來一個聲音：“大家好，我是顧樂天，是你們高二兼高三的英語老師；你們以後叫我‘Mr.Gu’即可。”
英蓮暗想：我還是古天樂呢……
她擡眼朝臺上看去，愣住了——大表哥？！！
一個和羅遠錦有九分相像的男子，出現(xiàn)在講臺上。同樣理著西裝頭，穿著西裝、黑皮鞋；臉是瘦削的，鼻樑高挺；鼻樑上面架著金絲框眼鏡，鏡片後面的眼睛，深邃不可測；嘴脣薄薄的。
連聲音也很像，亮亮的。
如果說，兩人有區(qū)別的話，應該是羅遠錦的個子更高些。這位男子，個子在一米七的樣子；羅遠錦的個子，有一米七八。
那男子笑吟吟地說：“真是不好意思，因爲我，讓你們的英語成績在全校師生面前丟人了。不過沒有關係，纔剛剛開始嘛。相信我，期中考試的時候，我們一定會是全校第一。”
他頓了頓，補充說：“正數(shù)的。”
大家都笑了。
顧老師說：“好了，爲了讓你們認識我，我也認識你們；按慣例，又是得自我介紹。我知道，你們已經自我介紹過無數(shù)次了。這次，來點新鮮的——英語自我介紹。我先來吧。”
他嘰裡呱啦說了一堆英語，末了，說：“Thanks！”
大家一愣後，紛紛鼓掌。
顧樂天說英文，和向國人日常生活說中文一樣，流暢、自然。而大部分的英語老師說英文，就像新聞聯(lián)播時的主播說中文，帶著那種一本正經、嚴肅的腔調。
蕭喬琴說：“英蓮，他說什麼了？”
英蓮說：“我沒聽懂……”
蕭喬琴說：“你的英語成績不是很好嗎？”
英蓮說：“我聽力不行。我的是啞巴英語；我的英語能力，是用來應付考試的……”
蕭喬琴無語……
這次英語自我介紹，大家“雞飛狗跳”，因爲太意外了。
英蓮跑上去，胡亂說了兩句就下來了，都不記得自己說了什麼。
她問蕭喬琴：“怎麼樣？聽清我說什麼了嗎？”
蕭喬琴搖了搖頭，說：“不過，說得挺順溜的，英語老師聽了後，還點頭微笑來著。”
英蓮腹中升起得意之情，暗想：我說啥了，讓英語老師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