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建說：“英蓮，你大學畢業了有什麼打算？”

英蓮說：“想考研，可是又有些猶豫了。”

宏建問：“爲什麼？”

英蓮說：“不好的大學，讀研沒什麼意思。好的大學，不好考。”

宏建說：“在大學，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可以做二手準備。你大四第一學期，認真準備考研，第二學期開春了，再找工作也不遲。”

英蓮說：“主要是，考研了，沒考上，覺得丟人。”

宏建說：“你都多大了，還有這想法？以後畢業了，誰還認識誰？你何必在乎別人對你的看法？”

丘安幽幽補了一句：“小姐姐，憑你的形象，你覺得你幹什麼，有人關注嗎？”

英蓮瞪了他一眼。

宏建說：“學法學的，還有一條出路，就是考公務員。你可以試試。”

英蓮說：“朝中無人別做官，你不知道嗎？”

宏建說：“又沒讓你使勁往上爬。就當個小職員，對女孩子來說，也挺好的。”

英蓮說：“我不喜歡那種感覺。我想找那種能賺很多錢的工作。所以我的目標，是當名律師。”

宏建笑著說：“挺有野心的。你可得好好練練你的口才。”

小學一年級沒有好好學，英蓮的普通話不是一般的差。

聽了宏建的話，英蓮臉一紅，說：“有理不在聲高。”

安蓮說：“英蓮，我覺得宏建說得挺有道理的。你要是真的想以後當律師，可得好好練練你的口才，還有應變能力。對了，還要加強身體鍛鍊。最好去學個武術。以後要是有人想來害你，你也可以擋擋，至少可以跑得快一些。”

英蓮無奈道：“我們那些老師，有不少都是有名的律師。我沒見他們有什麼奇特之處啊？”

丘安說：“大學老師，他們是兼職做律師。所以，他們想帶哪個案子，不想帶哪個案子，都是可以選的。你要是一心想當律師，必然是從底層開始做。成名路上很艱辛。至少要熬個五年八年的。你會經歷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案子，見識各種各樣的人。遇見個不可理喻的要和你拼命，也是正常的。”

英蓮說：“要是我能遇見人跟我拼命，說明我的水平到了人神共憤的階段，能把黑的說成白的，水平已經到一定階段了。我難道還會怕人來報復？”

宏建說：“我覺得丘安說得挺有道理的。我們向國，一向講究無訟。認爲一旦上了法庭，就是吃了官司；無論你是原告，還是被告，都是丟人的。所以除非迫不得已，沒有人願意上法庭。所以鬧到法庭的，都是性格彪悍的。突發事件，誰能預料？還有人，在法官面前喝農藥呢。在一個女律師面前撒撒潑，很有可能。”

英蓮說：“我不跟你們說了。再說，我就得改行了。我看電視去。”

她上樓看電視，看得心不在焉。自從她學了法學，每次聊到畢業後，大家都覺得，當律師不是一個好出路。比如錢瀾，她打算考研，以後當老師。比如佟瑞，她的目標是在一個大公司做法務。比如傅瑾，她曾說，她想進法院檢察院。認識的人中，除了英蓮，沒有一個女孩說，她要當律師。

英蓮安慰自己：無論哪行哪業，想要熬出頭，必然要歷經磨難。女強人，不是那麼好當的。自己既然選擇了，再苦再難，也要堅持。若不能成爲一個律師，學法學還有什麼意義？

寒假結束，英蓮和潘佳斌一起回元安市。本來，黃震也是一起的。聽說，他過年被他爸媽批得夠嗆，結果早早就跑回元安市去了。

坐的，依然是硬座。

一路上，兩人的話很少。英蓮抱著胳膊，靠著座背東倒西歪睡覺。

潘佳斌說：“英蓮，你要不要靠著我的肩膀睡？”

英蓮說：“謝謝，不用了。女兒當自強！”她發誓，從小事做起，把自己當男人。

英蓮他們剛回到學校，就看見了黃震和江曉曉手牽手在校園裡溜達。

潘佳斌笑著打招呼，說：“黃震，真有你的。”

黃震嘿嘿笑著，說：“一會一起吃飯吧？”

潘佳斌說：“行啊。”

江曉曉說：“英蓮，你怎麼了？”

英蓮擠上笑容，說：“沒什麼。”

回寢室放下東西，這四人圍著學校繞了一圈。剛開學，學校食堂只開了一家，附近的飯店還沒有開門。

黃震說：“不行，就去我們住的地方自己做吃的吧？”

江曉曉笑著說：“好啊。”

英蓮如被人在頭頂打了一棍子，腦子嗡嗡響。她說：“你們？住？”

黃震說：“週末來回倒騰太累了，我就在你們學校旁邊的村子租了間小單間。很便宜的，一個月只要七十元。”

英蓮怒道：“你們怎麼能這樣？”

潘佳斌拽了拽英蓮的袖子，說：“便宜倒是挺便宜的。那裡治安好不好？”

黃震說：“是民房，和房東住一起的。治安還行。再說了，我就是打算週末過來住住，那裡沒有放什麼貴重的，不怕賊惦記。”

英蓮拉過江曉曉，小聲問：“你也一起住嗎？”

江曉曉紅著臉，說：“你別瞎想！”

英蓮怒道：“你們都在外面租房子了，能叫人不瞎想嗎？”

江曉曉說：“清者自清。”

英蓮把江曉曉拉遠一點，說：“什麼時候租的房子？”

江曉曉說：“就是前幾天。我和黃震提前來到學校，學校的寢室還沒有開門。所以……”

英蓮猶豫了下，說：“你們幹嘛來得這麼早？”

江曉曉臉紅了，說：“他說，想我了，吃不好，睡不香。我們就提前來到學校了。”

英蓮說：“那你這幾天都跟著他一起住？”

江曉曉點頭，又搖頭，說：“你別擔心，我們沒有做——壞事。”

英蓮嘆了口氣，說：“江曉曉，女孩子的名聲很重要的。你這樣做，會讓大家覺得，你是一個隨便的人。”

江曉曉說：“我認定了，他是我未來的老公。”

英蓮說：“小小年紀，說‘老公’也不知羞！我跟你說，除非你們倆現在結婚了，領證了。不然，誰也不敢保證，你們最後能不能成。”

江曉曉說：“我們倆有真愛，有什麼不能克服的？”

英蓮說：“反正，我希望你能保護好自己。這種事，吃虧的就是女孩子。”

江曉曉紅了臉，說：“真沒有！”

英蓮說：“我相信你不是隨便的人。可是人一旦動了情，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的？現在開學了，你還是趕緊勸黃震把房子退了吧。”

江曉曉想了想，點了點頭。

當天，買了些菜，用電磁爐炒菜做飯吃。這頓飯，英蓮吃得一點都不開心。

回學校的時候，潘佳斌說：“英蓮，你不覺得你管得有些多了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英蓮說：“黃震是我的同學，江曉曉也是我的同學。我壓力很大的。要是出個什麼差錯，比如意外懷孕了之類的，你說我該怎麼辦？”

潘佳斌說：“放心吧，黃震的膽子還沒有那麼大。而且，我看你那同學挺保守的。”

英蓮說：“保守個屁！都跟人在外面一起住了好幾天了。”

潘佳斌說：“你不懂，他們倆是真愛。你沒看見，他們看對方的眼神嗎？”

英蓮說：“相愛不能相守，還不如不愛！徒增痛苦！”

潘佳斌說：“你不看好他們？”

英蓮說：“他們是異地戀，異地戀有幾個靠譜的？不說別的，他們的父母肯定會堅決反對的。”

潘佳斌笑著說：“你連異地戀是什麼意思都不知道，還在嚷嚷。異地戀，是指兩個人不在一個地方。黃震和你同學都在元安市，怎麼能說是異地戀呢？”

英蓮一愣，說：“那叫什麼？”

潘佳斌想了想，說：“跨省戀？”

英蓮說：“你會找個外省的姑娘嗎？”

潘佳斌搖了搖頭，說：“再喜歡也不行。我知道我爸媽會堅決反對的。我不喜歡談艱辛的戀愛，喜歡什麼都是甜甜蜜蜜，順理成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