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才放下心來,再三道謝。收了電話我上樓看書打發時間,順帶等張元青回來。
哪知,張元青晚上並未回來,我打電話過去,他說他住進了我家隔壁不遠處的酒店,情況穩定下來後他就準備住回錦繡苑。
他是個驕傲的男人,我知道他不會跟我一起住在陸星河的別墅裡,但陸星河這裡絕對完全,他就帶著穆源住在酒店不一定安全啊。
可我沒辦法勸服他,只好任他住進酒店。好的是,他幾乎每天都來看我,只是從不留宿。
我想問問他最近忙得怎麼樣了,跟豹哥取得聯繫沒有,打算怎麼處理這些煩心事,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我不想給他增加煩惱跟負擔。
又怕他太過憂慮舊病復發,想跟著他一起住進酒店,他卻說陸星河這裡安全,叫我不要亂跑,他雖然想盡快解決所有問題,但我的安全是第一要務,他不能叫我出事。
我總覺得他身邊只跟著一個穆源勢單力薄,特別希望李揚迅速恢復然後回來幫他。
哪知李揚的人沒等回來,他的救求電話先回來了。
一天中午送走張元青,我在書房臨摹一副油畫,突然接到李揚的電話,我以爲他要回來了,心情特別激動,哪裡曉得他告訴我,鍾鈴鐺走了!
他的聲音又急又躁,我以爲他們遇到了意外,正準備掛電話找陸星河幫忙,李揚叫住了我,他說,他住院期間阮唐過去看過他,然後跟鍾鈴鐺遇上了。
昨天下午鍾鈴鐺出去一趟,回來後神色不對,今天早上鍾鈴鐺留了個字條就消失了,她給李揚說,她配不上李揚,那晚的事就當一場美夢,以後有緣再見。她還警告李揚不要找她,不要打擾她的生活。
李揚急得都要哭了,他問我該怎麼辦,應該上哪找鍾鈴鐺。
我叫他不要著急,鍾鈴鐺走得了她弟弟依舊在廣達一中上高一,他可有去廣達一中守株待兔。
再說了,鍾鈴鐺的老家我們都去過,還愁找不到她。
現在的問題是,他找到鍾鈴鐺後,如何解決她嘴裡的“配不上”問題。
“鍾鈴鐺爲什麼突然離開了呢?”李揚問我。
我突然想到阮唐那張美豔動人的臉,她十五歲跟了豹哥,且是個聰明的女人,慣會察言觀色,似乎洞悉大多數人的思想,尤其瞭解不大聰明的人。她能一眼看穿別人最自卑的地方,可以輕言細語地加劇別人的陰暗,不動神色地將別人推向滅亡,我曾經上過她的當,而單純直率的鐘鈴鐺,估計也上了她的當。
阮唐對李揚也許有點感情,但她之前想繼續借著豹哥的東風,享受豹哥的庇護,所以當初沒有接受李揚的愛慕,現在豹哥被其他女人迷得暈頭轉向,而張元青也逐漸疏遠了她。
她驀然發現失去了最有力的靠山,便想著跟李揚重歸舊好,但這個時候出現了一個鐘鈴鐺,強勢地取代了她的地位,所以她對本就自卑的鐘鈴鐺“循循善誘”,說些冠冕堂皇的虐心話,逼得鍾鈴鐺自行離去。
阮唐不愧是混跡十來年的江湖女人,有些手段。
鍾鈴鐺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我對李揚道:“你以後不要再跟阮唐見面了,鍾鈴鐺怕是被人誤導了,你見著她後,用自己的真情打動她,免得她繼續胡思亂想。”
李揚是個聰明人,他迅速明白我的意思,道了一聲知道了,便掛了電話。
吃完晚飯,我嫌在家待得無聊,帶了一個毛茸茸的毛線帽子裹了一條大圍巾去小區散步,季蕓跟在身後。
深冬的夜來的特別早,不到六點半天就黑了,橘紅色的路燈下,人影看的不是那麼真切,我對陌生人一般比較防備,剛走了半圈便想著去張元青住的酒店看望他。
離開小區還沒三米遠,突然遠處衝來一個身影,我遠遠看到是那是張元青的身影,便急忙朝他跑了過去,季蕓卻在身後抓住了我。
就在這時,張元青猛地竄入一旁的林蔭廣場,沒幾秒身影消失,緊接著後面出現幾位彪形大漢,似乎正在搜尋他的身影。
季蕓緊緊拉著我,朝我擺頭,示意不要暴露自己。
我明白她的意思,當即噤聲,裝作散步的樣子,跟季蕓走進小廣場。
那幾位彪形大漢瞄了一眼小廣場裡密密麻麻跳廣場舞的大媽,又朝別的方向跑去了。
我立即拉著季蕓尋找張元青的身影,找了許久卻在樹叢中聽到一絲聲響,我輕聲喚道:“元青,是你嗎?”
裡面傳來一聲痛苦的悶哼,季蕓迅速俯身爬了進去,幾秒的功夫,她把身受重傷的張元青從裡面拖了出來。
昏暗的路燈下,我看到鮮血從他衣袖中源源不斷地往外涌,驚得我立即摘下寬厚的圍巾堵住他的肩膀,跟著季蕓將神志不清的他攙扶回去。
回到別墅,我立即叫季蕓找來繃帶暫時幫張元青止血,繼而又朝樓上大吼兩聲,急切呼喚陸星河下來。
這時候我沒一點注意,需要陸星河的幫助。
陸星河剛洗完澡,他穿著一身潔白的浴袍走了下來,頭髮溼漉漉地搭在腦袋上,看上去更加減齡。
“這是怎麼回事?”陸星河從樓梯上下來時,看到躺在沙發上已經神志不清的張元青,並沒多麼驚詫,平靜問我。
我來不及敘述詳情,只是說:“他被人追殺,不得已跑到咱們小區外的小廣場,最後僥倖避開那些人的搜索。他受傷了流血過多,你找名相熟的醫生過來爲他止血。”
陸星河慢悠悠地瞥了沙發上的張元青一眼,“這裡不是帝都,我的勢力哪有秦家大,也沒有相熟的醫生,我派人把他送醫院去。”
“你是不是傻啊,張元青進了醫院豈不是暴露了,你也知道這裡是秦家的地盤,這樣做豈不是叫張元青送死嗎?”聽了陸星河的話,我的脾氣突然爆發,就想衝冷血的陸星河吼兩句。
這一吼還有點效果,陸星河這纔派人把張元青送到附近一家設施齊全的小診所,醫生迅速幫張元青縫合止血,只是縫合時並未用麻藥,硬是將昏迷的張元青痛醒來了。
我一直守在他身邊,第二天早上他的血止住了,人也醒了過來,我怕小診所不安全,叫季蕓跟譚明把他挪回別墅。
躺在我溫暖的大牀上,我一邊給他擦拭身上的血跡,一邊問他到底怎麼回事。
說實話,我以爲他這半個月一直跟之前的部下聯繫,然後穩紮穩紮悄悄部署,哪料到一上來就這麼猛,每次看到他受傷,我特別心疼。
“經過我這麼久的勘察,豹哥的生意全被程才把持了,我懷疑程才被秦吉盛收買了。昨天下午我跟穆源接近豹哥文淵路的宅子,想知道豹哥現在的近況,沒想到,剛接近宅子便被保鏢發覺,我暫時不能暴露身份,便跟他們交手,保鏢數量龐大我跟穆源不是他們的對手,我倆不得已走散了,我還身受重傷。”
張元青把實情告訴了我,我卻聽得一身冷汗,張天豹的下屬再眼拙也不至於認不出張元青呀,怎麼會對張元青下狠手呢?
難道那些保鏢並不是張天豹的人,而是秦家或者裴家的人?
“那些保鏢眼生的很,並不是豹哥的人。但是,他們爲何在豹哥的宅子裡當值呢?”張元青從牀上坐了起來,嚴肅說道:“只有一種可能,他們是有心人派來監視豹哥的。”
“你的意思是,豹哥被人軟禁了?”我不免驚詫,這也太無法無天了吧。
“我在容市多少有點勢力,豹哥雖然把我的會所跟酒店暫時收走了,但註冊法人是我,那裡的負責人依舊當我是老闆,我已經跟他們暗中取得聯繫,其中一位負責人告訴我,豹哥的兩大得力助手胡銘跟程才起了內訌,而胡銘三個月前離職了,下落不明。”
張元青說的越發複雜,我靜下心來想了想才理出一條思路來,他的意思是,程才被秦家或者裴家收買了,而胡銘不願背叛豹哥,不得已離職了。
那麼假如找到胡銘,是不是就能得到更多的內幕,有助於張元青跟秦家或者裴家抗衡?
我說出自己的想法,張元青贊同我的觀點,只是他沒我這樣樂觀,他怕胡銘已經遭了暗手。
他又告訴我,他的下屬已經出去尋找胡銘的下落了,胡銘那是一個希望,而他也不能閒著,必須繼續試探,才能瞭解豹哥的真實情況。
“我覺得很有必要調查一下,秦家跟裴家是以何種方式合作的,這兩家之前還鬧得劍拔弩張,我就不信了他們爲了利益突然走在一起,還能好的如膠似漆,總有突破點。”我不斷鼓勵他。
張元青看著我,問:“野草,假如我爲了復仇,爲了把豹哥的財產奪回來,用了些極端的法子,你會不會討厭我甚至離開我?”
“比如說?只要不跟陸星河爲敵,不陷害顧南風,不管你用什麼法子我都接受。只是你也別太著急,三年不夠我等你五年,五年不夠我等你十年。”我覺得憑張元青對我的愛,他的辦法再極端也不可能傷害我。